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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悲歌(連載)八

2016-03-14 17:48 作者:沙舟  | 7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恩將仇報遭陷害

作者/王衛(wèi)東

陜北的匪患四起以及歷經多次旱災的劫難,我爺爺和我奶奶隨著數以萬計的逃亡大軍,踏上了“西口”之路,在現今的內蒙古鄂爾多斯伊金霍洛旗的巴嘎淖爾灘有了立足之地,生活過的一年比一年強,除了能自給自足外,還有了一點點積蓄。一年,他用幾斗糜子倒了一頭母牛,打算用來發(fā)家致富。

我爺爺的迅速崛起,也引起當地一些人的嫉妒和眼紅。以劉八八為首,張恩恩、張六十一、李起旺等參與的一幫有錢有勢的人,卻在暗中苦苦尋求著驅趕王存良離開巴嘎淖爾灘的“苦肉計”。

劉八八對那幾個人煽動說:“王存良把巴嘎淖爾灘的沙蒿快掏完呀,沙蒿沒了我們人咋住,牲口吃甚呀?”

張恩恩也附和道:“就是,王存良,沙蒿掏得垛下幾垛,糜麻五谷打下幾十石,洋煙(罌粟)割了幾大碗,還買牛買馬,他憑什么呀?神木上來個窮小子,現在快比我們強了,再不給他點厲害,他能把我們放在眼里?”(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那你們說咋辦”?劉八八依枕燃燈正吞云吐霧吸溜著洋煙(罌粟)囁嚅道。

有人質疑說:“王存良住得是何七虎的地,種得也是何七虎的地”?

劉八八不容質疑地說:“何七虎也是買得巴嘎淖爾的地,我們是堂堂正正的“坐地戶”,他一個“外來戶”還不服我們管了?還反了?”

“那咋辦?”幾個人把目光投向了劉八八。

劉八八是巴嘎淖爾灘有名的大財主劉鼠鼠的兒子,又擔任著“自衛(wèi)隊”的排長, 可稱得上是獨霸一方的諸侯。

劉八八手握煙槍,抽著大煙,手下在給打著煙炮,吸溜一口大煙喝一口濃茶,兩個鼻窟窿冒出兩股白煙。劉八八得意地向那幾個弟兄炫耀說:“飯后一鍋煙,賽如活神仙啊。哈哈,哈哈”。

眾人附和道,“大哥在巴嘎淖爾灘一手遮天,說一不二,你說咋辦就咋辦”。

劉八八過足了煙癮坐了起來:“據聽說,王存良在‘口里’給杭侯和攬工時,曾給大“搶頭”楊猴小送過一褡褳元寶,你們說,這算不算‘通匪’?”劉八八問眾人。有人說“算”,有人說“不算”,意見不一。

“如果不把王存良攆起,一旦被上面知道,那我們就是‘庇護罪’啊。輕者坐牢,重者就得腦袋搬家了?!眲税诉M一步威脅道。

眾人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劉八八。

事不湊巧,一天,何七虎的“半種”伙計張海樂在巴嘎淖爾灘偷了人家三頭牛,要賣到包頭。趕著三頭牛走到東勝的楊七寨子,被當地官府扣押,經審問屬賊贓,隨即把張海樂押了起來,并通知札薩克旗(即現在的伊金霍洛旗)來人處理。劉八八等人作為保人將張海樂保了出來。

回到巴嘎淖爾,劉八八這伙人這回可是大有文章可做了。

劉八八的嫡系張恩恩對張海樂說“你偷牛的事實不容置疑,但你要開脫罪責,就得說是有人指使你干的。你把王存良咬下,就說王存良是坐地分贓,破了伙頂(破案),破不了伙分,要說的有時間、有地點,記??!”

