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彌漫--走近韓侂胄
近來讀古代史,不禁產(chǎn)生這樣一種感覺:封建時代的官場太可怕,同僚之間為爭權(quán)奪利,彈劾、打擊、誅殺等手段無不用其極,那濃濃的血腥味一直彌散至今,讓人不寒而栗。
稍微熟悉南宋歷史的人都知道,寧宗年間有個權(quán)傾朝野的太師,在他的主導下,宋廷主動向金國發(fā)動了一場戰(zhàn)爭。沒錯,他就是韓侂胄,可悲的是,這場戰(zhàn)爭失敗了,而韓侂胄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出 身 外 戚
先讓我們認識一下他。
韓侂胄生于1152年, 字節(jié)夫, 祖籍河南安陽。未發(fā)跡時, 有兩個顯赫的身份。第一,他是名將之后。曾祖韓琦是北宋重臣, 擔任過樞密院使, 官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俗稱的宰相), 同時也是位名將。當年, 韓琦與范仲淹共同在西北邊疆防御西夏, 戰(zhàn)績赫然, 名重一時, 時稱“ 韓范” 。其祖其父也一直擔任武職。第二, 他是外戚,是當朝皇后的娘家人。宋高宗吳皇后是他的姨媽, 他的大老婆又是吳皇后的侄女, 而當今皇上宋寧宗的恭淑皇后, 又是他哥哥的嫡親孫女。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 韓侂胄是個高干子弟, 官二代, 再加皇親國戚。
憑著這兩層關(guān)系,韓侂胄走入官場。幾年后, 官至汝州防御使, 知閣門事, 正五品職銜。知閣門事是閣門司的主管, 負責朝會、游幸、宴享以及文武官員, 外國藩邦朝見等禮儀事務, 相當于皇家的接待辦, 一般由外戚擔任, 雖地位較高, 是皇帝的近幸, 但無什么重要的政務處理。所以, 經(jīng)常為朝廷文武官員所鄙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有一個明顯的例子。宋寧宗即位后, 韓侂胄自以為有功, 經(jīng)常去宰相衙門溜達, 高興之余, 口無遮攔, 高談闊論。當時的宰相留正甚為不滿, 指使下屬轉(zhuǎn)告:
“ 宰相部堂不是你知閣門事日日往來之地!”
如此無情之言, 韓侂胄自是覺得羞辱, 雖然一時奈何不了, 但 就此埋下禍根。
韓侂胄的迅速上位得益于紹熙內(nèi)禪。
紹熙五年(1194年), 已做了數(shù)年的太上皇宋孝宗駕崩, 而身為兒子的宋光宗卻借囗有病, 不主持喪事。朝中重臣頓時慌亂起來, 沒辦法只得求宋高宗吳皇后,來代行祭奠之禮。事后, 趙彥逾、 趙汝愚、 葉適等人商定: 逼使光宗退位, 擁立太子趙擴即位。為了達到這一目標, 他們制定了一套里應外合的行動方案。
先由韓侂胄出面, 拜見吳太皇太后, 說出大臣們的建議??赡苁茄獫庥谒? 看上去五大三粗, 胸無城俯的韓侂胄, 最終不孚眾望, 求得姨媽的首肯。
得到消息后, 樞密院使趙汝愚立即向兩位宰執(zhí)通報, 并讓禁軍統(tǒng)帥郭杲派兵把守大內(nèi)。接下來, 事情辦得很漂亮, 如行云流水: 太皇太后吳氏作為皇室長者,主持大局,宣布宋光宗退位, 做太上皇, 太子趙擴登基, 是為寧宗, 一場皇位交接儀式順利完成。
新帝即位, 晉封功臣: 趙汝愚為右相兼樞密院使, 余端禮為參知政事, 郭杲為武康軍節(jié)度使, 韓侂胄為宜州觀察使、 樞密院都承旨。
趙汝愚故作姿態(tài),幾次推脫,新皇帝一再堅持,最終拉著留正同登相位。之后,又推薦理學大家朱熹作侍講,召來楊簡、呂祖儉等數(shù)名道學名士,一時間,朝廷面貌煥然一新。
事后, 韓侂胄拜會趙汝愚, 為自己鳴不平, 企望象郭杲那樣, 成為一地節(jié)度使。不料,卻受到趙的婉拒:
“我是宗室, 你是外戚, 何可以言功? 只有普通大臣才應當推賞。”
話雖委婉, 韓侂胄卻看到了趙汝愚發(fā)自內(nèi)心的蔑視, 禁不住怒從心頭起。可以想象, 此時的韓侘胄是何等的郁悶:擁立新君, 是多大的功勞啊, 連一個小節(jié)度使都撈不到, 你卻坐上了宰相寶座, 太欺負人了吧, 姓趙的, 走著瞧!
