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我還是原來的我。
1,【蝴蝶與幺蛾子】
年輕的時候聽過一首齊秦的歌曲,歌名叫做《原來的我》,還記得副歌部分有那么幾句。
曾經愛過卻要分手/為何相愛不能相守/到底為什么/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歡笑以后代價就是冷漠/既然說過深深愛我/為何又要離我遠走/海誓山盟拋在腦后/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我還是原來的我。
現在追憶起來,在嘴邊哼著,已經找不到當初的自己。光陰荏苒,歲月如歌,許多東西不愿去觸碰的,愈發(fā)在你的心靈深處做繭,也不知道它何日破繭而出?也不關心里面住著是色彩斑斕的蝴蝶還是黑夜里的精靈幺蛾子?總歸它們還是有翅膀的,總歸它們還會飛翔的,只不過在世人的眼睛里面刻意地去判斷,凡是蝴蝶飛行的軌跡是翩翩起舞,而幺蛾子一定是見不得人,才在午夜尋找路燈的光亮和溫度。
詩人的詩句里面:蝴蝶一定蹁躚在明媚春天里,而幺蛾子多數存在于黑漆漆的樹叢,尤其在夜初涼的夏夜,它們很樂意聚集在一處昏暗路燈下。蜘蛛似乎也早有預謀,展開一張網,等候它們肥胖的身子裹上木乃伊般的絲線,在靜謐中,幺蛾子不知道為尋找一處光明和溫暖怎么走上絕路的?死之前,它們所有的疑問都是空白的,而它們依然需要一處光亮,一些溫暖,依然會在午夜向著路燈聚攏,依然不懼死亡。
寫到這里,齊秦的歌曲似乎和幺蛾子沒有一絲的聯系,而我恰恰卻認為他們之間是緊密相連的,在我的身上,我喜歡過這樣的歌曲,也有過在漫漫長夜對內心一些渴求的經歷。只是兩鬢時不時不打理就染上雪色的痕跡,告訴自己不再年輕。(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從青年進入中青年,男人學會想事與做事,年過三十五,才略略篤定了自己的現實比追求更重要,大部分人都值守自己最穩(wěn)妥的做法,先有一日三餐稀飯白面饅頭,再去考慮雞鴨魚肉。得到了雞鴨魚肉,再去索取熊掌鮑魚。生活向上攀登的臺階井然有序,自然知足滿意自己的狀態(tài),也就是最難得的和諧。女人們倒是大方了許多,之所以他們會大方起來,因為聽話的男人把所有的經濟權都如數上交,她們最見不得自己臉上有一小部分光滑的肌膚讓歲月駐足,修起一道道壕溝。過了三十,也學會了對自己好一點,自然而然下手狠一點,當男人們稍稍有參議上報的舉動,立馬甩出一席話,我是家里的女主人,我的青春就代表咱家的活力,似乎這一切顯得那么的天經地義,義不容辭。
我很感謝每一位為老婆大人哈腰的男人。內心的渴求,我也很想在孩子睡下,睡意略濃的時候,有知心的女人端來水溫48度的洗腳水,睜開雙眼,稀飯已經煮開,牛奶已經泡上,大餅油條還存有炊火之香,榨菜切成小條,腌制的小青瓜,野山筍,什錦菜,一小蝶一小碟擺放在餐桌,斤斤計較之中又井井有條,這是養(yǎng)家女人的本事,例如為公公婆婆買一件上千的外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刷卡,狠狠地對服務員拋出一句話,給我包好。然后趾高氣揚對男人說,“純羊絨的,才兩千不到,我眼光厲害吧!”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經濟回流,接下來對丈夫的煙錢開始千方百計地封鎖扣克,這一系列做法很是符合階級斗爭的立場,對敵方繳槍不殺,對友方涌泉相報。
這樣的故事在我抑郁的日子里每天都在腦海里面上演著,也就是一只灰褐色的幺蛾子對春天地渴望,渴望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同花叢中的蝴蝶一起翩翩起舞,聞著花香,醉著往事,過著小日子。當一切黑夜的帷幕拉起,從“郁金香”中猛然而悟的時候,我還能哼出這樣的歌謠。
曾經愛過卻要分手/為何相愛不能相守/到底為什么/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歡笑以后代價就是冷漠/既然說過深深愛我/為何又要離我遠走/海誓山盟拋在腦后/早知如此/何必開始/我還是原來的我.
