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驛站】向氏三兄弟

向氏三兄弟,在“丹水河”畔,個賽個的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你看,他們要么就蝸居在家里不出門,要么出門就是三兄弟一同結(jié)伴而行。如若是上山,必定個個都身背獵槍,身前身后少則三只獵狗繞腿,多則就會有五到八只獵狗不等,狗脖子上都系著一個銅鈴,那些獵狗呼朋喚伴般的,在他們兄弟三人旁邊撒起歡來,“丁二啷當——丁二啷當——”。恰似舒緩的鋼琴曲調(diào)灑落在街心;如果是下河,那就是另一番裝扮,三兄弟都戴著一頂草帽,一套藍制服,腰抹一根細麻繩,那麻繩把個裝魚的竹別簍,牢牢地扎在腰間,人人的右肩上歀著一把平二或者平三得魚網(wǎng)。
在那個掙工分的年月,趁下雨初晴,集體不能下田做農(nóng)活兒的間隙,憑三支獵槍、三把漁網(wǎng)掙那么點油鹽錢。本是無可非議的,然而在當時他們這種作態(tài),是被嚴令禁止的,叫做“不務正業(yè)”、“資本主義尾巴”。所以“丹水河”畔的老百姓送了他們?nèi)值芤粋€綽號:“上山一條槍,下河一把網(wǎng)”。
你們說你們的,我們做我們的。這向氏三兄弟自當把耳朵眠著,聽到了也只當沒聽見。年長月久,自然在人們心目中,沒落下一個好的印象,成了好逸惡勞的典型人物。
這不,他們?nèi)值?,一大清早,身挎獵槍,身邊帶著四只獵狗,正斗志昂揚、意氣風發(fā)的準備到“朱家?guī)r”的松樹包去捕獵“麂子”。
按說紅火大日頭,生產(chǎn)隊其他社員都到大集體田地里忙生產(chǎn)去了,他們也應該老老實實地下地忙農(nóng)活。由于前幾天,他們聽不少人講起“朱家?guī)r”松樹包一帶,從每天天將摸黑起到天亮凌晨止,聽聲音有好幾只麂子不停地叫喚,搞得他們晚上根本就沒睡好覺。他們探聽到這一消息,欣喜若狂,三兄弟在家一合計,趁熱打鐵,全線出擊必定會凱旋而歸。于是動了這次捕獵的念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他們?nèi)值芮扒昂蠛笤诠飞献咧?,四只獵狗“得兒——得兒——”的撒著歡,腳跟腳,腿跟腿的緊跟著他們。
事不湊巧,正在他們?nèi)值苡姓f有笑的走著,根本就沒想到,正準備從公路上分岔爬小路上山時,一頭與公社書記柳新春撞了個滿懷,向氏三兄弟也受驚嚇不小。因為他們都知道,最近公社正在辦思想教育學習班,更不巧的是碰到誰人不好,偏偏碰到了公社柳書記。他們只有自認晦氣。
“向從先,你們?nèi)值苓@是?”柳書記對向氏三兄弟排行老大說。
“我——我——我們……”向從先支支吾吾。
他們?nèi)值苷f不清楚,更何況面對的是公社書記,那就更說不清楚,老二向從后、老三向從前向老大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裝啞巴,不再說話。
柳書記問了半天,見他們就是磨盤壓下來,半天屁都不放一個。
“你們裝聾作啞撒,不說也行,那就一起跟我走?!绷鴷浾f話語氣很有些重。
于是,向氏三兄弟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屁顛屁顛的跟在柳書記后面。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學習班。學習班內(nèi)都是向氏三兄弟認識的一些人。即使認識學習班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凡參加學習班的人員不允許隨便打招呼。但有幾個膽兒大的,沖著他們?nèi)值苄πΓ闶墙o他們打了招呼。