官位權(quán)力是把雙刃劍, 用好它, 能為民眾造福,貪戀它, 卻又會害人又害己。從此,韓侘胄不遺余力地向權(quán)力高峰攀登, 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 走上一條萬劫不復的不歸路。
話說回來, 也不能全怪韓侂胄, 那個時代有問題, 外戚怎么啦, 知閣門怎么啦, 就低人一等? 憑什么遭人白眼?
萬般皆下品, 唯有讀書高, 這句話在宋代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當時, 評價一個男人能力與否, 就是看他能否在科舉考試中取得成功。
“東華門外, 以狀元唱出者, 才是好男兒!”
即使不能中狀元, 進士及第, 得中高榜,長街夸官,也是一生乃至家族的榮耀。
這就是宋朝流行的主旋律。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句話是韓侂胄曾祖韓琦在斬殺敗軍之將時所說, 韓琦雖文武兼?zhèn)? 卻一向瞧不起行武出身的狄青, 好在狄青涵養(yǎng)好, 就是做了樞密院使以后, 也不置這個氣。
當然, 憑著父輩的功勞恩蔭入仕的也正常, 但終因未參加科舉, 少一張含金量極高的文憑, 在官場中吃不開, 即便身居高位, 也有人看不起, 說你沒有真才實學。
歷史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只不過韓侂胄不是狄青, 他是愛憎分明, 睚眥必報的,結(jié)局自然也就天壤之別。
韓侂胄是糾糾武夫, 沒什么文化, 說話直來直去, 行事敢做敢當, 偏又極要強, 好面子。總想做大官, 來光耀門庭, 而沒有進士出身卻是他的軟肋, 是他心中不能觸摸的痛。
其實, 韓侂胄此時有個極大的優(yōu)勢, 姨媽, 侄孫女, 還有曹婕妤。不要小看這一老兩少三位女士, 她們的身份極高, 一個是女強人, 吳太皇太后曾兩度垂簾聽政, 是皇帝的曾祖母, 也是趙擴能否登基坐殿的決定性人物, 另兩個是韓皇后和曹婕妤。寧宗即位時才26歲, 根本沒有處理朝政的經(jīng)驗, 一后一妃都是韓侂胄的親戚, 加上有擁立之功, 不相信他信誰? 朝中 還有這樣值得倚重的至親大臣嗎。
于是乎, 韓侂胄的春天到了。
逐 漸 得 寵
韓憑借著與皇室后妃的血緣之親, 加上前次內(nèi)禪過程中建立起來的信任, 迅速而不動聲色地接近寧宗趙擴, 經(jīng)過小心觀察, 發(fā)現(xiàn)皇帝趙括也不喜歡這個留正。
要說這個留正,雖是四朝元老,現(xiàn)官居首輔,卻沒有什么顯赫的政績,且為人老奸巨滑。當初,趙汝愚等人商議逼光宗禪位時,他不可置否,生怕謀事不成而禍及自身,早朝時假裝跌倒受傷,告假回府,剛出宮門,便上表辭職。其實,此公已66歲,若真的辭職退休,倒也體面完滿。
內(nèi)禪成功后,趙為右相,為報當年知遇之恩,仍向?qū)幾诮ㄗh,于是他又回朝為左相。可見他當時辭職不是出于本意,更未料到此番戀棧的結(jié)果是自取其辱。
這個從政四十余年的老官僚,還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目中無人、自以為是。工作中,難免倚老賣老,言談舉止中,未必對剛登帝位的二十多歲的毛孩子趙括畢恭畢敬。何況,前些時候的辭職,受到一些官員攻擊,成為不敢擔當?shù)男Ρ?/p>
在零距離地接觸中,寧宗自然無法掩飾對留正的厭惡,韓侂胄不禁暗喜,便順著話題,大肆渲染這個老家伙內(nèi)禪中的曖昧態(tài)度和種種不當言行,寧宗氣憤難平,露出罷黜之意,韓正中下懷,于是,君臣二人便商定了解決的辦法。
