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沽夢

世界上有名的湖泊很多,但瀘沽湖卻獨具魅力。其中緣由,除了其作為“高原明珠”之美外,最重要的因素大概是生活在瀘沽湖畔的摩梭人以及他們所實行的“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和女人當家立宗的原始社會母系氏族遺風了。瀘沽湖、女兒國,美麗而神秘,最能激起人們的遐想。明天就要去瀘沽湖,探訪女兒國,真令人激動。
大年初三一大早,一行人即離了夜宿的四川冕寧縣城,驅(qū)車奔向麗江瀘沽湖。汽車在川西高原的群山萬壑中盤旋,一幅幅奇景妙圖入眼簾,少數(shù)民族風情拂面來,看不夠,賞不足。遠望,雪山巍峨,萬古白雪,云蒸霞蔚;俯視,河流逶迤,石紅水碧,牛羊在坡,彝家屋舍散落,奇裝阿婆異妝兒女。汽車在群山中穿行,思緒在時空中交錯。時而思紅軍長征時劉伯承元帥與彝族首領小葉丹在彝海歃血為盟、結(jié)為異性兄弟的佳話,時而又回想昨天路過邛崍,因看到路旁高大的翠竹,而記起張騫出使西域時在大夏見到邛竹杖、蜀布和漢武帝經(jīng)略西南的故事。邛崍——臨邛,卓文君的故鄉(xiāng)。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故事,風流千古?!傍P兮鳳兮歸故鄉(xiāng),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高堂,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由交接為鴛鴦。鳳兮鳳兮從凰棲,得托子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必和諧,中夜相徒別為誰?”一曲《鳳求凰》迷醉了古今多少人。臨邛城中,開酒舍酤酒,“文君當壚,長卿身自著犢鼻裈,與保庸雜作,滌器于市中”——愛情風流說到今。俗話說,高山出俊女。盤不完的山嶺,過不盡的深澗,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瀘沽湖,但她卻還在前方的萬山深處。
經(jīng)過一天的車馬勞頓,日落時分終于抵達了瀘沽湖。車剛停穩(wěn),大家就急忙沖向瀘沽湖,生怕錯過晚霞中瀘沽湖的美景。晚霞中的瀘沽湖,美得令人震顫,大人孩子一片驚呼。但見西邊山嶺下部如黛,上部云霞縹緲,托著半輪紅日,殘陽斜鋪在碧藍的湖水中——蕩搖浮動生萬象,半湖瑟瑟半湖紅,真乃仙境。一會兒,太陽落山,暮色漸漸籠罩了瀘沽湖。莫嗟嘆,這不,一彎新月又已掛在了天空。呵,這是高原的明月,這是瀘沽湖的明月!亮的晶瑩,彎的多情。有人說,像美女的蛾眉,也有人說像美女倩笑的小嘴兒,我說,那是多情的摩梭女兒眉開眼笑、輕抿小嘴兒在歡迎我們呢。漸漸地,月兒隱沒于山中,只剩下靜靜的瀘沽湖,微波輕輕拍著湖岸,微微搖蕩著泊岸的小船……
夜宿瀘沽湖畔摩梭人家,接待我們的是一位淳樸的田姓納西族中年男人。在與其交談中得知,瀘沽湖是川滇兩省的界湖,北半部屬于四川,南半部屬于云南。此村叫做大嘴子村,屬于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鹽源縣管轄;西南不遠處的小落水村、大落水村則歸云南省麗江市寧蒗彝族自治縣管轄。因為不了解他們的風俗習慣和禁忌,其他的也不便多問,以免唐突。院子不大,碼放著整齊的劈柴。除了中年男子外,還有一位穿著民族服裝的老阿媽前后默默忙活。整棟房子分上下兩層,全木建造。房子很新,設施也比較齊全,應該是近年來為接待游客而新建的吧。
