故園回首,今與誰人采得蘼蕪歸?
大嘴巴
命運的列車,在一個令人肝腸寸斷的暑假后,孤獨駛向了高二歲月———那是專屬于我的學(xué)生時代。
依稀記得入學(xué)那天,正是北國八月中旬,其時,接近初秋。大片的天,依舊驕陽似火,云一動不動,像溫順的綿羊,臥病在草原上,風,吹在臉上,是熱熱的,汗水順著脖頸流下來,如我的躁動青春,無處安放。
不才如我,入學(xué)之際,如此重要時刻,居然也能睡到自然醒,我對自己的不自律,也算是佩服之至了。
起床,推開窗,深呼吸,閉目遐想,大嘴巴今與世界,再度握手言和,又是一天。
慢吞吞地收拾,待諸事完備,離家返校。(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回到教室,四墻依舊斑駁如舊時,侵蝕著一代又一代學(xué)生的記憶。緊接著,分科分班分教室,新人新書新學(xué)期,入住陌生的宿舍。這一切,只讓當時無辜的少年有嘆:時光還未顯老,憾是忒也無情,轉(zhuǎn)眼間,又消磨了一年。
高二了,文科班,17歲, 那一屆文科共六個班,全級就400來號人。我所在地那個六班———本縣城中學(xué)文科重點班,未來高考的生力軍所在,人不多,也就50來雙眼睛,但保質(zhì)保量,真可謂人才濟濟。
初來乍到,才明白大部分同學(xué)都是生面孔。除了假期補課,與幾位同學(xué)有數(shù)面之緣外,其他的人,暫不了解,以后,估計也沒多少機會。第一印象,從來都是很難改變的。
還記得嗎?不大的教室里,一群稚嫩如我的50來個17歲的孩子,嘰嘰喳喳,亂成一鍋粥,互相吞吐著一個假期積攢的肺活量。我們這群新同學(xué),正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等待班級的領(lǐng)頭羊———陌生的班主任老師。等待是漫長的,但也是有趣的,誰讓當時年輕的我們,現(xiàn)場能捏出水來呢?
那是個車比人多的逼仄小縣城,三街六巷,人來人往,發(fā)酵著特有的高溫,整個世界,在高溫的淫威下,顯得坐立不安。我們學(xué)校,就坐落在城郊地帶。
在這種深入骨髓的躁動中,班主任老師,推門而入,頓時,整個世界鴉雀無聲。50多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新來的班主任老師,登三尺講臺,短小精悍,攜一臉書生氣。在形象上,他已經(jīng)俘虜了我們,經(jīng)短暫交流,我們得知:他畢業(yè)于隴東學(xué)院,政法專業(yè),科班出身,即將給我們上政治課。
為了追逐愛情與夢想,他從人文鼎盛的平?jīng)觯瑏淼竭@兒工作,他的老家,在金庸先生塑造的崆峒派轄區(qū)內(nèi),但此刻虛無縹緲。當下觸手可及的,只有縣城一中的大環(huán)境里,那高高地六樓講桌上,安放著的一紙新生名單。這種名單,從來都是按成績降序排列的,想必所有做過學(xué)生的人都心知肚明。在人才濟濟的高二六班,鄙人的學(xué)號是22號,挺中庸的一個數(shù)字。寒暄完畢,班主任老師開始點名,貌似回憶那兩年時光,完整的點名,只有這一次。點名完畢,缺一人未到。六樓教室,何其多也,但學(xué)生總能將它塞地滿滿當當。學(xué)生那么多,一只蒼蠅,都休想安安靜靜落在窗子上歇歇腳。50來雙眼睛,這時集體不關(guān)心天氣,只關(guān)心缺席的這名同學(xué),究竟是何許人也?