幾天后,寧宗派人宣旨: 罷免留正左相之職, 出任建康知府。這項決定一宣布,百官震驚。
在宋代,罷相通常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錯誤不大,示意宰相本人主動申請, 皇帝批準, 這樣免職,宰相體面而有余地, 皇上也名正言順; 另一種是問題嚴重,走罷官的正常程序。先是諫官彈劾,其他官員附議,一致認為,此宰相確屬不稱職,必須讓他卷鋪蓋走人,然后,皇帝認可,召中書舍人擬旨下詔,說明罷免的原因,而中書舍人也放棄使用封駁權(quán),才詔令天下。象這樣皇帝直接御筆寫旨,冷冰冰,不留半點情面的罷貶,極其少見。
留正被掃地出門,使得趙汝愚等官員極為不滿,圣旨已下,無法更改。誰都知道,天子不經(jīng)中書直接御批,是韓侂胄一手左右圣意而成,就把矛頭對準了韓。
韓侂胄借寧宗之手,突然出招,扳捯留正,而且貶得這位不可一世的首相如此難看,出了他前段時期受辱的惡氣。躊躇滿志的他,再次拜會趙汝愚,企圖讓趙認識他的價值,便于今后雙方合作共事,豈料,熱臉碰上冷屁股,趙汝愚根本不見他,遇見了也不理他,一副不屑為伍的嘴臉。從此,韓趙二人徹底翻臉。
沖動是魔鬼。當初,韓侂胄參與宮廷政變時,要求并不高,只是想圓他老韓家五世建節(jié)的美夢,而留正的蔑視羞辱,趙汝愚的出爾反爾,深深刺痛了他。不僅沒打倒他,反而使他發(fā)掘自身的才能,由于受寧宗的親睞,他得以大展身手。倘若他見好就收,到此為止,不管他人怎么指責,本本分分去做一個節(jié)度使,位高祿厚,也挺好的。其實,就韓侘胄的品行和才能而言,做好一個節(jié)度使足矣,且結(jié)局也不會差不到哪里去,至少可以善終。所以說,人爭一口氣可以,可想一直爭氣,不受別人的氣是不可能的。
可惜,韓侂胄并沒有就此罷休,他似乎從不怕別人的反對,有人挑戰(zhàn),他就積極應戰(zhàn),一副不服軟不低頭的架式。
右正言黃度首先站出來,彈劾韓,指責他“假御筆而逐輔臣”的做法,具有當年蔡京擅權(quán)的性質(zhì)。韓侂胄不置一詞,唆使寧宗再下御筆,把黃攆出了京城。
剛被任命為煥章閣待制兼天子侍講的朱熹也義憤填膺,上書寧宗,明確指出,韓的行為是竊取圣炳,公報私扏,告訴寧宗:這樣做會降低您的威望。
為反擊朱熹,韓侂胄可謂費盡心思,讓宮里搞個傀儡戲,請寧宗及后宮嬪妃們觀看。一個木偶戴著高帽,穿著長袍,在優(yōu)伶的操縱下,道貌岸然,裝腔作勢,滿嘴之乎者也,對國朝大政的得失,文武百官的形態(tài),甚至皇宮內(nèi)的日常起居指手劃腳,以影射朱熹的迂腐不堪。寧宗皇帝先是覺得好笑,漸漸地一言不發(fā)。
在寧宗看來,這演的不是戲,都是他經(jīng)歷的真實生活,自從朱熹做了他的老師以后,的確什么都管,啥事都插手,動不動就講那些狗屁的道學理論,可笑至極。弄得君臣顛倒,唯他獨尊,長此以往,誰是皇帝,誰是天下的主人?韓侂胄趁機給朱熹上眼藥:姓朱這個老頭也忒不象話,總是讓官家這樣那樣,實屬無理取鬧。
于是,故伎重演,寧宗趙括親書御筆,貶朱熹回鄉(xiāng),只授予宮觀閑職。
這樣,皇帝是自由了,韓侂胄神氣了,但形勢在惡化。
朱熹罷職的御筆傳開后, 輿論大嘩, 朝野震動。道學,在當時是顯學,是學術(shù)界的一大主流,雖未成為官學,但受眾眾多,朱熹的門徒、崇拜者遍布朝野上下,罷免他,完全是在捅馬蜂窩。
先是中書省官員上陣,給事中、中書舍人動用封駁權(quán)阻止;再是吏部、工部的侍郎們遞上奏折,說明朱熹是大儒賢臣,不能罷免,皇上應收回成命;有個叫游仲鴻的,吿訴皇上貶朱的后果:“朱熹一去,則誰不欲去?正人盡去,則何以為國?”