張海樂是個外村人,還是我爺爺介紹才給何家做的“半種”伙計,這個人和我爺爺一樣抽兩口洋煙,兩個人臭味相投,經常在一起吸溜兩口。一天,張海樂向我爺爺提出給他二斗糜子,我爺爺說:“我也今年不寬套(充裕)?!本芙^了張海樂的要求,因此張海樂懷恨在心,恩將仇報。

張恩恩對他這么一說,張海樂還有點搖擺不定,疑疑惑惑反問道:“王存良窮得有甚了,能補起這疙旦贓了?”張恩恩說:“你這個人也是大閨女要飯——死心眼兒,王存良是何七虎的伙計,何家的地都是王存良給看管著,王存良補不起還有何家了吧。”張海樂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這群王八蛋的用意。

經張恩恩這么一授意、一點撥,張海樂如法炮制,一口咬定,他偷牛的事是王存良和他伙干的,主謀就是我爺爺。

這一樁栽贓陷害的鬧劇立刻在巴嘎淖爾那個沙巴拉爾上演得轟轟烈烈。

村里的人議論紛紛,可我爺爺我奶奶黑摸不知。

一天,我們的鄰居楊貓娃老漢來到我爺爺家,老人家以為真的是我爺爺做下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提醒我爺爺說:“咱們村出事呀。”還說:“張恩恩、米保則、李起旺丟的那幾頭牛尋見了,是張海樂偷走的。”

老漢長呼嘆氣地又說:“唉,估計不是張海樂一個人,還有人了。”我奶奶好奇地接著追問:“還有誰了?”楊貓娃老漢到此打住,再沒說什么,只說了一句“唉,出不了三天你知道呀?!?/p>

老漢走后,我爺爺和我奶奶納悶。我奶奶說:“這個老漢咋說這么個話,出甚事呀?”

不得其解。

那是一九三八年的農歷臘月二十八日,所有的農人都沉浸在過年的歡樂氣氛中,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的吃喝。

二十八日一大早,我爺爺奶奶還在熟睡,突然聽見有人拿槍托子戳門,怒洶洶地吼道:“王存良起來!”幾槍托子把門砸開闖進來一伙人,說我爺爺偷了人。不容分說,將我爺爺五花大綁,一繩子捆起來帶上走了。

全家人一下像掉到了萬丈深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的那位老奶奶,我爺爺的老母親嚎啕大哭:“兒啊,你咋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呀,我們窮不怕,就怕人家戳我們的脊梁骨??!”老奶奶信以為真。

當天,劉八八等人把我爺爺帶到他們家,開始審問?!巴醮媪?!張海樂說,他偷牛是你出的主意,你指使他干的,破了伙頂,破不了伙分,你是坐地分贓,是不是?”

我爺爺是一條硬漢,他堅信一點,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斬釘截鐵地反問道:“張海樂偷牛我還不知道,我怎么會破了伙頂,破不了伙分呢?”

劉八八說:“王存良,我再問你,你過去給楊猴小送過一褡褳元寶,是不是事實?”

我爺爺說:“送過,是事實?!?/p>

劉八八繼續(xù)詐唬道:“你知道不?這叫‘通匪’罪,鬧不好是要掉腦袋的?!?/p>

“我當時只知道救命,如果不是那一褡褳元寶,杭侯和早就沒命了,什么‘通匪’不‘通匪’我不曉得”,我爺爺繼續(xù)抗辯。

當時民國時期實行保甲長制度,“十戶為甲,十甲為?!薄裾C布過一項保甲方案,即《聯保連坐法》,聯保就是各戶之間聯合作保,共具保結,互相擔保不做通共之事;連坐就是一家有“罪”,九家舉發(fā),若不舉發(fā),十家連帶坐罪。各戶如發(fā)現另戶為“匪”、通“匪”、窩“匪”等情,應立即報告,如隱匿不報,便以“庇護罪”或“縱匪罪”論處。

劉八八可謂是煞費苦心,搬出了這一殺手锏。

“你只要承認了伙同張海樂偷牛的事,我包你渾身無罪,如果你死不承認,可別怪我劉八八告你‘通匪’嗷!”

我爺爺毫不讓步,“劉八八你也聽著,你不要把事做絕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王存良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想殺想剮隨便,有就是有,沒就是沒,老子不可能昧著良心做事,把沒的說成有的。”

我爺爺這番鏗鏘有力的對答,讓劉八八惱羞成怒,眼睛瞪得就像兩顆牛蛋,手里捏著幾張紙,手抖得紙“嘩啦啦”地直響,指著我爺爺吼道:“王存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鐵證如山,人贓俱在,你還嘴硬!來人,給我吊起來,打!”