生活中,總需要一扇門,給世界留下無限的想象余地。生活中,更需要有人推門而入,交換沉悶的空氣,使居于其間的旅客,暫得心靈的慰藉。
好奇中,緊閉的門一跳,哐當一聲,我們50雙眼睛的慰藉來了。準確的說,是一位女孩子,冒冒失失,闖進來,打亂原有的那個寧靜夏天。這是一位頭發(fā)稍卷著的女生,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楚楚可憐的小女生類型。本來,單純如我,自認為我才是最后一名遲到者,沒想到,人才濟濟,真不是虛說,人多了,就連遲到,還都有更厲害的壓軸者。
眾目睽睽,慌亂如她,很快自我鎮(zhèn)定,選擇一個靠墻靠后的位置,安安靜靜的坐下,眉清目秀的班主任老師,看了一眼遲到的同學(xué),繼續(xù)講話,那一學(xué)期,就在這種氛圍中,拉開了大幕。
新人,多半有所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收斂自己的話語,我也是,遲到的她也是。
經(jīng)歷了短暫的閉門僧生活,這些高二黨,很快就打成一片、融為一體。經(jīng)班主任老師考慮,決定調(diào)我和那位遲到的女生做同桌。于是,我文科歲月里的生活,在這樣的節(jié)奏安排下,開始了。
決定初下,因皆是新人,尚未熟悉,彼此還得講謙讓,中國本來就是一個“禮多人不怪”的世俗社會。為誰坐在里面誰坐在外面而羞得面紅耳赤,當時場景,他年回想,直讓人感動異常,為當時那個奮不顧身的自己感動,也為那一段青蔥韶華而感動。
不知何故,見了這位女孩子,木訥如我,內(nèi)心總有一種赴約的感覺,就像彼此說好,赴一場遲到了的生命之約。內(nèi)心世界,我感覺我非常熟悉她,熟悉她的喜怒哀樂,熟悉她的文風字體,熟悉她的處世風格。但那,畢竟是不為人知的內(nèi)心世界,在日月同輝的現(xiàn)實世界里,我們的相處,卻總?cè)绮徽鄄豢鄣穆啡???偸窃诹钊吮陡袑擂蔚脑u價中,過得浮生又一日?;叵胛裟辏瓮⒘芍性髟~曰《八聲甘州》,名動一時。相對于她,話多如我,入學(xué)后,在她整整沉默了八周之后,我們才互通有無,互相問好。讀者諸君要記得,是八周,不是八天,我們大陸的高中,每一學(xué)年有多少日子,折算為星期又有多少呢?這個比例,真是驚人。那八周,我們是同桌,隱沒在人海里,構(gòu)筑了無形的碉堡,每天朝夕相處,但每天,也形同陌路。不發(fā)一言,是最高貴的沉默,但也是最透徹地忽視。高二黨,我們重視了各科老師的苦口婆心,我們無暇他顧,我們是再正常不過的同學(xué)。。
某次,一向誠實的前桌(女,她是班長,重個人信譽),忽然扭轉(zhuǎn)脖子,對正在埋頭做作業(yè)的我倆說:嗨,你倆知道嗎?我在咱班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我真心感覺,你倆之間,存在一種不可名狀的隔閡,怎么說呢?反正就是那種與生俱來的隔閡。話畢,女班長一臉神秘,對此,我倆面面相覷。她搖頭,我不語,我們對班長大人的觀點,加以否認。我清晰的記得,這也是我們地同桌歲月里,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突擊合作。
倩他人之口,我的同桌,或許受家風影響,她太過少女矜持,而我,則一向獨往獨來,自視甚高,過于孤僻。To be honest,這種性格,的確很難與別人所組成的外界產(chǎn)生愉快的溝通。因此,命定是這個高二黨世界里的人際孤兒,在這間粉筆灰籠罩下的教室里,煢煢孑立,同桌你我,書寫著各自的清歡。
某次,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好久不說話的同桌,突然神秘兮兮的問我:嗨,你說,當矜持遇見矜持,應(yīng)該怎么辦?