首相趙汝愚入宮覲見,勸阻寧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寧宗始終板著臉,不松口;右正言黃度更絕,他拒不執(zhí)行調(diào)令,再上奏折,指出御筆這種東西,與宋代立國體制不符,應該取締。
黑云壓城。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韓侂胄不僅沒怕,反而沾沾自喜。他對寧宗趙括說:官家您剛剛親政,才下了兩道旨意,這么多人來反對,是何居心?若改口,今后誰還聽您的?寧宗趙括正值血氣方剛,想起游仲鴻的那句話,不由豪情萬丈:我就要看看,大宋朝廷離了朱熹、黃度之輩,會怎么樣?
第二天,寧宗下達三道命令:著黃度即刻離京赴任,不得延誤;御筆再次從天而降,直接交給朱熹本人,讓他立刻滾蛋,入朝僅46天的朱圣人只得灰溜溜地回家;貶工部尚書趙彥逾,出任四川宣撫使。
這時的趙汝愚如熱鍋上的螞蟻,幾番較量,招數(shù)都用盡了,結(jié)果連圣人帶親信都賠了進去,他這個宰相還怎么做?思前想后,才知道韓侂胄不是凡人 。忙托人找韓侂胄溝通,但是為時已晩,韓不僅不理他,還要把他拿下。
官場斗爭中成長起來的韓侂胄似乎越戰(zhàn)越勇,在寧宗的支持下,上奏抗議的5位大臣相繼罷免。接著,在他的策劃之下,右正言李沐、監(jiān)察御史胡纮上書,彈劾趙汝愚“唱引偽徒、謀為不軌、乘龍授鼎,假夢為符?!眳⒅戮╃M上折附議。
要說這個趙汝愚也不是吃素的。他才華橫溢, 二十多歲狀元及第, 又做過多年的州府一把手?,F(xiàn)在是首相兼樞密院使,可謂能文能武,大權(quán)在握。但此人也有毛病。一個是極其自負,常把同事不當人待,頤指氣使,動不動吹胡子瞪眼睛,常在不知不覺中為自己樹敵。李沐、京鏜就是例子。還有,說話不算話,背信棄義。當初謀劃內(nèi)禪時,曾經(jīng)許諾:如若成功,“侂胄建節(jié),彥逾執(zhí)政” 。事后有人說起,他反說韓侂胄沒什么功勞,至于趙彥逾,他連提都沒提。此次趙彥逾貶職,走的是正常程序,所以趙彥逾自然把帳算在他的頭上,昔日的同盟突然翻臉。在離京赴任時,給寧宗遞上一份奏折:趙汝愚結(jié)黨營私,圖謀不軌。并列出了同黨名單。
封建時代的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謀朝篡位,凡是奏折上指責某人有類似言行的,都格外重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處理起來也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趙汝愚是太宗趙光美的后裔,很多人提醒過寧宗,宗室為相,凌侵君權(quán),是太祖趙匡胤立國定下的大忌。寧宗沒信,仍提拔他為宰相,畢竟他能順利登基,全靠趙汝愚操作。近日,有太學生上書,要求寧宗“尊汝愚為伯父,”坊間傳聞,軍民要推戴趙汝愚。趙彥逾同是擁立大臣,同樣為皇室宗親,他出面指正,所有這些,由不得寧宗不信,因而趙汝愚的忠誠度受到了極大的懷疑。
1195年(慶元元年)二月,朝廷下詔,罷趙汝愚相位,出知福州。消息傳出,朝廷重臣、道學家們?nèi)浩鸱磳?,韓侂胄雖沒什么韜略,也知道斬草除根,指使李沐等人再次彈劾,要求讓趙汝愚暫停一切權(quán)力,反省思過。
寧宗趙括準奏。
至此, 趙汝愚從權(quán)力頂峰一跌到底, 韓侂胄終于美夢成真, 官拜保寧軍節(jié)度使。
走 上 巔 峰
韓侂胄還未來得及彈冠相慶,更大的抗議浪潮就來了。
說官場可怕, 就在于人心的險惡。在名和利的誘惑之下,許多人拉邦結(jié)派,攀龍附鳳,平時,裝得人模狗樣,一旦風吹草動,個個象烏眼雞似的。明明是爭權(quán)奪利,卻要把自己打扮得冠冕堂皇,把對方的缺點放大,上綱上線,仿佛他就是真理的代表,正義的化身,其實大多都是一路貨:滿口仁義道德,一肚男盜女娼。
