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靜流里,遇見山大

文/ 蒙錦賢
遇見山大那天,正好是我的二十一歲生日。
我佇立在校門口,心想這或許是巧合,邁進門的那一刻,卻微笑著對自己點了頭:沒錯,人生的每一次遇見,都是時光靜流里的緣。
緣?也許你不信,這虛妄的十二畫怎能牽連如此紛繁的世間,且容許我有些執(zhí)念:人活著,總該信點什么。紅塵陌路里,不論情淺緣深,還是情深緣淺,我都應該為大自然贈予的每道風景而感到驚喜,為每個入耳的故事而感動,也該珍惜遇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位路人。
人們總習慣嘆息時光,我卻樂此不疲地稱頌著如歌的歲月。因為時光蔓延,才會把我送到不同的年紀面前,叮囑我接受生活賜予的一切悲歡。我也像直子一樣想過“人應該在十八和十九歲之間循環(huán)”,但時光還來不及從背后推我一把,我已坦然地邁開新的人生;正如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在二十一歲的光景里邂逅山大——但當我知道自己要來,便早已夢過許多回。校園里瞥見的幽徑,讓我想起1915年羅伯特?弗羅斯特寫的一首詩:黃色的樹林里分出兩條路,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也許多少年后在某個地方,我將輕聲嘆息將往事回顧:一片樹林里分出兩條路——而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未選擇的路》)選擇到山大交流一年,就不曾去權衡過太多得失,隨心而向,便毅然奔赴了冥冥之中與山大的約。也許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也會輕聲將往事回顧,希望那時,我能安然地告慰青春:無悔選擇。
我喜歡筆尖下的生活,就像迷戀取景器里的縷縷陽光,不只是為了他日溫暖舊夢,更是讓自己偶爾站在一旁,欣賞自己的生活。來時,我依偎在火車的靠背上,左手捧著稿紙,卻任由鉛筆帶著思緒,在右手拇指上打轉,只顧出神地望著窗外冥想。在從濟南流回杭州的風景中思考:也許人只有不停地走,才會有更多的風景流向身后,淌入記憶的匣子里;不停地走,才會遇見更好的自己。未及弱冠之年,我輕盈地行走在江南煙雨之中,在塵世碧濤里,像那田田蓮葉間嬉游的魚兒,戲過蓮葉東,去戲蓮葉西,戲過了蓮葉北,也戲過蓮葉南。我也曾想過上岸走走,每當春江水暖,大雁北歸時,就會生起“北飛”的向往。因為山大,我總歸有幸飽嘗北方的四季了,或許能像郁達夫先生一樣由衷地感概:“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愿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保ā豆识嫉那铩罚幌聜€季節(jié),我幸許能看到魯迅先生心里那場朔北的雪了,裹緊衣襟,看“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后,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雪》);來年春天,我可以背著書包,提早幾日回山大來,在書桌角對著的宿舍窗前,探尋北方人說的“春脖子短”,痛快地吹吹林斤瀾先生筆下那蒼勁有力的北國春風。如若呆在北方久了,我也許可以聽聽那首叫《南方》的歌,深切地體會一番思鄉(xiāng)。夏末,我會將一年來我與山大的故事,連同小樹林里斑駁的光影一起,合進書頁,裝入正合上拉鏈的行李箱,輕輕地離開,輕輕地回望,正如我輕輕地來到——這個遍地結滿緣的地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遇見山大,是時光靜流里的緣,我將在這擁有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歲?!耙坝新?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詩經(jīng)·鄭風·野有蔓草》)每當來到陌生的地方,我都會在心里吟起這幾句,此時最大心愿就是如夢初醒般去邂逅相遇。與散漫的時光相遇,與沉香中的建筑相遇,與微風里的路人相遇……;相遇于北方,邂逅于濟南,相見在山大的每個角落里,每一個路燈下,每一架書籍旁,每一頁文字里……;去收獲這里的每一季冷暖,每一道景色,每一個朋友,每一次回眸,每一個短暫的目光交錯……
山大,以及即將打我人生走過的朋友,在青春燦爛的歲月里,我跨著達達的馬蹄聲而來,只為與您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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