窗外的雨勢絲毫不減,我睜大了眼睛,很好奇這顆小腦袋里,怎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非人類所能回答的問題呢。看著她那白皙的臉,一臉求知欲。我不假思索的說:當矜持遇見矜持,當然應(yīng)該是彼此都放下矜持。我們就像躲在玻璃杯內(nèi)的觀望者,躲避著喧囂的世界。一般的同學(xué)生日聚會、師長的婚喪嫁娶,上高中那會兒,這些事兒,正是融洽同學(xué)關(guān)系的催化劑,“機會”也挺多的,但,基本沒怎么參與。
風霜雨雪,我還是每天過著學(xué)生特有的三點一線生活,從未爽約。
同桌的她,還是那樣,一成不變,對遲到情有獨鐘。每次早讀,都是心急火燎神色匆忙的奔赴學(xué)校,一個黑白相間的書包,跳躍著,擺動著。走過主干道,爬到六樓,然后氣喘吁吁的癱倒在桌子上,小眼睛看看周圍同學(xué)的狀態(tài),乘人不備,偷偷拿出她那梳妝鏡,理理被風吹亂了的劉海,然后又迅速將小鏡子塞到桌廂里,給自己一個獨特的微笑,進而保持鎮(zhèn)定。
無知如我,關(guān)于矜持遇見矜持的回答,說的云淡風輕,可是,有朝一日實踐起來呢,卻是難上加難。
后來的我,在一本課外書上看到:同齡條件下,男女同學(xué),女生,往往比男生要成熟三歲左右。這樣,也可以自圓其說。因為,愚笨如我,還不能理解同桌的弦外之音。愚笨,有時候,也未為不可。因為愚笨,可以少許多不必要的煩惱,大嘴巴天生是一個安靜的人,但又是一個不安分地人。在這塵世的煙火色里,自我認知:大嘴巴其實從腳底到頭頂,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矛盾生命體。
高中的生活,在一生歷程中,并不顯得有多漫長,但是它留給人的影響,或許便是一輩子的。
“我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有次,同桌也許是又吃多了藥,眉飛色舞之際,對我說出這句話。一般人聽這話,多半以為她是那種女漢子型的女生,但很抱歉,她不是。她就是那種小女生類型的人,平常話不多,心情糟糕時,一言不發(fā),趴桌子上睡大覺,心情好起來,能樂翻天。
文科重點班,若是沒亮點,還真不好意思待下去。“頂峰有立足之地,但無休憩之所”,班訓(xùn)的含量有多重,自己體會一下。我除了嘴巴大,被她戲稱為“大嘴巴”之外,就沒啥亮點。然而,她挺多亮點的。最典型的,就是她的作文,實在寫的太好(主要癥狀,還是我們寫的太弱)。大嘴巴一度認為:她的文風,全班無出其右者。有次,暑假歸來,婆婆媽媽的語文老師,點名讓我倆各自讀上學(xué)期期末考試的作文。按規(guī)矩,自然是女室優(yōu)先。當她神采飛揚的讀完她的大作《我的十七歲》之后,可憐的我,長這么大,居然第一次在妙趣橫生的語文課上失聲。在語文老師和同學(xué)們的陣陣掌聲中,出盡風頭的女同桌,風度翩翩,安然無恙的落座。輪到我了,一向勇敢的我,手心冒汗,臉紅的像關(guān)云長,大嘴巴已經(jīng)沒有了讀下去的勇氣和力量,一向?qū)ξ彝兑郧嘌鄣恼Z文老師,值此之時勃然大怒:這么長的一個暑假,你的才情都死哪去了?我對你一直有信心,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不要讀了,坐!
話畢,我黯然銷魂,像個鬼一樣,摸到座位上,找到自己的神主,終于歸位了。此事最終后果,便是那一學(xué)期,大嘴巴的語文作文,不是錯字連篇,就是嚴重脫題。