就拿這件事來說吧。不論是罷留正、趙汝愚,還是貶黃度、朱熹,起決定作用的是寧宗趙括,韓侂胄只敲了敲邊鼓。但朝野上下把矛頭都指向韓侂胄,說他是奸臣,是罪魁禍首,恨不得人人得而株之。這就是封建王朝中的一種怪現(xiàn)象。政令好,就說皇帝英明,不好總是奸臣挑唆的,從不說皇帝不好。照這個邏輯來看,皇帝總是好的,如果皇帝做了不好的事,不是皇帝不好,一定是大臣不好。瞧瞧,大臣成了昏君的替罪羊。還有一套更荒唐的忠君理論, 什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讓臣亡, 臣不得不亡, 純粹宣傳皇權(quán)至上,奴性十足。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留正、趙汝愚等人,自身有問題。寧宗要是喜歡他們,他們會被罷貶嗎?換言之,要是沒有寧宗的撐腰,韓侂胄能如此威風嗎?
韓侂胄完全沒料到惹了多大的禍。按理說,帝國首相的更替也平常,南宋以來,哪朝不換,幾個月,半年換一個,也是有的,每次都有驚無險??蛇@一次,居然鬧得天翻地覆,大臣們、太學生們、名士們從四面八方跳出來,不要官職、不要臉面、不要性命地群起反抗,挺趙貶韓。
震驚過后,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韓侂胄認為,趙汝愚之輩已不足為慮,都是朱熹和他的道學在作怪。
此時他風頭正勁,無所忌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線反擊。形勢所逼,韓侂胄漸行漸遠,步步走向泥潭……
韓讓言官們火力全開, 針對那些攻擊此事的, 不管是官員、太學生,還是名士,找出缺點進行彈劾,然后朝廷下詔予以貶職遠徙;同時,繼續(xù)揪住趙汝愚窮追猛打,他拜見寧宗,揭發(fā)趙汝愚勾結(jié)同黨,擾亂朝綱。寧宗一看那些為趙汝愚辨護的折子,果然與趙彥逾提供的名單一致。決定再貶趙至永州,寒冬時節(jié),趙汝愚孤身上路,感染風寒,在衡州病倒,1196年正月十八,突然死亡。
一代名相,因為宮廷斗爭,暴死在流亡途中,著實讓人憐惜。
接著,韓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道學批判運動。言官沈繼祖列舉了朱熹的六大罪狀,即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恭不謙,有人又爆出朱熹誘引尼姑,當作寵妾的風流往事,以及兒子死了多年,寡媳懷孕的家丑……
在這種朝廷主導的宣傳下,朱熹百口難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道學被定為“偽學”, 禁止傳播,道學學徒被定為“偽黨”, 成為清洗對象。
同年(慶元二年)臘月,朱熹被削去所有職務,責令毀掉祠堂。一年后,朝廷公布偽學名錄,留正、趙汝愚、朱熹等59人被列為偽黨,這就是南宋著名的慶元黨禁。
1200年4月,年逾七十的理學大家朱熹在郁憤中病死。
此時的韓侂胄到達了他人生的頂峰。先是任開府儀同三司,封豫國公、少傅,又升為少師,再進為太傅。雖不是首相,但權(quán)力比首相大得多,“宰執(zhí)以下,升黜在手”,“ 朝士悉赴其門”, 第一權(quán)臣地位無可動搖,一位真正的獨裁者。
寫到這里,不由產(chǎn)生一些疑問。這些封建官僚怎么啦,討論問題為啥不能平心靜氣,意見不同很正常,許多問題的解決方法不是非此即彼, 也可以亦此亦彼。為什么搞得象決斗似的,非要有你無我,個個都是讀圣賢書的,為什么批評彈劾的語言那么惡毒,禽獸、罪狀、斬殺這些字眼是不是太恐怖了。同種同族同朝的人為什么不能共生共融?能不能不搞窩里斗?
