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他沿著河床緩緩地向前走去。河水倒映出白云藍(lán)天。他 原本可以涉水過河，或從附近新建的石頭大橋到對岸，而眼前小河的嫵媚使他凝神駐足。風(fēng)吹開了他的衣衫，時左時右拍打著他的身體中部；原本整齊漂亮的頭型一時之間變成了亂草，卻給他微胖的臉頰增添了幾許滑稽的神情。他孤獨的走著，如同體內(nèi)飛進(jìn)了孫行者，跟隨猴子的指令前行，機(jī)械單調(diào)的步幅猶如魂魄出竅的道士。

太陽快要爬上頭頂了，時空似乎越過他的軀殼定格了，使他無論怎樣掙脫都徒勞無益。田野上，玉米似婷婷玉立的模特列隊而立，隨風(fēng)跳起葉片舞來。農(nóng)田的盡頭，紅瓦青磚的村落掩映在柳樹與槐樹從中。他默默地望一望近在咫尺的村莊，望著村莊上一縷縷伸向空中的炊煙，在他的身影幾乎與自己的身體重疊的時候，村莊也靜靜地進(jìn)入了午飯時地虔誠，把時間擋在了寂靜地門外。

陽光下，他的表情平淡無欲。他想，村里的人可能已忘記自己了。在外的日子，他對故鄉(xiāng)的愛都是從風(fēng)里體驗，雨中徘徊。本次路過以一個陌生故鄉(xiāng)人的身份重走小河岸，與昔日的小河敘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他站在那顆悠久的柳樹下，他的身影幾乎與自己的身體重疊在一起了，憂愁與喜悅期盼與失望的情緒，交叉心間。他無法掙出傳統(tǒng)的鐵鏈，只好獨自慢吟人生征途上的雞尾酒。不知不覺間他走向河灘，河水打濕了衣衫竟毫無知覺；而布滿車轍痕跡的河邊小道，卻看到了沿河灘漂浮的塑料袋子，和飲料瓶等廢棄物；他也聞到了經(jīng)陽光照射后排進(jìn)河里的廢水散發(fā)出的臭氣。也許小路也知道小河與廢水的恩冤，因為老柳樹目睹了它們爭斗的全部過程，常常為小河鳴不平，直到現(xiàn)今依然難平心里的憤冤。

唉――，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走上石砌的六孔大橋，感慨人生的無常，似云似霧。兒時的畫面浮現(xiàn)在眼前。

一場秋給小河帶來了天上的貴客，它們從上游赤裸著晶亮的肌膚，歡快地游來，不忘帶上下凡時不小心碰落地 蘋果，梨子，紅棗。就在這座橋下，當(dāng)時僅僅有兩塊各為50厘米左右地木板并行排列成的小木橋。小小的橋下成了姑娘媳婦孩子的樂園。漿洗好了的衣裳曬在沙灘上儼然是染衣房的場院，五顏六色熱鬧異常。孩子們撿起沿河沖下來的蘋果興奮的肯了起來，還不忘用吃剩的果核打架，最后彼此相望落水雞的狼狽勁，笑聲惹來姑娘媳婦羨慕的眼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橋頭上傳來拖拉機(jī)的響聲，他方才如夢中醒來，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地，機(jī)械地望了望不遠(yuǎn)處的村莊，在正午偏后地陽光下，河邊澆地的抽水機(jī)停止了歌唱，除了風(fēng)兒吹動垂柳的微響外，就只有小河與河床的對話，它們總是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卻使他非常開心，一掃方才的煩惱。

他再次深情地凝望著午睡剛醒地村莊，那是他童年成長地?fù)u籃，是他夢想起飛地地方；他浩瀚的心事萌芽的溫床。有一陣子，他想拋棄所有的事務(wù)……現(xiàn)在，他只有回家的意念，于是他健步向村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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