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不要像個難民一般告訴全世界你的痛苦。很少有人會真正關(guān)心你是否不開心,傷心或痛楚只有自己知道。別人最多會同情,會嘆息,卻不知你的傷口究竟?jié)€到何種程度……
——題記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扇不曾為他人打開的門,就如圍城一般,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它承載著我們最刻骨銘心的傷痛。打開時光的扉頁,清晰的經(jīng)歷線條縱橫交錯,只是我們誰也不曾,將那些色彩斑駁的過往涂抹成為空白。
深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睡不著覺。因為心痛的感覺始終沒有消退……漫漫長夜我想了許多,本來想藏在心里,但我還是想用文字寫出來。因為我只有把它寫出來,我的內(nèi)心才能得到那么一絲絲的平靜。
時間似彈指一揮間,眨眼,我已踏入社會大學(xué)六年整。前三年我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只知道瘋狂地瀟灑。近三年來,因為某些原因,我慢慢收斂了自己那火爆的脾氣,學(xué)著去隱忍,去寬容他人。每天,上班,下班,買菜回家做飯,睡覺。生活變得單一,而又枯燥。我沒有了所謂的休息時間和自己的世界,承受著本不該我這個年齡段忍受的一些憂傷與疼痛。我努力抬起頭面對陽光生活,對每個人微笑。無論工作上還是生活中都不想去計較太多,于糊涂中尋找一點快樂,求得一絲安寧。
我以為經(jīng)過三年的洗禮,我那顆浮躁不安的心能得以沉淀,我會變得成熟與淡然。 事實上,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憂傷,于是慢慢學(xué)會掩藏,漸漸學(xué)會了偽裝。但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自己的心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常常躲在陰暗的背面,假裝快樂,給他人一種很幸福的假象。我不愿戳破那一張象征真實的紙。裸露出所有血流如注的傷口。但,這樣佯裝著快樂讓我感到累,感到全身以及思想上的乏力,我很想找個人傾訴憂傷與疼痛。而,我心里明白,有些傷,注定要自己去承受,因,無人可說,即使說了,你,也不會懂。我經(jīng)常會說,我很好,真的很好。有誰知,心中早已千瘡百孔。因為害怕泛濫的同情和施舍的微笑,我總在人前裝的很強大,只有在夜深人靜時,躲進被窩讓眼淚悄然滑落,讓壓抑了一天的心靈得到釋放。因為卸下了強大的偽裝,心,沒了堅強,唯有抱緊自己,取些溫暖,唯有這樣。天亮了,擦干眼淚,迎接新的陽光,又要把自己變得強大,生活不就是如此嗎?
有時候,我們只能感嘆時光流逝得太快,而我們要珍惜的人,總是發(fā)現(xiàn)得太遲。一瞬間排山倒海的憂傷,都不過是無任何法重復(fù)的疼痛。
那年九月底十月初的一天,父親獨自從異地返回到故鄉(xiāng)來,聽說,他在火車上因為渾身無力,坐著都難受,他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我單純的以為父親是胃病犯了,沒有去想父親疼痛的原因。第二天姐姐帶父親去醫(yī)院,辦理住院手續(xù),進行各種檢查化驗。住院等待檢查結(jié)果的那幾天,父親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醫(yī)生每天會給父親打針輸液,還給父親戴了氧氣罩和遙測心電監(jiān)護儀。 半個月后,拿著檢查結(jié)果報告單,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一樣霹向我。我不愿意相信這結(jié)果,我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這是醫(yī)生診斷錯誤?!拔野l(fā)狂似的反復(fù)找醫(yī)生求證,醫(yī)生無力地?fù)u搖頭,勸我冷靜。我默默地低下頭,看著手中緊握的這張報告單。
這個結(jié)果,意味著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和我有著直接血緣關(guān)系、父女關(guān)系的父親,即將離我而去。意味著,我能見到父親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我即將和父親永遠(yuǎn)分別了。是的,災(zāi)難沒有任何預(yù)兆,在我毫無思想準(zhǔn)備的時候,驟然降臨了。 為了能留住父親,為了能減輕父親的一點點痛苦,我們帶父親的病歷資料咨詢了無數(shù)醫(yī)生、多次帶父親復(fù)查。竭盡所能,竭盡全力。然而,醫(yī)學(xué)在這個問題上出現(xiàn)了真空、出現(xiàn)了空白,結(jié)果無法改變。悲痛,頓時像冬天的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淋濕了我的全身。
來勢兇猛的病痛擊倒了我的父親,我心目中一直像山一樣偉岸、像牛一樣壯實的父親轟然病倒了。當(dāng)疼痛出現(xiàn)在父親的身體上、成為父親難以忍受的折磨時,我才深刻地認(rèn)識到、感受到“疼痛”和“為時已晚”這幾個字殘酷無情、冷若冰霜、毫無人性的真正含義。劇烈的疼痛,對父親的身體、對我的心靈造成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其實,幾年前,父親就急劇消瘦,飯量越來越小。姐姐問過他哪里不舒服,也帶他做過一些常規(guī)檢查,但從不愿給別人增負(fù)擔(dān)、添麻煩的父親一直都說不要緊,吃點藥就好。年幼不懂事的我,只知道貪玩,忽略了父親的身體,忽視了父親的需要。如今,我二十多歲了,卻從沒為父親做過一頓可口的飯菜,甚至沒有為他盛過一碗飯。我感到,我感到深深地自責(zé)、深深地歉疚和深深地不能原諒自己!
