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

（記實小小說）

史光榮

1941年10月，寒露剛過，大地上就一片肅穆，白茫茫一片，天空中不時飄過一陣陣雪花，打在臉上，沙沙直響，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般戳在身上。

太岳區(qū)機關的首長們顧不上翻找隱藏在深山的冬裝，匆忙中把皮帶嘞緊一下，就起身上馬，又去應對“鐵壁合圍”的掃蕩日軍。

隔著山頭，遠遠望去，日本鬼子像蝗蟲一般，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般向沁源的太岳區(qū)機關駐地掃蕩而來，所到之處，比可惡的蝗蟲還要壞上百倍，片葉不留，燒光搶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大林區(qū)一帶，7000多日軍兵分多路，層層包圍，叫囂著要把太岳區(qū)的黨政軍機關一網(wǎng)打盡，徹底掃平。行署主任薄一波及安子文、劉聚奎等領導陷入困境，在陳賡的386旅、孫定國的212旅等奮力掩護下，血戰(zhàn)兩天兩夜才突出重圍。

為盡量減少損失，繞開強敵，機動靈活地穿插出去，太岳區(qū)黨委、行署和其他作戰(zhàn)部隊采取分散行動的方式，進行突圍。

行署副主任裴麗生原與警衛(wèi)員賈康、通訊員李昆三等一起突圍，后來聽說軍分區(qū)那邊作戰(zhàn)任務繁重，掩護群眾撤退的人員不足，遂派他們?nèi)ヒ痪€部隊疏導老百姓去了。

靠著對大林區(qū)地形的熟悉，裴麗生和副秘書長劉季蓀，騎著戰(zhàn)馬，沿著林區(qū)小道，不斷向外穿插，在一個深坳里，發(fā)現(xiàn)同樣騎著馬的一名八路軍戰(zhàn)士，輕輕喊過話后，才確定是自己人，原來是120師的一名武裝偵查員，前來偵查周邊地形，為反掃蕩作準備工作，因姓劉，他倆遂喊他為小劉，三人遂一起突圍。

在前面一個稍緩一些的三岔路口，突然聽見前面?zhèn)鱽硪魂囮囻R蹄聲，三人立刻翻身下馬，小劉趴在地上，用兩個耳朵交換著傾聽了一小陣，站起來說道：“壞了，前面有鬼子，二十來個，有一千多米。”

裴麗生和劉季蓀不相信地說道：“怎么，這么遠你還能聽出是什么馬蹄聲音？”

“是的，咱們的馬和日軍的馬是不一樣的，馬蹄形狀和馬蹄走路的聲音也是不一樣的，在公路上，兩千米以外，我能聽出那些是咱們部隊的馬，那些是日軍的洋頭大馬，不相信可問我們營長?！?/p>

“信，信，還能不相信我們的子弟兵嗎?！迸猁惿f道。

三匹馬靜靜地跪在地上，仿佛能聽懂他們?nèi)说膶υ挕?/p>

劉季蓀接著說；“怎么辦，前面有鬼子，后面過來時，也發(fā)現(xiàn)鬼子，關鍵是騎馬動靜有點大，不好隱蔽?！?/p>

“放馬歸山吧，咱們?nèi)讼騻?cè)面的老林子靠，那里林密，沿途還有幾個小莊子，估計還有一些百姓不時回家，好照應一些?！迸猁惿蛐⒄f道。

“我好說，沒有馬，爬也能爬出去，關鍵是你們二位身體能否吃消，再說，我們丟掉三匹馬，回去是否要挨處分，每一匹戰(zhàn)馬都是我們寶貴的資源啊?！?/p>

“不要緊，我們身體沒有那么金貴，再說馬，特殊時期靈活處理，你可聽過老馬識途這一典故？”裴麗生堅定地說道。

小劉則迅速地跑到馬的跟前，把馬拉起來，把韁繩一一取掉，防止樹枝纏掛和敵人俘獲，用手在馬背上輕輕一拍，叫它們快走，但三匹馬幾乎同時轉(zhuǎn)過身來，淚汪汪看著他們，就是不走。

情況緊急，他們?nèi)艘积R動手，在各自座馬的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向不同的方向，用手一拍，三匹馬戀戀不舍地離開，走過幾步后則風馳離去。

打發(fā)馬匹離開后，他們?nèi)说墙^壁，攀山崖，不時需手拉著手，腳踩著肩，避開日軍耳目，不斷向外穿插。

白天，透過灌木林，查看敵情?？辞宄?，就前進一截，有敵情了，就在山坳里隱蔽一陣子，山果子和溝里的泉水支撐著他們，發(fā)現(xiàn)山莊里有農(nóng)戶時，則晚上摸下去，叫開老百姓的宅門，要一點吃的。

有一天，他們走到了一個稍大的村莊，有二十多戶人家，他們聯(lián)系上了地下黨員，就在他家飽飽地吃了一頓，吃過飯后，劉季蓀兩眼就困的再也睜不開了，直打瞌睡，裴麗生催他快走，他說：“睡一會再走吧?！?/p>

“不行，特殊時期，隨時都有危險。”

他們匆匆忙忙離開村子，上到對面山上，回望村子時，發(fā)現(xiàn)鬼子正在包抄村子，真是好險。

一個多月后，他們才返回沁源趙寨的行署駐地，這時，他們放出去的馬匹早已回來了。

裴麗生和劉季蓀摟著各自的愛馬，情不自禁地流下激動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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