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的哀思
雨,絲絲點點,斜斜細落,伴著遠處的濃霧,把這孤寂的小城籠罩在一片迷蒙的氤氳之中。秋深了,天寒了,雨涼了,小城更加孤寂凄然了。
氤氳的雨霧中,杜水河畔的石欄前,有一個中年男子,面對河水遙望著南山,正在孤獨地張望。他佝僂的身影,花白的頭發(fā),呆滯而凄楚的眼神,顯得是那般的無助而傷感。他是在欣賞這迷蒙的秋景?還是本就有顆迷離意亂的心,需要梳理,需要向人傾訴?人間最苦莫過世人心!人生在世,誰能沒有一段苦短哀長?誰能沒有一曲悲愁幽怨,苦澀離恨?誰人的心又像這絲絲的雨,濃濃的霧那般凄楚悱惻,哀愁纏綿?而他這樣究竟又是為哪般?
有一對情侶撐著傘相依從男子身邊走過,擔心和不解從他們嘴角邊流露。他們不解男子為何如此的孤獨迷茫,擔心男子是否會做出什么說不清的傻事,不斷地回頭和疑慮刻寫在他們臉上,他們對他投去同情和哀憐的目光。
渾濁的河水激打起幾絲浪花,激打起男子對往昔生活的回憶,同時激打起男子數(shù)十載人生履歷的點點縮影。
男子是小城的一名個體戶。三十年前,青春年少的他來小城獨自經(jīng)商,吃苦難勞,誠信經(jīng)營,撐起一個生意興隆的門面;鞭炮齊鳴,洞房花燭,數(shù)載之后迎娶下一個貌美樸實的妻子。夫妻二人,你勤我儉,恩愛有加,在后來的日子里他們相繼哺育下一對聰明可愛、懂事聽話的兒女。時光荏苒,歲月滄桑,二十多年的日子一晃而過。二十多年間,時間的烙印把他們夫妻二人推向中年梯隊的行列。二十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也使他們擁有自己產(chǎn)權的商鋪和住房。一對兒女也雙雙步入高校,即將畢業(yè)分配。好事成雙,偏逢那幾年小城房價一路飆升,商鋪更是金貴得厲害,他們的房子相比購買時一下增值了許多,單將那商鋪向外租賃也是收入不菲。這一下引起小城許多人的艷羨和贊許。相對這個時代,他們付出了許多;相對小城人,他們得到了向往和傾慕的目光。他們無愧于這個時代,無愧于自己。就像小城人對他們的評價:他們不缺錢,不缺房,不愁兒不愁女,專等著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然而誰能想到命運多舛,一切美好與幸福只是瞬間美麗的光環(huán),也像在與他們夫妻二人開著憎惡的玩笑。一次偶然的體檢,他的妻子競查處惡性乳腺腫瘤,。晴天一聲霹雷,嚇的妻子當場就哇哇大哭起來,他更是淚水溢眶,不知如何是好。最終,他取出了家里的全部積蓄,陪妻子去省城最好的醫(yī)院治療。每天近萬元的治療費使他所帶的錢不過幾天便所剩無幾,痛苦的化療更使妻子脫掉了全部頭發(fā),且聲音喑啞,他更是被煎熬得憔悴不堪,消瘦了許多。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妻子趴在他的懷里嚶嚶地泣哭。他抱住妻子,勸慰她:一切都會好的,你的病會看好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省城,當他聽說北京的一個大醫(yī)院對此病化療效果比較好,他果斷地以伍拾萬元的價格變賣了商鋪,帶妻子踏上了進京看病之路。在北京,治療費用相比省城更大了,可他毫不含糊,依舊央求醫(yī)生對妻子采取最好的治療方案。后來,他相繼又托人變賣了自己的住房。
對此,妻子哭了,央求他放棄對她的治療,對他說:咱們回去吧,此時回去,好歹還有一個家;我怕,將來回去晚了,我不但不在了,家也沒有了。他安慰妻子說: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要爭取。家,家是什么?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你到哪里,我便陪你到哪里,哪里也是咱們的家。
然而,他的妻子最終還是醫(yī)治失敗,離他而去,而此時他不但變賣了全部家當,且負債累累。有人對此不解,說他傻,太較真。他說:有些事,不在當局,是永遠不會明白當中的道理的。
他現(xiàn)在依舊像年少時那樣,租賃者別人的房子,做著盈利微薄的買賣。他的妻子就埋葬在小城南山的小山腳下,時間距今已過去了三年有余。三年來,小城后山腳下時常會碰見男子孤獨徘徊的身影,有時會見他去妻子的墳上插一束花,在墳上拍拍土,有時會見他蹲在墳前獨自敘說這什么。天長日久,小城人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
絲絲點點的細雨依舊斜下著;迷蒙的濃霧,依舊籠罩著小城。渾濁的杜水河水依舊激打著浪花,好像正在向小城的人們講述一個哀婉凄然的故事。河畔的石欄前,那個中年男子還在面對著南山孤獨地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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