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癩蛤蟆的故事(原創(chuàng)紀實)
我不怕鬼,也不懼神,但怕癩蛤蟆,究竟怕它什么?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問自己,可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答案。
記得五、六歲的時候,父親帶著我到當時的縣醫(yī)院去看望一個住院的叔叔,來到醫(yī)院前院一個壩子的水池旁,兩個大大的麻袋裝滿著七拱八翹的癩蛤蟆。沒有綁嚴的麻袋口,一個個癩蛤蟆爭先恐后的想往外爬,誰知那個管賣癩蛤蟆的人幾巴掌扇過去,癩蛤蟆竟發(fā)出了一陣陣撕人心扉的慘叫。當時,我渾身發(fā)冷,雞皮疙瘩一陣狂涌,轉(zhuǎn)身飛也似地逃離了現(xiàn)場。從那以后,就落下了害怕癩蛤蟆的毛病。
害怕癩蛤蟆伴隨著生活,伴隨著人生,演義出了不少啼笑皆非的故事乃至傳奇。
小的時候,每每夜間出門,我都要準備一根長長的小棍子,象鬼子探雷似的、用棍子在前面一邊攪動一邊往前走,否則,絕不敢出門。父母得知我的“毛病”以后,一般說來都不會在夜間叫我出門干什么,可鄉(xiāng)下總有干不完的事,夜間出門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我便在經(jīng)常走動的必經(jīng)之路上到處都放著小的長棍子,以防萬一。如此這般也是被逼出來的,有一次,媽媽叫我到鄰居家去借鹽,剛到那家門前,狗一下躥出來,打狗將小棍子折斷了,手里沒有了小木棍,我拿著鹽便一路狂奔,當時想的是,快跑回家就算踩上癩蛤蟆也不會感覺到。果不其然,“一路平安”,可回到家里心卻狂跳不止,媽媽知道原因,看著我心疼的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一晃就上初中了,星期天回家?guī)蛬尭苫?,特怕干的就是拔豌豆,因為成熟后的豌豆苗下,是癩蛤蟆最喜歡呆的地方,溫暖而潮濕。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我正與大伙拔豌豆時,鄰居一位經(jīng)常逗我玩的大嬸,將右手背藏在身后,詭秘的笑著向我走來,我抬頭一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大嬸見事情敗露,右手提著癩蛤蟆跟在我身后邊笑邊追,博得大伙歡呼雀躍。
我拚了命似的往前跑,大嬸則不要命的在后面追,爬坡上坎、披荊斬棘,象瘋狂的獵人提著獵槍追趕著逃命的獵物。我當時真想能插上一雙翅膀,那樣便能一躍上天,讓那提著癩蛤蟆的大嬸望塵莫及。夢想很美好,現(xiàn)實卻骨感。眼下想什么都無濟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加油狂跑,將大嬸甩在身后越遠越好,這場特殊的終極賽跑贏來了漫山遍野、一浪高過一浪的笑聲和吶喊......(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嬸畢竟沒有我體力好,追了一陣后就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后。直到今天我都在慶幸,當時大嬸只是追,如果她剛開始追時就將癩蛤蟆象手榴彈似的給投擲過來,也許會將我嚇個“半死”。
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嬸已經(jīng)變成了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但心依然還是那么年輕。每次見到我時,她都要炫耀當年提著癩蛤蟆追趕我的情景,臨別時卻無限感慨:“現(xiàn)在老了,如果還能提著癩蛤蟆追你一趟那該有多過癮啊?!?/p>
時間過得象流水,轉(zhuǎn)眼高中畢業(yè)當兵來到了新疆。我一心想上大學,可鬼使神差竟當上了兵。新疆不象內(nèi)地,氣候干燥,癩蛤蟆少了很多,個頭也沒有老家的大,看起來不那么嚇人,但心有怯意,終歸還是對癩蛤蟆有些怵然。
新兵晚上站崗時,我將步槍的刺刀打開,象掃雷似的在路上掃攪著,邊掃邊行,路上偶爾的一兩只癩蛤蟆被趕到了溝渠里。軍旅生涯中,癩蛤蟆并沒有隱身而去,而是陪伴似的竟形影相隨。
當兵沒幾天,連長覺得我長得秀氣還有些文化,就讓我當通信員。通信員的工作很簡單,取取報紙送送信,吃飯時到炊事班給連長指導員打打飯,偶爾幫連長指導員洗洗衣服等。最讓人感到愜意的是晚上再不用站崗了,自然也就少了些因癩蛤蟆的夜晚出沒而產(chǎn)生的種種困擾。
新疆的營房地板都是用磚一塊一塊的拼砌而成的,磚與磚之間有些大小不一的縫隙。我生長在西南,很不喜歡新疆干燥的空氣,常常在連長指導員不在時,將寢室里灑上水,晚上睡覺時空氣就不那么干燥,久而久之竟招來不少癩蛤蟆鉆進了地磚的縫隙里。
有一天,連長與指導員正在聊天,我從鍋爐房打開水回來,將水壺放在條桌上后,發(fā)現(xiàn)指導員的枕頭下有東西在動:“指導員老鼠!”“什么指導員老鼠?”連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離指導員床近,說時遲那時快,我一下沖上去,猛地一下按住枕頭:“抓住啦抓住了!”當我伸手在枕頭下抓住那個被誤認是老鼠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時,我嚇得一聲尖叫,原來癩蛤蟆爬到指導員枕頭下,被我抓住了......
連長和指導員相視大笑“一個大小伙子怎么還怕癩蛤?。?!”從那以后,我怕癩蛤蟆的新聞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連隊。
第二年年底我被調(diào)到師教導大隊,很快就提干了。第五年我第一次回家探親,親朋好友都張羅著給介紹女朋友,在即將離家時,有一個搞服裝裁縫的女孩同意見面,在姑姑家吃完飯后,女孩對我眼睛近視有些不太滿意,后經(jīng)姑姑再三勸說,姑娘勉強留了下來。
傍晚時分,我將姑娘帶到河邊去玩,當時只顧聊天沒在意腳下,我竟差點踩到一只爬在路中間的癩蛤蟆。當時嚇得不輕,姑娘對此極不滿意,也似乎找到了更加有力的托詞“癩蛤蟆都怕的男人還是男人嗎?”那場見面不到三小時的戀愛便不歡而散。后來才知道,姑娘不是嫌我膽小,而是壓根就不想找個遠在天邊的軍人作老公。
服役十年后轉(zhuǎn)業(yè)到了地方,曾在多個單位任過職。在公共往來的接待過程中,只要是我經(jīng)辦的無論是誰都甭想在餐桌上吃到青蛙之類的益蟲菜。記得有一次,我剛從軍隊到地方,辦公室人員在接待上級來客時,點了水煮青蛙的川菜,被我知道后,第一次給辦公室人員發(fā)了火:“益蟲都吃,有味道嗎?前幾天有關部門組織,收繳青蛙放生,你們今天卻在這里點名吃它,真是不可理喻!”
癩蛤蟆與青蛙屬同類,都是人類的朋友。我雖然有些懼怕癩蛤蟆,但從不傷害它們。據(jù)有關資料介紹,一只青蛙和癩蛤蟆一天能消滅40-100只害蟲,一年吃掉的害蟲高達十多萬只!
看著那些近似瘋狂捕食青蛙和癩蛤蟆的人們,我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疼痛的心里覺得癩蛤蟆是那么的溫順、善良而無助,用什么辦法才能阻止傷害青蛙和癩蛤蟆的行為,我想得頭腦發(fā)脹,幾乎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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