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斗膽過關(guān)

見到印度的第一眼,俺激動的差點兒沒騷歌一曲,獻(xiàn)給偉大光榮的菩薩黨??捎植槐M然,臆想中“經(jīng)書十萬卷,千空萬剎間,梵唄從天起,遍地是珈藍(lán)”的盛況,是全然沒有看到的,也未曾聽到。
然而,紫胳膊、炭臉膛兒的蒼頭羅漢,胡子拉碴的厲目閻君,卻分外醒目。
一個個,抱肩的抱肩,叉腰的叉腰;最不濟(jì)的,也是聳鼻子翹腚。皆繃著“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派頭兒,煞有介事地散布在大堂內(nèi)外,瞅著肝兒跳。
幾乎與此同時,也看到了迎面閘前的一位韋陀似的門神。
此君好不威風(fēng),頭頂紫紅色的酸菜壇子,雪白的皮帶扎這一襲屎黃咔嘰,兩撇俏皮的灰胡子,蠻橫地插在兩腮。無須贅言,此乃鎮(zhèn)守一國之門的海關(guān)大人。
“咝——”一見是這陣勢,俺牙根子一縮,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今天唯有祭上“既來之,則安之”的不二法門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說真的,平生還是首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如等之同類。一如童年躲在媽媽身后,參見動物園里的狒狒或箭豬一類的法相。唯一不同的是,我倆之間,居然可以運用一種叫做英格利什的世界級舌功,努力彈動聲帶,發(fā)出一組組詭異的音素,進(jìn)行滑稽的互動感應(yīng),從而解析出對方的心相。
踧踖不安的我,這時還算沒糊涂到不識天竺國的三寶殿,趕緊麻溜地將通關(guān)文牒,誠惶誠恐地呈送給這位尊大人。
挺著屎瓜肚子的這廝,竟能把把一張包子臉,拉得刀削一般,翻著燈泡大的眼白,煞有介事地上一眼勾著事主的一張苦相,下一眼下掃著護(hù)照。如此這般,足足往返了七八個回合。瞄得俺肝兒顫,生怕哪一時,真的瞄出俺肚子里的那幾條蛔蟲,當(dāng)頭“呔”的一聲棒喝,把俺再發(fā)配回東勝神州傲來國的中南海。
所幸,詭異的時空還沒有倒錯回上海灘的英租界,穿越進(jìn)“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的夢魘中。任他怎樣問天問地,甭管是否聽懂,俺吃定了九玄定心丹。一概回答“yes”。一頭霧水的“紅頭阿三”,不愧為見多識廣,只需片刻就什么都明白了。旋即抽動兩腮,擠出一記鬼馬的粲然。
待他示意可以繼續(xù)前行的好生生一會兒,俺才千真萬確地意識到,此生一世,飛身萬里,雙腳確已踏踏實實地佇立在史稱玄奘西天取經(jīng)的天竺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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