年齡越大,想談情說愛的心思越小,至少我現在在懷念一個人,或許有虧欠,更多想補償,最多想證明自己,一切風雨已經過去,我站在這里,我還是原來的我。
2,【走吧!橫漂去呀】
走吧!橫漂去吧。
02年部隊退伍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而那時候不知道橫店,或許是橫店的知名度不夠,更多是自己沒有那么多憧憬,也不會窮力追逐,拍一場電影也成了畫在天上,夢在遠方的事。
部隊退伍第一天,我去了姚城,一個令我心醉又心碎的城市。只所以心醉,起源于一段童話般的初戀,戀情若濃,初戀最澀。我在姚城的水巷弄堂青磚灰墻之間挽過她的手,頭頂上是淅淅瀝瀝的雨絲,手里是一竄紅彤彤的糖葫蘆,滿心的喜悅,不忍的分離,不在乎身邊的人怎么議論,眼中有卿,心中寄伊,海誓山盟,??菔癄€,當然最后只剩下一段海闊天空。
記得那時候的歌曲,《心碎了無痕》,或者是《傷心太平洋》。都是極其流行的,年輕人流行失戀后的心碎,這是最直白的表現,不一定要眼角淚眼凄迷,選擇用酒把自己灌醉,那時候地選擇很傻,也很直接,之后的日子里,我喜歡喝上幾杯,高興如此,憂傷也是如此,慶幸的是,我在酒后都喜歡把自己所經歷過的寫在字里行間。有時候,第二天醒了,自己也不知道想表達什么,沒有經歷過風雨的愛情,所包含的內容也是極其的貧瘠。
每個人都想自己過得富裕一些。當然富裕的體征不一定擁有隆起的啤酒肚,一臉的橫肉,腰粗臀豐的樣子??诖镉虚e錢固然是安逸的,心宿里面有寄托更是物盡其妙的。情感的豐盛是一切幸福的基因,從戀情到愛情,有些人一見傾情,也有勞燕分飛的往事。假若想得開一些,所有過往匯聚成一條涓涓細流,不干涸則行,脈脈涌著,不在乎是否奔入大江大海,只在乎溝坎兩側野花野草蓊蓊郁郁,流逝的是過往,但是流失的不一定是時間。
前兩年,有首歌很動情?!稌r間都去哪兒了》。若你問我,我的回答是一直沒有走遠。變了的只有我們的容顏。
做個質樸的人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年少的時候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在2015的秋天,我的病確認完全康復那一天,我路過姚城去了橫店。許多人問我此行目的是什么?拍一部電影還是想出名,對于一個經歷許多黑夜不肯入睡的人來講,只履行兩件事情。一是我能養(yǎng)活自己,二是我還是那么單純地積有夢想。年少的時候想做一件事情,要參考父母的意見,建立家庭以后想做一件事情,要在乎家庭愛人的心思,有一天,真老了,或許還要聽順孩子的安排。當病魘散去意識歸零,發(fā)現自己極其貧困,身無一絲牽掛,孑然一身的時間里,讓我忘記笑的樣子。
薄情如紙,一捅就破。濃情似酒,越陳越香。02年的尋覓找不回1998年的初戀,卻邂逅了一段新的開始。她是無邪的娃娃,整天從N網吧跑到X網吧,在網絡初興的年代,形形色色的聊天室飛舞著年輕人的心扉,談戀愛再不用翻墻越院,只要鼠標輕輕一點,就可以談得眉飛色舞,憑借一個令人陶醉的網絡ID,想象出無限的可能。我叫冰血。酷酷的冷。她叫善美,簡單的解釋,善良美麗。我們的結識卻不在網絡,只不過大多數想說的話在網絡上傾述。七天后,她尾隨我到了我的家里。我們順理成章的愛情堅持了大半年,對于她,我更像是一個兄長,我22,她18。我屬雞,她屬牛。生肖卜算上的絕配,我對她很嚴厲,也很寵愛,我深信她記得我的好,我只想說明,一個男人認真起來,會記住所有的蛛絲馬跡。
許多人,許多事。誰愿意在蕭蕭長夜公布自己的愛情。包括徐志摩,都是后人幫他的浪漫詩句送給誰作了定義。其實尋常人也是如此,愛過就愛過,只不過順著記憶,許多人擁有當下的歸宿,就不愿去回想過去的煙云,在心底,你還是想著當初你愛過的人或者愛過你的人現在過得好嗎?因為我貧瘠,所以我敢于去尋找過去。
到橫店后的第三天,那個無邪的娃娃跑到我的老房子里。房子已經售賣了,她還是找到了我的母親,又輾轉跑到我的身邊。14年后,她31,我35,她單身,我離異。許多人說,開始吧!老天如此眷顧,我卻拒絕了。