那群地痞流氓不容分說,把我爺爺雙手五花大綁吊在房梁上好一頓毒打,水蘸麻繩像點般一樣落在了我爺爺的身上。

我爺爺是個暴脾氣,話不頂對一說二打三翻眼,火氣上來天王老子他也不放在眼里。此時吊在房梁上的我爺爺,朝住劉八八怒吼道:“劉八八,我日你那個先人。楊猴小把老子逮住那么拷打,老子也沒說何七虎半個“不”字!你劉八八頂個球,想害老子,求門兒也沒!”

我爺爺打死也不承認。

劉八八看下沒辦法,一計不成又使一計。

張恩恩識得一匹好字,劉八八指使張恩恩假捏了一份口供,把我爺爺從房梁上放下來,眾人將我爺爺摁住,張恩恩一口將我爺爺的中指咬破,在這份假口供上摁下了血紅的手印。

可憐我爺爺大字不識一個,不知人家究竟寫了些什么?但肯定的一點是寫我爺爺承認了他偷牛的事呀,就這樣他稀里糊涂被迫當了一回“楊白老”!

有了這份“血書”,劉八八如獲至寶,得意洋洋地手拿這份“血書”朝我爺爺抖動,說:“王存良,這可是白紙黑字,說在紙上,說不在紙下啊”。

我爺爺已被打成半死不活,有氣無力地還在掙扎、抗辯:“劉八八,你黑筆 刺人,良心讓狗吃了……”

“你還嘴硬,看我明天咋收拾你!”劉八八惡狠狠地摔下這么一句話,揚長而去。

我奶奶以為把我爺爺整拾死了,第二天只身跑到劉八八家想看個究竟。一進門,看見我爺爺還活著,喜出望外,心里不住地念叨:“阿彌陀佛……!”

劉八八看見我奶奶來了,故意提高嗓門對我奶奶說:“王存良婆姨,王存良伙同張海樂偷了人家三頭牛,你知道不”?

我奶奶不緊不慢地說:“王存良偷人又沒和我說過,我咋能知道?”

劉八八拿出那份“血書”朝住我奶奶抖了抖說:“這是王存良的口供,鐵證如山?!?/p>

我奶奶當時在事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疑疑惑惑反問劉八八:“那這疙瘩事該咋辦呢?”

劉八八把胸脯子一拍說:“好辦,好辦,你回去給這圪肚(群)兒人好好兒做得吃上一頓,咱們了妥這疙瘩事?!?/p>

我奶奶以為有劉八八這句話這回可是沒事了。

趕緊跑回去就給殺豬宰羊,并打發(fā)人跑到鄰居孟寨子家用兩口袋山藥倒了一疙瘩洋煙。不大一會兒功夫,劉八八領著這幫人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地跑來了。

一進門脫鞋上炕。

我奶奶跑前拾后,就給熬茶倒水遞洋煙。這群地痞流氓喝酒吃肉抽大煙,高興得猜拳行令,好不快活。

酒足飯飽之后,劉八八卻翻臉不認人,從兜里掏出那份“血書” ,又對著我奶奶說:“這是王存良的口供,現在唯一的出路是趕快補贓,不然的話,吃不了可得兜著走 ,后果你個人考慮。”

我奶奶反問劉八八:“他叔叔,你不是說吃上一頓沒事了?”

劉八八惡狠狠地說:“頭發(fā)長,見識短,這么大的事吃上一頓就沒事了?我是說我和上面說說,省得王存良受那牢獄之苦。吃了人家的贓,你給人家補上,天經地義,夠你便宜的了?!?/p>

劉八八的意思很明顯,做了壞事還得讓我奶奶感激他。

這時我奶奶還被蒙在鼓里,以為我爺爺真的偷了人家的牛了,央告道:“他叔叔,你看我們這個家窮得有甚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讓那個死老漢倒騰的買了牲口了,家里就剩下幾斗糜子,一家老小就指望這點糧食呀?!?/p>

劉八八惡狠狠地說:“你過了過不了,我管不了,我今天只問你一句話,是補還是不補?”