看來那時候的人,不只愚昧,而且兇殘。我慶幸,我未生活在那個年代。
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場斗爭,以趙朱二人退出歷央舞臺為終點,拉上帷幕。韓侂胄純粹靠自己,就做到了人臣的極限。身居高位,睥睨天下,會是什么感覺?是隨心所欲的暢快,抑或是凌架一切,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殫精竭慮,奮勇搏擊,得到的是什么?是太師、郡王之類的虛名,是別墅豪宅的舒適,還是金錢美女的快樂?這些東西能維持多久?還有,夜深人靜時分,仰望星空,回首往事,會不會感到絲絲的愧疚?
只有走對路,才能有出路。再看看,已近知天命的韓侂胄以后的路怎么走。
起 兵 北 伐
樂極生悲。慶年三年,太皇太后吳氏薨逝,兩年多后,寧宗的韓皇后也突然病故。這對韓侂胄來說, 無疑是一個重大損失, 撇開血緣關(guān)系不說, 起碼皇帝身邊他少了兩位強有力的支持者。
有些政治頭腦的韓侂胄知道,這幾年來,他過關(guān)斬將,一路沖殺,得罪了不少官員和道學名士。有報復就有反報復,這些人,還有趙朱的后人和門徒,不知什么時候,會跳出來反撲。因而,這位權(quán)傾一時的韓大人在花天酒地享受美好生活的同時,內(nèi)心總有些不安。
1202年(嘉泰二年)二月,他接受別人的建議,宣布解除對道學的禁令。之后,又追復趙汝愚、朱熹的官銜,留正、周必大、黃度等人漸漸恢復官職。
是年歲末,寧宗下詔冊立楊貴妃為皇后,普天同慶。韓侂胄也有一喜,寧宗下詔晉封他為太師、平原郡王。
然而, 他卻高興不起來。起初,他多次向?qū)幾诮ㄗh:立曹婕妤為后,不想寧宗沒有答應。而這個楊皇后一向?qū)λ炊h之,不能不說這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韓侂胄很有自知自明,他明白自己出身近幸,未做過地方大員,沒有什么顯赫的政績,加之前幾年的大興黨禁,雖然位極人臣,但朝野之中真心支持擁護他的人并不多。假如不能建立殊絕的功勛,則無法改變自身的形象,也無法長期取得皇上的信任,也就不能抵御新皇后的排斥。
經(jīng)過一番認真的調(diào)研,他得出結(jié)論。目前應該做的就是建功立業(yè),其最好的方式就是挺進中原,雪恥復國。帝國盡管五六十年未有戰(zhàn)事,但打敗金賊,恢復中原,從未在人們的心中淡忘。直搗黃龍府,雪靖康之恥,一直是仁人志士的宏偉理想。凡是在恢復大業(yè)上有作為的人物,不僅擁有崇高的威望,而且會流芳千古。
想到這里,韓侂胄不禁心潮澎湃,他堅信,只要他以此揮臂高呼,必然應者如云。
如此看來,盡管以前做的有些極左,大棒橫飛,有些手段不夠光明正大, 行事有些放蕩不羈, 為正人君子所不恥,但韓侂胄并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不象秦檜、賈似道那樣傷天害理。
舉國伐謀, 首先要鼔舞民心、提振士氣,為此他接連辦了幾件大快人心的事。
在鎮(zhèn)江府為韓世忠立廟。
一月后,為岳飛徹底平反,追封為鄂王。
不久,剝奪秦檜的王爵,降為衡國公,改謚號“忠獻”為“謬丑” 。指責秦檜名為議和,實質(zhì)縱敵,為大宋留下禍根,雖死也難逃其咎。
