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戰(zhàn)歌。第四章
天已大亮,林炎離昨夜那個小鎮(zhèn)已經(jīng)有好幾十里,他總覺得后面有人跟著,隨著天色越亮這種感覺越強烈。他猛一回頭,便看見了那個像小掌柜的卜軒。
卜軒并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還是那么緩緩而來,那神情就好像碰巧和林炎同路。林炎冷冷地看著走過來的卜軒,道:“我和諸葛嘯天的決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你還跟著我干什么?”卜軒微微一笑道:“身無分文是到不了關(guān)外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到關(guān)外?你一直跟著我?” “你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視線,狂刀向你挑戰(zhàn)天下皆知,只是我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動身。沒想到這么快!”卜軒像個生意人在談?wù)撝粯渡狻?/p>
“然后你們好安排一場新的賭局?”林炎沒好氣地問。
“賭局早就安排好了,我跟著你只是要親自見證那最后的結(jié)果?!薄叭绻也幌肴チ四??” “你一定會去的?!辈奋幵捯衾锍錆M自信,“你現(xiàn)在已是身無分文,為了保證賭局的公平,我們會為你提供一切食宿開銷,條件就是我要親眼看到那場決斗?!绷盅缀薏坏靡坏对琢诉@個生意人,如果不是要靠他才能盡快去關(guān)外的話。
嘉峪關(guān),這是大唐最西的一處雄關(guān),再往西就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林炎舒服地半靠在車里。這一路多虧了卜軒,可以這樣舒舒服服地就來到這兒,沒有半點奔波勞頓之苦,看來有錢確實要比沒錢好得太多。
車突然停下來,車外響起一聲呵斥:“不許出關(guān),任何人都不許出關(guān)!”林炎探出頭,只見關(guān)門緊閉,幾個軍士攔住了車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軍爺,為什么不準(zhǔn)出關(guān)?”卜軒和氣地問道。
那領(lǐng)頭的軍士看了看卜軒,似乎看出卜軒有些不簡單,便耐心地解釋:“現(xiàn)在正在和突厥人打仗,楚將軍為防有突厥探子混進來,所以下令,沒有他的批準(zhǔn),任何人都不許出入關(guān)?!?“楚將軍?是楚公望吧?”卜軒說著掏出一塊牌子遞給軍士道,“把這個交給你們把關(guān)的將軍,讓他開關(guān)?!避娛拷舆^那牌子,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喃喃道:“我可以替你交給上面,至于他開不開關(guān)我就不知道了?!避娛磕弥桥谱优苌详P(guān)去,不一會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拿著那牌子下來,對卜軒拱手道:“不知這位先生怎么稱呼?為何會有九王爺?shù)牧钆??”卜軒怫然不悅,問:“這是不是王爺?shù)牧钆???“是?!?“那還不開關(guān)?”那將軍面有難色,道:“王爺?shù)牧钆莆覀儾桓也环?,楚將軍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遵,末將只有帶你們?nèi)ヒ姵④?,一切由他定奪?!彪m然是一介草民,林炎還是聽說過鎮(zhèn)守嘉峪關(guān)的楚公望。自從五年前楚公望鎮(zhèn)守嘉峪關(guān),突厥人便沒有再踏足中原半步。林炎和卜軒跟著那將軍來到楚公望的將軍府,若不是門口有站崗的士兵,林炎還以為那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府第。
清瘦剛健的楚公望聽完部下的匯報,又仔細看了看令牌,搖頭道:“即便有王爺?shù)牧钆疲粑也恢銈兂鲫P(guān)的目的,也不能開關(guān)?!辈奋幍哪樧兊煤茈y看。林炎跨前一步,大聲道:“我出關(guān)只不過是要跟狂刀決斗,就這么點事也如此麻煩!” “狂刀?西域狂刀?”楚公望顯得很吃驚,“你說的可有憑據(jù)?” “請楚將軍過目。”說著,林炎遞上狂刀那封挑戰(zhàn)信。
楚公望仔細看了看信,問:“你可知道何為'西域狂刀不是人'?”“狂刀叫西域求敗,中原人取其諧音為'我不是人'。”楚公望搖頭道:“不是那么簡單,'西域求敗'在突厥語中是'不敗戰(zhàn)神'的意思,狂刀為突厥第一高手,一生從未敗過。與外族人決斗從來不一刀殺死對方,他會砍下對手的雙手雙腳,然后揚長而去,知道他底細的人才叫他'不是人'!跟他決斗如果輸了,你想死都死不了,可要三思。”林炎聞言突然挺直腰道:“那我更要跟他決斗,像這樣的人早就不該再活在世上!”楚公望注視著林炎,嘆道:“我不知該稱你是英雄還是瘋子,不過就憑這份膽色,我楚某也要敬你一杯!”