我奶奶說:“好漢做事好漢當,王存良要真的偷下人,別說補,明天把他拉出去槍崩也是罪有應得?!?/p>

“好。夠話?!?/p>

劉八八下令:“搬?!?/p>

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糧食和那頭剛買回來的母牛被一搶而光。只有幾口袋山藥在窖里,當時沒被發(fā)現。

我的那位老奶奶抱住劉八八的腿祈求禱告道:“老命,你看在我這個孤兒寡母的份上,”指著還不滿兩歲的我的父親,“給這個孩燕兒留上一條活命??!”

劉八八一腳將我的那位老奶奶踢開,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那年是小月過年,當天正是大年二十九,幕降臨,萬家燈火,喜氣洋洋。

然而我奶奶面對一貧如洗,一片狼藉的這個家,心縮成一團,感到錐心的疼痛。眼淚早已干枯,心里仿佛有樣東西在撕裂。婆婆媳婦兒倆個人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孤寂無助的兩位小腳女人俯跪在地,祈求神靈保佑,念了一晚上“阿彌陀佛”,磕了一晚上頭。這是她僅存的一點點精神依托。

翌日早上,大年初一,一絲淡淡的曦光驅走夜的黑暗,將光明灑向人間,我爺爺被釋放回到家里。

我奶奶左思右想覺得這個事情好不對勁。

她去鄰居家借了幾顆雞蛋,給我爺爺煮了幾顆荷包蛋,安撫我爺爺:“吃吧,別餓死,餓死了那些人會說你是畏罪自殺,你得好好活著,而且你必須堂堂正正地活著,你活著就是我們翻案最好的證據?!?/p>

我奶奶一邊給我爺爺做飯,一邊脫下我爺爺那身被打成像棉花絮一樣的爛皮襖,熬了一鍋糜草水,在給我爺爺洗傷,看著我爺爺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累累傷痕,止不住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王存良?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張海樂伙偷來啦?如果是真的,就要敢做敢當,慢不說補臟,就是拉出去槍崩,咱眼也不眨。如果不是,咱也不能就讓人家這么不明不白地欺負!”我奶奶說得咬牙切齒,擲地有聲。

我爺爺反問我奶奶:“別人不清楚我,你還不知道我是個甚人,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我奶奶豎起大拇指說:“有骨氣!”

“那你為甚給人家往下寫那一堆?”我奶奶繼續(xù)追問我爺爺。

我爺爺說:“嗨,那是我寫的?我雙手寫不了個八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奶奶把手一揮:“那好。接下來,你聽我的?!?/p>

兩天沒有動靜。

第三天,劉八八的嫡系張根喜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來到我爺爺家,騎在馬背上一指頭兒指住我爺爺:“王存良,你知道不?把你放回來,是讓你趕快補贓?!?/p>

我爺爺不無好氣地反問道:“家里的東西都讓你們搶光了,我拿甚補?”

張根喜繼續(xù)威逼我爺爺:“拿甚補是你的事,得你想辦法,聽說你窖里還不是有幾口袋山藥嘛,今天你必須送過去,剩下的贓限你在三天之內全部補清?!睆埜苍谏涎菀怀觥包S世仁逼債?!?/p>

這時,只見我奶奶搖搖晃晃一個箭步上前,把張根喜的馬籠頭死死地拽住:“張叔,話沒根不好聽,鹽從哪里咸,醋從哪了酸,都是有源頭的。冤有頭,債有主。王存良偷下人也是有起因的?!?/p>

“有甚起因了?你說?!睆埜驳靡庋笱蟮赝嶂X袋追問。

我奶奶話鋒一轉對著張根喜突然冒出一句:“他偷人還是你給出的主意呀?!睆埜惨宦犨@個話臉色大變,敢忙指著我奶奶說:“你這個孩燕兒,吃飯得吃米了,說話得說理了。說出去的話可得給話做主了,你咋胡說開了?”