應該說,以上三件事確實起到很好的效果。讓那些心懷忠義的志士迅速與他產(chǎn)生了共鳴。接著,起用主戰(zhàn)派人物陸游、辛棄疾、葉適等。此時陸游已八十高齡,但仍然很高興;65歲的辛棄疾在江西閑居十年后,重新起用,任浙東安撫使兼紹興知府。
1204年,寧宗也想通過北伐雪恥, 來做一番揚眉吐氣的大事, 親自召見辛棄疾,讓他說說對北伐的看法,這位一直主戰(zhàn)的愛國詞人激昂慷慨地說了一番,強調(diào)“金人必亂必亡”, 朝廷應該有所行動,需認真?zhèn)鋺?zhàn), 并明確表態(tài),愿在鎮(zhèn)江前線帶兵鎮(zhèn)守。
葉適,也是位道學大家,上過59人的黑名單,1201年啟用為湖南轉(zhuǎn)運判官,同年九月,應召入對,葉適對寧宗說:“治國以和為體,處事以平為極。臣欲人臣忘已體國,息心既往,圖報方來可也?!边@番話為寧宗所稱許。對于北伐,葉適說,這件事至大至重,不能倉促開戰(zhàn),一定要考慮周密,“故必備成而后動,守定而后戰(zhàn)”,要考慮戰(zhàn)事給各方面帶來的后果。之后,葉適擢升工部侍郎。
國家進入緊急狀態(tài),準備北伐。
朝廷有個總管錢糧的機構(gòu), 叫國用司, 后勤保障對戰(zhàn)爭極為重要, 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韓侂胄讓心腹、右相陳自強親自坐鎮(zhèn)。思前想后, 這樣仍無法統(tǒng)領全局, 發(fā)號施令, 于是經(jīng)寧宗同意,自任很長時間無人擔任的最高職務----平章軍國事。
南宋的行政機構(gòu)分四大體系, 宰執(zhí)和三省六部執(zhí)掌一般政務, 宰相辦公處為政事堂, 稱為東府; 樞密院為軍事指揮機關(guān), 稱為西府; 三司專管財政稅收;御史臺和諫院負責文武百官的監(jiān)察;他們的首長直接受皇帝領導。平章軍國事是整個大宋王朝特殊時期設立的, 把前三大系統(tǒng)政、軍、財?shù)臋?quán)力集中在一起,其職權(quán)僅次于皇帝。
韓侂胄的這個平章軍國事是實打?qū)嵉?,首相把蓋上公章的空白文件交給他,隨他怎么寫,連復議都不看,立即執(zhí)行,中書省、門下省、秘書省的統(tǒng)領更會討好,直接把印璽送到韓府,方便他使用。
知己知彼,是戰(zhàn)爭勝利的前提。通過多種途徑, 了解到當時金朝的局勢如下:金主完顏璟沉湎酒色,朝政荒疏,內(nèi)訌迭起,北邊蒙古族逐漸強盛,屢犯金朝邊境,在連年征戰(zhàn)中士兵疲敝,國庫日空。
韓侂胄認為這正是用兵的好時機。但一向主戰(zhàn)、能戰(zhàn)而又熟悉對金作戰(zhàn)的辛棄疾,卻建議先積蓄實力,厲兵秣馬,經(jīng)過充分準備后再出兵。葉適、華岳也極力反對冒然用兵。
韓侂胄哪有耐心去準備十年八年,他做事向來說干就干,從不管別人的反對,即便是善意的、中肯的建議。
1206年(開禧二年)5月中旬,韓侂胄下令北伐金國。
此次出兵為三路,東路主戰(zhàn)場在兩淮一帶,主將是鄧友龍、郭倪,中路在湖北襄陽一帶,兵部尚書薛叔似為主帥,趙淳、皇甫斌輔佐,西路在陜西四川交界,主副帥為程松,吳曦。戰(zhàn)線東西達2000公里,可謂聲勢浩大。
北伐戰(zhàn)爭開局時,捷報頻傳,先后收復了泗州、虹縣、新息縣、褒信縣等地。
韓侂胄大喜,忙下令正式宣戰(zhàn)。豈料,接下來,都是一系列的失敗,中路軍在河南蔡州、唐州一帶戰(zhàn)敗,西路軍在陜西城固縣潰敗,而最關(guān)鍵的東路軍則更慘。作為此次戰(zhàn)役的重點,分別有濠州軍、池州軍和建康軍數(shù)萬人,在攻打宿州時,卻被不到五千的金兵打得四處潰散。