因為時光總會給你留下一些感情的債務,這個債連數字都沒有,想還都還不起。
我想我的兒子了。
我不愿意一輩子都做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失去的我想補回來,橫漂的日子讓我忘記了時間和疲勞,六六三十六的年齡,在橫店被戲謔稱為“小老頭”的年齡,天天和95后的孩子一起搶飯碗。幾近瘋狂地欣然接受,嚴寒雪花飛舞的深夜,在零下幾度的泥地里裹過雪水,身著負重五十斤重鎧甲下追過攝像機的卡車,在馬糞刺鼻的巷道淌過沒膝刺骨的水面沖鋒陷陣,也在凄冷的大殿長跪深夜三十多個鐘頭,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枯燥讓年輕人叫苦連天,我卻欣然面對?;蛟S有一天電視劇上映了,沒有人會在乎在屏幕上閃過的甲乙丙丁,但是我始終相信,兒子,你依然會認出父親的樣子。因為父親的形象是偉岸的,我也很虛榮,我也想為我的兒子塑造一片刻光輝的樣子。
3,【在橫店漂】
去橫店漂,進行一場說走就走地旅行,這是捆縛在思想包袱里面想掙脫壓抑的年輕人最草率地選擇,也不是完全為了追逐明星夢,大多數人都覺得拍電影電視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新鮮刺激,更多的是一種好奇,倘若能在片場遇到一兩個俊男靚女般明星,捶胸尖叫,嚎啕大哭,身形百態(tài),當作走過的日子里最彌足珍貴回憶。
初到橫店,這座被稱作東方好萊塢的浙西小鎮(zhèn),都仿若翩然步入一座從未開發(fā)的原始森林,當然以往每天穿梭在鋼筋水泥叢中的乏味,上班下班的枯燥,父母喋喋不休的管束都在登陸時化為烏有。清新的空氣,悅耳的鳥鳴,抬頭是瓦藍瓦藍的天空,腳下是色彩斑斕的花朵,高呼著自由萬歲,腦子里復制著童話般的劇情,幻想著在森林的深處,會遇上友善的小伙伴,他們身高不足七寸,端著美酒和清香撲鼻的瓜果等候您的大駕,旁邊還站著一位婷婷玉立、肌膚如雪的公主,而你很得意地把自己演化成那位騎著白馬、瀟灑英俊的王子。
這樣的陶醉最多只有一周的時間,因為再清澈如洗的天空也有天黑的時候,步入長夜,起露下霜,森林里冷然陰森起來,歡歌笑語散去,沒有人為你準備豐盛的晚餐,只有焦黃的路燈在主干道上籠罩著你的頭頂,縮著脖子急匆匆地步履,除了身后拉長的影子一路尾隨,別無他物。街道上的流浪狗也惡狠狠瞪著你,生怕被你捉了去,煮沸活剝慢燉,于是沖著你鉚了勁狂吠。這時候才覺得那份以往厭倦最熟悉的味道有多么溫馨!最怕一顆心孤獨起來,思鄉(xiāng)的情愫就濃烈起來。街坊的招呼,母親的嘮叨,紅膏熗蟹和臭烘烘的莧菜梗,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鬧鐘催促,都變成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在一個月以后,給自己寫了一首麥詞,前幾句是這樣寫的。
人在橫店漂/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懷著好奇頭腦一熱豪情萬丈/不怕路途是千里迢迢
渴望有亮點/希冀能把個妹/東升爾大爺的電影把你熱血煮沸/而現實一步一步把你理想碾碎
實不相瞞,香港導演爾冬升的《我是路人甲》所講述的橫漂故事多少還是有點真實的。我是到橫店以后才認證每個情節(jié)的真實性。在橫店,每天有幾十個人懷揣著不平凡的人生風塵仆仆趕到這里,每天也有許多孩子揉著眼圈在網上賤賣電瓶車、手機、電磁爐、鍋碗瓢盆棉絮大衣沮喪地離開。留下來的多半是習慣了這里的規(guī)律。習慣在演員服務部大廳漫不經心的摔著象棋,懶洋洋躺在有陽光的角落耳朵上塞著耳機,用打底霜刷墻面一樣把臉盤抹得粉嫩、每一根頭發(fā)都屹立不倒,在各個劇組下榻的賓館分發(fā)著海選資料,等待群頭一聲吆喝蜂擁般地圍起。開始學會了抱怨,抱怨這片森林里在耳邊低吟的昆蟲,開始無法分辨是給你贈送花蜜勤勞的小蜜蜂還是想竊取你血樣的蚊子?抱怨每天陰沉沉的天氣,無法分辨是這淅淅瀝瀝的冬雨是考驗你的肉體抗寒能力還是為你安排在雨地里遇到一個丁香般女子的前奏曲?