我奶奶不緊不慢地說:“張叔,我一點也沒胡說。我雖然是個女人,可咱都是莊戶人,說話一犁一耙。你不記得了?十月初三那天你來我們家,坐在炕上,我給你熬得喝了茶,你和王存良啦話,你說,巴嘎淖爾灘的牛多得數也數不清,存良你要有膽量偷上幾頭賣圪。跌破了伙頂,跌不破咱伙分。今天,你裝好人,王存良卻背著一面黑鍋,傾家蕩產,喊冤叫屈在替你還贓。人皮好穿,賊皮可不是人穿的呀,你要是有點良心,還是個男人,今兒你也站出來,咱們伙頂。”

張根喜強打精神,假裝鎮(zhèn)定地說:“這個孩燕兒,你說得好像有板有眼,戲演得不錯啊,你說的這些話有甚證據和證人?”

我奶奶就像《沙家浜》里的阿慶嫂從容不迫,面不改色,對答如流:“張叔,這些見不得人的事,還能有證據證人?你興得要證據證人,那張海樂說王存良偷了人誰是證人?證據在哪兒?”

我奶奶這一反問把張根喜問得就像牛嚼蔓菁噎在了喉嚨眼兒,噎得像紅臉關公半天泛不上一句話來。

這時候,左鄰右舍都跑來想一探究竟。我奶奶對著眾人的面把以上的話又重復了一遍,說道:“咱們當面鑼,對面鼓,把話都說清楚。今兒有這么多的人可以作證?!?/p>

我奶奶這一計,使這件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張根喜也沒夢見我奶奶會來這一手,突如其來的反咬一口讓張根喜措手不及,無地自容,不知該咋樣回答,結結巴巴甩下一句話:“好狗不跟雞斗,好男不跟女斗。和你這些婆姨孩燕兒說不清楚?!闭{轉馬頭想一跑了之。

我奶奶使勁拽住馬籠頭不放,說:“飛起要落,張開要合,王存良這會兒還背著一面黑鍋,咋辦?原打算今天我去找劉八八算賬,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沒想到你親自上門來,你休想走,除非劉八八、張恩恩來了,咱們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你想在,我還不留呢?!?/p>

張根喜看下這個事情是泥沼地里耍猴——越陷越深,真的被這個老婆反咬一口,他也苦無證據無法說清,想借此了結這個事情,便給我奶奶說下一大堆好話,說:“這個事情自這兒打住,以后再不糾纏,賊贓也不用補了,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我奶奶大獲全勝!

當天夜里,我奶奶對我爺爺說,“這些人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你跑吧,你去找解五方”。

解五方是我奶奶的戶家伯父,當時在區(qū)公所擔差。

不出我奶奶所料,沒過幾天,楊恩寬甲長就上了門,說:“王存良,你哪來哪去,巴嘎淖爾你住不成,必須盡快搬走。”

我爺爺毫無辦法,就按我奶奶說的就往神木老家跑。找到解五方把這樁冤案一五一十地訴說了一遍。

解五方聽了后,氣得臉色鐵青,斬釘截鐵地說:“你回去給那些人捎個話,你就說是我說的,誰敢再欺負你王存良,我解五方一步一個銀元,你把人給我打發(fā)回來?!?/p>

我爺爺感激涕零,一肚子的冤屈終于有人給說了一句撐腰做主的話。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朝住太陽硬硬地磕了三個響頭。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以后我奶奶常說:“賊咬一口骨軟三分!”

