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鹿鼎山。

朋友來了，有粥喝。

--題記

1

用神砍。鹿鼎山人不怕受傷。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我到北京(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組稿。某次飯桌上碰到陳平原。

他是北大名教授。況且愛武俠。

還寫過武俠小說人物類型的書。

當時我有點激動地說：潮汕兩個

驕傲，一個香港李嘉誠，一個

北大陳平原。他有點不以為然。

仿佛把他與李氏并提不得體吧。

陳平原是講類型學的，我也是

出于水土意識，本能贊美而已。

2

另外一次，有幸拜訪周國平。

聊天時，他曾慎重指出：中國

哲學的希望，就看趙汀陽了。

我很驚訝。因為趙是李澤厚

的弟子。更是潮汕人。他的

博士論文《論可能生活》給

我的印象很深。同為社科院

哲學所，況且周國平當時名

滿天下。有男讀王小波，女

讀周國平的傳說。但出于某

種判斷吧，私下說出心里話。

未征周國平同意，文責自負。

3

提起湖南人，第一個我想到

李澤厚。他的哲思，他的極

高明而道中庸，他的原創(chuàng)性，

都是我極端羨慕或崇拜的呀。

他的巫史說觸及了傳統(tǒng)源頭。

或者說，他還原了歷史真相。

除此之外，我還會把東蕩子

提起。作為純粹白手起家的

詩人，他的白話樸素而質(zhì)感，

不失自組織的活性與親和力。

他那么精致的原創(chuàng)性白話詩，

別的如此典型之詩人仍是無。

4

在商不言商。大大發(fā)財自然

無望。九十年代中期我在廣州

天河開了一個叫鹿鼎山的書店。

當時廣州購書中心還沒建完呢。

有一次，朋友陳君帶我到南寧

拜訪一位資深的出版人。他是

廣西教育出版社總編輯李人凡。

曾幫不少未名已名的學人出書。

陳平原的《閱讀日本》一書，

便由李總一手策劃出版了吧。

朋友帶我拜訪的目的是賺錢。

因為當時他手里有一套教輔叫

課課通。若合作很是賺錢。但

我一心只想策劃精品圖書，卻

與李總探討起了毛澤東的詩歌。

他提出毛的詩歌是突圍美學。

我覺得頗有新意。況且聯(lián)想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的詩性氣勢，包括其他諸如

“遙想當年紅軍草上飛”

等等詩句，甚至毛個人的革命

生涯，突圍說深得我心。如此

一來，該辦的正事，反而忘了。

后來聽說那套教輔讓北京一個

書商賺了不少。我非生意人也。

而李總偶爾寫點詩詞，風骨朗朗。

這樣一個出版人，也給我深刻印象。

5.

北方一直瞧不上嶺南畫家。

但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賴

老賴少其。他的字畫印及

自創(chuàng)的詩與聯(lián)，都屬瑰寶。

近年來他的黃山圖已拍到

上千萬元。而且隨著時間

的推移，只會風生水起，更

耐久，經(jīng)得起時間之考驗。

這里我只想說鹿鼎山書屋

招牌那幾個字，就是賴老

題的。當時他拿筆手已顫。

但經(jīng)我的朋友陳君紹介，他

老人家仍執(zhí)筆寫了。字古樸，

藏拙，甚至有些丑陋，像鐵釘

一樣釘在紙上。頓覺返樸歸真。

或是大巧若拙。大道已化為無。

可惜后來搬了幾次家。況且

人在江湖，難得有片刻停留。

最后一次搬家時，終于把賴

老的字弄沒了。朋友說賴老字字

萬金，丟了可惜。我竟不覺得。

字沒了，反而不用為保管擔心。

同時也說明，這字我無福消受吧。

6

鹿鼎記是金庸武俠小說巔峰之作。

我的鹿鼎山書店名，源于此吧。

韋小寶這個人物是可愛的無賴。

千愛萬愛，集中在獨臂神尼的

弟子阿珂的身上。為愛而無賴。

但我的鹿主雄性，鼎主圣壇。

山主隱形，山中日月好讀書。

當時世賓幫我推薦了孫曉楓

來設計這個書店徽章的吧。

創(chuàng)意已有。孫學美術的，也

很用心。設計出一個圖案：

三足鼎立如牛，香案上鋪開

一本書，三枝香裊裊而盤而

散作五朵狀。上半圈從左到

上再到右，刻上鹿鼎山三個字。

不少人可沖這個書徽而來。

蓋吧，蓋完就買單。

后來世賓跟我說，孫做這

設計之后，再也突破不了了。

一個人的創(chuàng)作，有時難以

理性解讀。仿佛神示似的。

7

我們的鹿鼎山時代。是的。

這個鹿鼎山坐落在原天河

中學圍墻鋪位的中間。仿佛

詩人的聚散地。有一次，

接待過中國社科院文研所

鐘鎮(zhèn)南、金惠敏等幾位學者。

后來惠敏策劃中外人文研究

中心，還拉我作特約副研究員。

陳少華的夫人麥蟬，看到我的

簡歷上赫然浮現(xiàn)這字眼，還怪

社科院怎么那么兒戲呀。

掛個副研究員主要看我策劃了

一套叢書：外國詩人哲學家書信

大系吧。這套書后來改為大師隱語。

由經(jīng)濟出版社出版。我無丁點收益。

那時，詩人有溫遠輝，東蕩子，浪子，

世賓，禮孩，江城等等，等等等等。

無意中宛若等待戈多似的。不知有

多少朋友來聚，也不知明天會怎樣。

是賺是虧？我一概不關心。最好玩的

一次，朱子慶和馬莉夫婦，借晨練跑

到我的書店，那天我還沒有起床呢。

最令人憂傷的，有一次浪子在離書店

不遠的橋頭大排檔吃飯時，他說他在

廣州還沒有吃到這么溫暖的飯呀。

詩人是脆弱的，因為純粹。

詩人是無根的，因為這世界硬梆梆的。

詩人是沒有煩惱的，否則怎一愁字了得。

我的鹿鼎山，我們的時代，太短暫啦。

2015年11月1日于永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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