漂,并不是流浪,而是竭力地想浮在水面上,唯一可行的辦法只有一種,沖到淺灘邊上,迅速地扎根,在有陽光的日子里迅速的繁殖,把自己當做水葫蘆,油光光地反射出斑駁的光圈。這需要搶占先機,更需要組織同類,還要你最先踮起腳尖綻開紫色的花朵。所以抱怨歸抱怨,計較歸計較,微笑歸微笑。比如說,明明知道房東的電表調快了運轉的速度,心里抱怨著,早起遇到還是堆著笑應著。明明知道劇組發(fā)放的盒飯是上一天的隔夜餐,還把筷子扒得飛快吞咽著。
第一次,我冷不丁被揪出來安排沖過去倒在泥地里,化妝師不惜成本往你袖口脖子上倒血漿,一開機,西周淬不及防的雷區(qū),飛揚起來的泡沫片和土渣瞬間讓思維暫停,方向迷失,或許在鏡頭前瞬間撲倒在地的一刻,會得到導演一句“死得很完美”的肯定。而耳朵里面嗡嗡作響的共振,所關心的問題不是在這部戲上映后能不能搜索到我小于一秒的鏡頭?而是盼望早點收工,回到租住的房間里面,把水溫調到65度,從頭到腳沖洗一遍,癱倒床上,再打開微信炫耀自己死得如何從容,如何悲壯,如何驚天動地、感人肺腑!死了幾次以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勞煩化妝師澆花草一樣在身上灌溉,五指張開,抹得分不出五官,多余部分食指舌尖一舔,得出個結論:今天色素不夠,蜂蜜放少了,而洗潔精又兌多了。
4,【從雞丁到破曉】
雞丁,屬雞,白丁,胸無大志,只會譏笑怒罵,1996年起寫網絡文章,到1998年,洋洋得意自己乃至改革開放以來最早一批鉆入網絡寫手時代而沾沾自喜。那個時代,有馬牛,有愛泥寶貝,有寧財神,有藍天蝎子.....
回想起自己第一篇寫的小說《斷指》,現在自己也不記清具體的內容,大概是寫一個打工仔任勞任怨不幸工作中失去了手指,被老板開除,后來性格起了變化,開始混社會,回來敲詐壓迫他的老板,老板開始忍受,最后通告了公安局,小伙被抓了進去,同時,老板的女兒也因花天酒地與這個小伙廝混在一起,有了小伙的骨肉,老板追問,想招攬未知的女婿入贅,誰知被自己送進了監(jiān)獄......
小說的環(huán)節(jié)總是喜歡設計的錯綜復雜的過程,那時候如果不是這樣寫,就不算是文學作品,編造得越離譜越好,連結局也是一樣,不能給與讀者完美的答案,要留一點懸疑。再說,自從港片《古惑仔》系列的大肆橫行,黑道的故事在那個年代是極其受歡迎的。
從黑夜醒來的日子以來,我再去檢索自己的作品。如《廝守》,半工半磨寫了五六年,發(fā)現自己以前只是活在缺愛缺鈣的文學氛圍中,一時怒起,刪除了五萬多字,只留下五萬字,再重新起筆,我有一個愿望,讓每一個見天光的故事都有滿滿的感動,最起碼,自己要被自己感動。
2015年10月,在《錢程無諒,平安是?!返膭”緞?chuàng)作上,第一次署名,破曉。破曉,很好解釋,天亮了,雞也該啼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人,這一輩子,最不愿意的就是低下頭,尤其在目下這個年齡低頭,寫了十幾年,碼了十幾年的字,回到無形的網絡,我也不知道對此地眷戀是自己留下了一些故事?還是又回想起初初作文時候那個在電腦前堆滿一煙缸煙頭的放縱不羈的少年。
好了,回來了。夢醒了,我還是原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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