奔波了一天,該早點休息了,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住在摩梭人家,自然想的多是有關摩梭人的事了。關于女兒國,歷來傳說很多,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就記載了兩個女兒國:一個在西方,人稱西女國。據(jù)說該國在拂懔國(東羅馬帝國)西南海島中,國中無男子,皆是女人,多珍貨,依附于拂懔國,其俗生男皆不舉,故拂懔王每年都派丈夫來相配;一個在青藏高原南部的大雪山中,名蘇伐剌拏瞿怛邏,人稱東女國。蘇伐剌拏瞿怛邏,漢語的意思是金氏,因國產(chǎn)黃金,故以為名。此外,《新唐書》中還記載了另外一個東女國,在川藏交界的橫斷山區(qū),國中由女王統(tǒng)治。以上三個女兒國,其中兩個東女國,國中都有男子,唯有西女國無男人。由此看來,《西游記》中的西梁女國與其最為接近,其中的神奇故事,當是小說家結(jié)合有關西女國、東女國的傳說奇思妙想而成的吧。
西女國、東女國在歷史的煙云中奇幻,在人們的想象中妖嬈芬芳。青藏高原東緣川、滇、藏交界處的橫斷山區(qū)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伴著青藏高原的祥云五彩,走過來一群古老的部落。在橫斷山脈的幽深峽谷,流淌出一條女性的河流”,“從西王母到蘇毗的歷史,造就青藏女兒的輝煌。從丹巴到瀘沽湖的走婚,留下藏之名山的女兒國”。萬山叢中別有天,摩梭女兒國!西女國、東女國已消失在歷史的云霧中,當今世界,只有瀘沽湖畔的摩梭人還保留著母系氏族社會的流風遺韻。細想來,原始社會經(jīng)歷了母系氏族社會和父系氏族社會兩個時期,人類的婚姻也經(jīng)歷了由群婚、對偶婚和固定婚的轉(zhuǎn)變,摩梭人的走婚——“阿夏婚”,應該是母系氏族社會對偶婚的遺留吧。歷史的過往,沉淀在人類的血脈之中,無論過去了多少年多少代,對過往的探尋和追憶,是每個人的天性。“神秘的東方女兒國”,全人類遙遠過往所遺留的唯一一顆藍寶石,在二十一世紀的瀘沽湖畔,熠熠閃耀著獨特而神秘的光芒,折射出人類業(yè)已遠去的早期生活圖景。阿夏美如花,阿注壯如山,不為金銀累,不受名教縛,披星戴月,真情真愛真性情。女當家,女立宗,夢回萬年前。瀘沽湖,女兒國,做夢的地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急忙趕到瀘沽湖邊欣賞它的美景。湖光山色眼中開。天藍、日麗、云白、山青,碧波粼粼,七彩變幻;飄搖豬槽船,古裝摩梭女,點點水鴨戲,綠島青螺黛,吹拂著遠古的風,輕飄著桃花源的云,旖旎靜謐,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王母娘娘的瑤池也不過如此吧。風情摩梭女,想見媧皇在世時;淳樸摩梭男,仿佛上古三代前。謝謝高原上的群山,成就了仙境瀘沽湖!謝謝瀘沽湖,養(yǎng)育了摩梭奇兒女!
“歸山深淺去,須盡丘壑美。莫學武陵人,暫游桃源里。”唐代詩人裴迪雖情真意切相勸,但作為俗人的我,還是只能像武陵人那樣——“暫游桃源里”了。別了,瀘沽湖!我只是匆匆游目了一番你的景,吹了吹你的風,聞了聞你的芳,在你的懷抱中做了一個初春的夢。至于摩梭人的奇風異俗與愛情生活,作為暫游桃源里的“武陵人”,我不便探問,只能想象,因為那是他們的秘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拉姆神山只道、瀘沽湖只道。
靜靜的瀘沽湖,請原諒我打擾了你的夢!美麗、善良、淳樸的摩梭兒女,愿拉姆仙女——你們的女神,永遠護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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