楚公望送林炎和卜軒出得嘉峪關(guān),指著一望無垠的大草原道:“你們一直往西走,把狂刀的信交給任何一個遇到的突厥人,他們都會帶你去見狂刀。不過我要再次提醒你,即便你贏了狂刀,突厥人也決不會放過你。”林炎對楚公望拱手道:“多謝楚將軍提醒,后會有期?!闭f完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置身于遼闊的大草原,林炎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闊,人有多么渺小。走了大半天,還在嘉峪關(guān)的視線之內(nèi),林炎不禁喃喃道:“媽的,這楚公望也太吝嗇,知道草原這么大也不送我們一匹馬!”卜軒接口道:“楚公望是什么人?以清正廉潔聞名天下,別說你跟他素不相識,你就是他的八大姑四大爺也別想他會送你一匹馬?!绷盅桌淅涞赝奋幍溃骸澳銓俑氖轮赖眠€不少?!辈奋幫蝗婚]了嘴,指了指前方,林炎也聽見前方那座小山后面似乎有人聲和馬蹄聲。登上那座頂上有個廢棄的烽火臺、像土饅頭一樣的小山,二人終于看到山后那讓人吃驚的情形:六、七個反穿皮襖、頭戴皮帽的突厥人正縱馬在數(shù)十個漢人百姓中間奔馳,彎彎的馬刀每一揮便在夕陽下帶起一連串血珠,每一揮便有一顆頭顱飛上半空。
那幾個突厥人高聲叫著、笑著,縱馬來回馳騁,似乎只是在練習(xí)騎術(shù)和刀法,只不過以前劈的是稻草人,現(xiàn)在劈的是活人。林炎第一次覺得血“嗡“一下沖到了腦頂,第一次覺得殺人是如此讓人惡心。林炎迎著突厥人而去,一個突厥人很奇怪居然有人迎著他而來,不禁打馬迎上,馬刀朝著他的頭就是一揮。他的同伴在后面發(fā)出了大聲的嘲笑,因為刀揮過,那個迎著他來的漢人居然還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接著他們的笑聲就像被人一下掐斷,他們吃驚地看見同伴在馬沖出幾步之后,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他們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同伴已經(jīng)死在那個漢人手里。他們嗷叫著向那人沖過去。林炎吃驚地發(fā)現(xiàn)那些突厥人都只是十多歲的半大孩子,望著他們年輕而殘忍的臉,林炎第一次覺得手里的刀異常沉重。
刀揮出,再揮出,每一刀便有一個突厥孩子從馬上栽下來。終于,只剩下最小的一個孩子,林炎幾乎是閉著眼一刀劃過他拿刀的右手,一只拿著刀的、還沒有長大的胳膊飛上半空。那孩子痛得淚水和著汗水一起流下來,卻忍住一聲不哼。林炎把狂刀的信塞在他懷里,然后一拍馬股,那馬馱著那孩子向西跑去。
卜軒呆呆地望著橫七豎八的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尸體,臉上的表情寫滿兩個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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