時隔多年,我還是會固執(zhí)的認為:那一學(xué)期,出師不利,語文成績,八成與讀作文事件有關(guān)。文采,只是一個人思想的華麗外套,而內(nèi)心的才能與思想,才是構(gòu)建生命個體的骨血與肌肉。相比她而言,我的文章,一向遠離自己,因而虛構(gòu)滿天飛,顯得華而不實。相對于我而言,同桌的文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無論是《我的十七歲》,還是《她夏了夏天》,總顯小家碧玉,“難成大器”。為取長補短,很多次活動課,諸位同窗大看電影《錦衣衛(wèi)》,作為同桌的我倆,便利用這不多時光,苦讀從校門口的地攤上淘回來的兩塊錢一本的《讀者》、《意林》和《青年文摘》。
那年月的時光很慢很慢,學(xué)生還可以忙里偷閑。那時節(jié),高中生你我,還單純到楚楚可憐。那時節(jié),大嘴巴還與隔壁班的女生劉亞娜(一個懂大嘴巴的女同學(xué),后來不知所蹤,一直沒聯(lián)系上)想著:若以后無事可干,老去,就擔任新華書店的圖書管理員,敬業(yè)樂群,孜孜奉獻??上?,那只是清純年代的一個遙遙無期的夢,夢里不知身是客,我們,少不經(jīng)事,一晌貪歡。
我從小便喜歡古典文學(xué)。小時候一個人,偷著從家里的舊書堆里,翻出馮夢龍的《三言二拍》、《楊家將演義》,一坐一個上午,盡管看不懂,就看插圖。高冷型的同桌,不喜歡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她喜歡郭敬明的《小時代》,喜歡《菊次郎的夏天》(曾向我重點推薦)。讀書方面,唯一的一次交集,那時候,安意如出的新作《陌上花開》,在六班這個文科教室里,居于其中,像感冒一樣,互相傳染,我倆也未能幸免。閱讀安意如,成了那段時間的必修課,順便語文摘抄本上,寫上三兩句如“萬人叢中一握手,使我襟袖三年香”的廢話,更多的時候,是應(yīng)付語文老師的名言積累作業(yè),居然也能高興到一塌糊涂。
那段時間,好像,流行寫信,即使是同桌之間。雞毛蒜皮大點事兒,在拼戰(zhàn)高考的年代里,說話多有不便。于是,一概小紙條去去來來。大嘴巴每次有啥事,都是寫在作業(yè)本上,整整齊齊撕下來,塞到她的文具盒包里。相反,我也一直沒想明白,長得那么衣冠風流的同桌,文具盒,居然是臟兮兮的,看上去,仿佛故紙堆里撈出來的前朝文物一樣。我還時不時惡作劇問過她:嗨,同桌,你們家住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嗎?洗個文具盒有那么浪費水嗎?忒節(jié)約了。我話不多,但嘴太損,應(yīng)該對得起她賞賜于我的“大嘴巴”這稱號。
青春年代的典型癥狀,就是敢給桌子周圍的同學(xué)起外號。某天,同桌的她不知何故,上身中國紅,下身是校褲,黑色的。上衣,有一小小的紅色帽子,做裝飾的。如此良辰吉日,此情此景,不起個外號,更待何時?從那天起,她也獲此殊榮,我稱她為“小紅帽”。這兩個蹩腳的綽號,貌似,也能組成一對同桌。
大嘴巴,從來都是那種李逵三板斧似的中國魯莽男。但小紅帽,估摸著,打娘胎里來,就是那種傷春悲秋看花滿眼迎風流淚的林妹妹角色。同桌的日子里,李逵還是李逵,只是,苦了林妹妹。
某次,飯后,作業(yè)完畢,看見一輪黃黃的太陽,正慢吞吞的向西方極樂世界奔去。大嘴巴原本就是個神經(jīng)質(zhì),怎忍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路狂奔,飛向六樓,哈,天吶,三生有幸,樓門,居然未鎖,大開著,看來歡迎我的到來啊。大嘴一張,大步一邁,越四級樓梯,又幾個來回,大嘴巴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搅藰琼敗?/p>
登樓,看老家的天下。教學(xué)樓后,河水奔流,世界安之若素,一輪久違的太陽,正自顧自下班,這,不就是唐詩里流動著的“長河落日圓”景象嗎,大氣磅礴,瑰麗壯觀。欣賞著風景,是誰人在抽噎,攪我雅興?