學習班旁邊,臨時設置了個“培訓班”辦公室。柳書記對他們向氏三兄弟喊:
“向從先——”
“到。”向從先回答。
“向從后——”
“到——”向氏老二應聲著。
“向從前——”
“到——”向氏老三應諾。
“你們?nèi)齻€先進來。”柳書記綿里藏針。
只見向氏三兄弟依次走進了辦公室,在柳書記對面三個座位上落座。
“我先跟你們講個故事,你們聽完后,再來談談自己的想法?!绷鴷泴λ麄兟詭σ?。
“嗯——嗯——嗯——”三兄弟口里應著,不住地連連點頭。柳書記開始講起故事來:
“螞蟻和蟬一場秋雨過后,綠葉和青草都換了一身金黃色的衣服。太陽出來了,螞蟻兄弟們開始準備過冬的糧食,它們來到樹下,將樹上掉下來的果實子收集起來:整整齊齊地擺在樹下嗮成干兒,然后一點一點的運回家。螞蟻兄弟的糧倉可真夠大?。∧抢镉性S多好吃的東西,但是為了使糧倉里的糧食充足一些,螞蟻兄弟仍然四處尋找糧食,汗水順著他們的臉直往下流,它們誰也顧不上擦汗。這時玩了一夏天的蟬從他們頭上飛過,看得螞蟻累得那個情景,便嘲笑說:‘傻瓜又在自討苦吃,你們看我多么自在,你們什么時候才能和我一樣自在呢?……’說著飛到螞蟻兄弟頭上的樹枝,跳了一會舞,那舞姿實在是太美了,蟬在心里贊美著,自己轉(zhuǎn)眼間,冬天到了,螞蟻兄弟推開門,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時蟬飛過來了,它有氣無力地說:‘好兄弟給我一點吃得吧,不然我會餓死的?!浵佇值苷f:‘那你夏天為什么不找些過冬的糧食?’‘夏天我正忙著唱歌呢。’螞蟻笑著說:‘你夏季如要唱歌,那么冬季就去跳舞吧?!?/p>
這向氏三兄弟本就腦袋瓜反應比較活泛,平時也愛讀書,滿腦子里記下了不少前朝后漢的典故,可就是沒聽說過柳書記講得這個故事。但是,他們從故事內(nèi)容中聽出來了,柳書記是借這個故事在批評他們“好逸惡勞”的錯誤思想。
接下來,柳書記讓他們談談聽了這個故事后的想法,向氏老三搶著先說:
“柳書記,我們確實錯了。您批評的對,反正我們再不搞噠!”
“柳書記,我讀書不是很多,但是我從您講的故事中明白了人要勤奮,不能懶。”向從先接過話說。
“前面我的幾個兄弟都表明了態(tài)度,我沒有多話說。錯了就要認錯,您們當批的就批,當斗的就斗。”向從后說話很直爽,從不轉(zhuǎn)彎抹角。
柳新春書記干咳了幾聲,慢騰騰的從辦公桌上,端起茶杯撮了一口茶,把茶水咽下去,還有幾片綠茶葉片留在嘴里,他在反復細嚼著,等他把茶喝好后,才一臉嚴肅地對向氏三兄弟說:
“你們認錯的態(tài)度還是比較好,我看這樣吧,你們先回思想培訓班,很好的檢討自己的錯誤,不能避重就輕,要上綱上線?!?/p>
“今天,我們能回家么?”向氏三兄弟中的老二問。
“那還沒有,你們先在學習班把這一星期,培訓學習參加完。最后還要看你們表現(xiàn)好壞才能決定?!?/p>
“啊!”向氏三兄弟覺得大吃一驚。
“你們安心接受教育,在培訓學習期間,你們每人寫檢討一百份,張貼到人口密集的地方,以肅清不良影響!”柳新春書記不溫不火的說。
“你們還要到‘丹水河治理工地做義務勞動半個月?!绷鴷浡菲鹕碜?,在他即將離開這里時,硬繃繃的甩出冷冰冰的話。
向氏三兄弟,雖然極不情愿,但書記發(fā)話了,也只能安下心來接受改造。
……
從那以后,向氏三兄弟收斂了不少。只不過“上山一條槍,下河一把網(wǎng)”這個綽號,在向氏三兄弟身上始終沒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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