時間到了公元一九五一年,全國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減租反霸”和“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曾經稱霸一方,威風凜凜的劉八八被定成了“惡霸地主”,成了人民的管制對象。

在轟轟烈烈的“運動”感召之下,這些曾經陷害我爺爺的地痞流氓紛紛主動登門,給我爺爺賠禮道歉說好話,過去搶走我爺爺的那些東西也一一予以退賠。

劉八八親自上門道歉:“他叔叔,我那時候年少輕狂,做了對不住你的事,我真是豬狗不如,后悔得我腸子都霉青了!如今兒還得請兄弟海涵!”劉八八咬文嚼字在試探我爺爺的態(tài)度,并順手牽來一匹馬駒,想送給我爺爺。

后來這匹馬駒成了巴嘎淖爾灘一匹有名的走馬(騎乘用的馬,跑起來很平穩(wěn)),“合作化”運動這匹走馬也入了社,成了大隊那些干部的坐騎,有一回大隊干部孟世則騎著這匹馬到杭錦旗辦事,一天跑了200多里路,天快黑跑回來,人跳下馬背,這匹我爺爺還沒舍得怎么騎,他老人家心愛了一輩子的一匹好走馬,“撲通”一聲,大躺在地,立馬就斷了氣。

我爺爺把孟世則好一頓臭罵。

趕死我爺爺只要提起這匹馬,就罵孟世則“硬讓那個晃腦小子騎得絕死?!边@是后話。

劉八八給我爺爺賠了一匹馬。

張六十一給了我爺爺一間房。

李起旺給了一碗洋煙……

面對著這群仇人,我爺爺怒發(fā)沖冠,恨得牙花子咬得“咯吧吧”地響。

我爺爺指著劉八八說:“當初你把老子一桿欄(棍子)治成個直拍兒(意即一窮二白),害得老子回神木討吃要飯二年,現在王存良還是堂堂正正的王存良。王存良窮是窮,但窮得直骨(骨氣),老子不稀罕你那點爛東西。當初你把老子吊在房梁上,水蘸麻繩打了半天,老子今天還你兩擔杖(扁擔)就算了妥這疙瘩事?!”

說著說著我爺爺火冒三丈,順手拉起一根擔杖就要朝劉八八的腦袋上砸去。

我奶奶見勢不妙,一步上前阻止住了我爺爺,厲聲斥道:“住手,你這是做甚呀,驢脾氣。”

從我爺爺手中把那根擔杖奪下。

我奶奶態(tài)度反而很溫和笑吟吟地對著劉八八說:“他叔叔(指劉八八)也是老狗記起陳年事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誰還記它呢。這盞會兒是遇上世道變了呀,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還能瞭到有個天睜眼、龍咳嗽的時候,后路是黑的呀。當初他叔叔要是知道還有今天,你也不會禍害我們。來,來,來,回家,回家喝茶?!?/p>

我奶奶熱情而富有諷刺意味的一番話,說得劉八八抬不起頭來,臉紅一陣紫一陣,恨不得能有個地縫立刻鉆進去,哪有心思回家喝茶。

我奶奶又勸說我爺爺:“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話說開,水改開,打倒不如降降來。

他叔叔親自把馬給你送到門上,拉回去也不好看,沒古人有古話了,‘借人一牛,還人一馬’。當初人家拉咱一條牛,今天人家還咱一匹馬,兩平,算了,這碼事自這打住,一筆勾銷。以后我們不告、不申訴、不批斗,鄰居還是好鄰居。”

我奶奶面對劉八八:“他叔叔,你看行不行?”

我奶奶就這樣擅自做主,幾句話就將背在身上十幾年的冤枉一筆勾銷。她常說,人和人活了,閻王和鬼活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誰沒個馬高蹬短的時候?直到文化大革命,歷經多次政治運動,我爺爺我奶奶,再沒提這件事,對劉八八這伙人從沒動過一指頭兒。

劉八八連忙給我奶奶使勁地點點頭,搶著說“行行行。別看他嬸子是個婆姨,肚量大著哩!你的大恩大德,我姓劉的永遠忘不了?!?/p>

我奶奶哈哈哈一陣冷笑,說道:“哎呀,我是個婆姨女子,頭發(fā)長見識短,說話說不在個字眼(理)兒上。不像他叔叔,說一不二,一聲喝到底,鞍前馬后販夫走卒還圍得一大群。不要世道變,周而方圓誰敢說你劉八八的不是?!?/p>

劉八八被我奶奶挖苦得一句話都泛不上來。

我奶奶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他叔叔你記著,以后做人做事可得留點兒余地,給人留條出路,就等于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劉八八腦袋顛得像個搗蒜錘。(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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