進門來,大嘴巴興致勃勃,都沒看門后有誰。聽見時斷時續(xù)的哭泣聲,一回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紅帽,又見了。她,一個人,雙手抱膝,微抬頭,像古羅馬的雕塑,獨自抽泣。小紅帽哭泣的情景,一周里,總能見個三兩回,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也不知為什么,反正,她總是莫名的心情不好,這次又來了,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又像被獵人打傷的野獸,一個人,蜷縮在隱蔽的角落,舔舐流血的傷口。我不知道,她是在顧影自憐,還是在自我拯救?往常這種場合,吸取了經(jīng)驗教訓(xùn)的我,最人性化的辦法,就是一言不發(fā),聽之任之。
告別西垂的太陽,安慰無望,我怎可攪人安寧?迅速下樓,回到人人奮筆疾書的教室,守口如瓶,一切,就當我沒看見。遙想后來的小紅帽,人氣飆升,成為大學(xué)的?;?,占據(jù)無限風光,但是,惡毒如我,卻總忘不了當時角落里她的難言之隱。
時間究竟是什么玩意兒?它,既是最優(yōu)質(zhì)的鎮(zhèn)痛劑,同時也是最糟糕的安眠藥。讓很多事銘心刻骨,也讓許多人面目全非。
有一件事,至今回想,都挺讓我感動。小紅帽,作為同學(xué)眼中的白富美,表里如一。高二黨那年,學(xué)校三令五申,絕不允許學(xué)生在校園內(nèi)使用手機。但清秀如小紅帽,一看上去,就是那種最聽話的小女生,自然排除“犯罪嫌疑”,也
引不起糾察隊的重視。那時候,她使用著一部唐老鴨色手機。那時節(jié),我常常愛追韓雪的歌,什么《竹林風》、《想起》、《大雁歸》,都挺受用的。所有的中午放學(xué),她總要等高峰期結(jié)束,才會起駕回鑾,打道回府。某日,天高云淡,校園祥和,一如既往。她眨了眨小眼睛,對我說:“嗨,大嘴巴,給你聽首歌”。能關(guān)心同桌關(guān)心什么,不是每一個同桌都能愉快做到的一件事。那天,聽的歌是《飄雪》,還是韓雪的。我把頭,埋在地理書中,靜靜的,聽著。而今,時間匆匆,聚散總無蹤,不提過往,所有的一切,按小紅帽的話來說,就是:敬往事一杯酒,就讓往事隨風,隨風。
小紅帽,就是這么一個女孩子。她長著一張漢家姑娘的臉,但她確是虔誠的伊斯蘭教徒。高二行將壽終正寢,放假已經(jīng)提上議事日程,一天,恬淡如她,悄悄對我說:“嗨,你知道嗎?遇見了你,我這一年說的話,都超過過去兩年的總和了”。老家那兒,有句話說:君子言貴??磥?,不安分的大嘴巴,所作所為,直接是“逼良為娼”啊,褻瀆小紅帽的君子之風,罪過,罪過。
也有人說:家鄉(xiāng),是用來懷念的。這句話,我是忠實信服者。時過境遷,所懷念的,不僅僅是世間那么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落,更重要的,還是基于故事里的那些男女主角。
高三,我們沒有再同桌,我們就此別過。遙想中考之后,高一之前,學(xué)校補課,大嘴巴與小紅帽,有一面之緣。那時候,我紅白搭配,小紅帽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或者是運動服,但她從來不熱衷于運動),印象中,她從前排走到教室后面,先打的招呼:你數(shù)學(xué)作業(yè)做完了嗎?“額,不好意思,這個還沒有”。
高三,學(xué)習成為重中之重,其他一切,全都被束之高閣,但人,畢竟是一個感情動物。那半年,我和一名一心學(xué)習的女生做同桌,她總是很沉默,逼得我那個冬天有話難說。到現(xiàn)在,我對那個姓趙的同桌,印象都不是很深刻,除了她戴著一副眼鏡,僅此而已。
大嘴巴與小紅帽,高三年代,偶爾談個話,也要等到周六下午自習后,才有時間,都太忙了。感謝那段可貴的時光,讓大怪人撞見小怪胎,歲月也曾變得陌生,陌生到得理不饒人。
高考那一年,天陰雨濕聲啾啾,我和她,注定不屬于應(yīng)試教育下的幸運兒。毫無例外,一年一度的高考大戲,我們敗得一反常態(tài),連做群眾演員的資格都沒有的。
高考后,我們各奔東西,未曾謀面,一如從前。
在這里,白墻黑瓦,大嘴巴是個不善表達的人,懷念我們曾相處的時光,那可貴的青蔥鼻涕般歲月里,感謝有你這位尊貴客人的來訪。
話說回來,大嘴巴還欠小紅帽十個笑話,欠笑還話,他年再說。
像一抹茉莉的芬芳,氤氳在故鄉(xiāng)的土壤上,我們之間的故事,如此普通,又如此難忘,大嘴巴想:生活還沒有結(jié)束,所有的悲歡,一切還在路上。
而今的大嘴巴,像個傻帽,漂泊四方,但愿在故鄉(xiāng)的蘼蕪里,小紅帽得以盡情綻放。趁還年輕,大嘴巴愿小紅帽,活成自己最喜歡的能自我悅納的本真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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