那日,去看望父親,看到父親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行動起來不太方便的手腳……我的心碎了一地。晚上吃飯時,我看到父親拿捏筷子的手腫得像饅頭,且抖得厲害,他艱難地抬起胳膊夾菜,看的我淚眼婆娑。我清楚地明白 ,這個世上最愛我的男人——父親,他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病魔纏身的痛苦與煎熬。但他自始至終沒有發(fā)出過一聲哪怕輕微的“哼哼”,依然保持著骨子里固有的堅強和驚人的耐受力。一時間,我的腹腔、胸腔、喉腔、口腔、鼻腔、眼腔……整個身體都充滿了悲傷。 悲傷的淚,不斷從我身體的各個器官,水一樣涌流出來。
晚飯過后,我來到父親的房間,想陪他說說話。當(dāng)父親說他最放心不下的孩子是我的時候,我疼,疼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他說他要給我零花錢的時候,我疼,疼的不能自制,思緒混亂。我的語言過于蒼白,心卻是因為父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而疼。我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種疼,那疼,就如一把磨利了的刀,一把很薄很薄發(fā)著光的刀。它把我的肌肉一點一點的,慢慢撕裂開來,慢的足以讓我聽到肌肉分裂時吱吱的聲音。它撕的那樣的溫柔或是漫不經(jīng)心,撕的盡然不滲一絲血液;它撕的我滿耳只有那尖銳不絕的吱吱聲,它撕的我滿眼都是那鮮艷清晰而不帶血的且正被一點一點地割裂著的根根肉絲!我就這樣忍受這那尖銳的吱吱聲,我就這樣看著那根根鮮紅的肉絲而不能眨眼;我滿頭大汗,我很想抓狂,我本能的想但卻怎么也不能發(fā)出哪怕是很細(xì)微的一絲哀號....
若可以,我希望那個每天都在與病魔作斗爭的人是我,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換父親一世安康!我要的一方靜寧就是父親的那片天空永遠(yuǎn)晴朗。
此刻祈禱:愿父親安好!……
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轉(zhuǎn)眼又是離別。一直害怕離別,可,離別時刻到來我又不得不坦然接受。當(dāng)候車廳的廣播響起:“旅客們,D5222次列車馬上就要進站了,請到1號檢票口檢票進站……”我多么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真的很不舍與父親告別。然而,生活中有太多的無奈,縱使內(nèi)心有千萬個不舍,我也只能選擇目送父親離開。我安慰自己,離別,是為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只是,這一次我沒再像半年前那樣臨行時在父親面前落淚,而是異常的平靜。甚至連那句“爸爸,保重!”都未說出口,只是隔著車窗揮揮手。我不知道離別的滋味是這樣凄涼。原來,一個人可以難過到,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沒有語言。
夜好美,我喜歡黑夜又極度懼怕黑夜。黑夜可以隱藏我疼痛的表情和袒露的傷口,也可以讓我想起那些噩夢,能在很深很深的夜里驚醒然后絕望著癲狂。我頭痛欲裂,那些是我生命的傷疤。不可碰觸的傷疤,我不肯掀給任何人看,我只能讓它們在黑夜里疼痛,結(jié)疤腐爛。
我之所以不能釋懷,是因為我看到了太多,懂的太多。把這個世界看的太透,卻依舊保持著一顆單純的心。于是我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的孤兒。
我想刪去牙疼,我想刪去頭疼,我想刪去失戀的疼,我想刪去離別時的疼,我想刪去各種各樣的心疼,我想刪去……太多太多的疼!
我不知道,為何我的人生有如此多的疼,我似乎是疼痛銀行的行長。
好多個月夜,我披衣起床,默默地和內(nèi)心的疼痛對話,和傷感低語,纏纏綿綿也激情昂揚?;厥淄?,或是想想今天和明天,我們都無法避免疼痛。劣質(zhì)儀器讓我們疼痛,誠信缺失讓我們疼痛,道德下降讓我們疼痛,貪官污吏讓我們疼痛……疼痛每天都在折磨著我們。
既然人生既然無法拒絕疼痛,就在疼痛中涅吧。這種疼痛是走向智慧的階梯、善良的階梯,滋生著美好的渴望。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堅韌地接受它,并且能讓微笑和希望在疼痛中歡快地舞蹈,那便是靈魂的又一次新生,這種新生有著巨大的力量,如同普照萬物的陽光,能讓一切美好的事物蓬勃生長。每一次疼痛,都會帶給我一次歷練。就像一次一次的跌倒,讓孩子學(xué)會了走路和奔跑;就像一次一次的摔傷,讓鷹學(xué)會了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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