四個多月后,金軍完成調(diào)遣集結(jié),九路大軍同時向南推進,僅一個多月,金軍攻城略地,宋長江以北地區(qū)大多淪陷。又一個多月,四川守將吳曦叛變投金,自立為王,大散關(guān)以南四州拱手相讓。
韓侂胄痛心疾首。執(zhí)行戰(zhàn)場紀律,不論是誰,只要是打了敗仗,該殺的殺,該貶謫的貶,絕不留情。這樣一來,他的親信、主要支持者就此幾乎全體淪沒。
唯一的好消息是, 叛敵稱王僅41天的吳曦,被兩名下屬帶兵砍成兩段。現(xiàn)世現(xiàn)報,罪有應得。
韓侂胄的地位從此岌岌可危。一向無所畏懼的他亂了方寸,連忙派使臣向金求和。金同意和談,提出五個苛刻條件 :1、割讓兩淮,2、增加歲幣額度,3、宋廷出錢犒賞金軍官兵,4、宋廷必須將逃歸南方的中原人士全部歸還金國,5、取韓侂胄首級祭祀戰(zhàn)歿將士的亡魂。
韓侂胄這時才覺得辛棄疾講的是對的,立即提拔他為樞密院都承旨,試圖請這位老將出山,挽救危局??上娏耍?8歲的辛棄疾已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不久,在江西鉛山去世。
灰 飛 煙 滅
有位作家說得好:在歷史的漩渦里,有時對一個人的評價不是一個奸臣所能涵蓋了的。以上的這些大臣,誰能說出,哪一個無私無利,哪一個沒有陰謀和算計?不過是韓侂胄過于強硬、樹敵太多罷了。人是復雜難測的,是非善惡相互交織,有時并非非黑即白,非敵即友,這模糊地帶最難以鑒別,更難以厘清。而這在韓的身上, 表現(xiàn)得極為明顯。
韓侂胄做夢也想不到會出現(xiàn)這樣不堪的局面,憤怒之余只得面對事實。他想方設法來彌補,甚至從家中拿出6000兩黃金做軍晌,但敗局已定,無法改變。而更為糟糕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成為朝野上下的眾矢之的,千夫所指。幾乎所有人都在痛斥他:自私自利,草率用兵,耗盡國庫,導致數(shù)十萬軍民傷亡,金軍大兵壓境,等等。仿佛他就是漢奸賣國賊,就是殺人犯、儈子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韓侂胄悔不當初,借酒銷愁,感到殺氣從四周彌漫而來,心頭涌起從未有過的悲涼和失望。
憑心而論,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不僅是為他個人,更多是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一個國家忘掉曾經(jīng)的恥辱,放棄被侵略者占領的國土,對敵占區(qū)民眾的死活不聞不問,只是一味地歌舞升平,這樣的國家有骨氣嗎,這樣的民族有希望嗎?
冷靜下來,對這場戰(zhàn)爭的前前后后,進行深刻的剖析,就可以找到了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
時機不成熟,準備不充分,是戰(zhàn)爭失利的一個因素。與幾十年前相比,金國的形勢確實不好,整體實力在下降。就在開禧北伐的同一年,鐵木真統(tǒng)一了蒙古各個部落,稱王建國。只要等上三五年,當蒙古大軍對金國形成強有力的威脅時,宋廷派出能臣出使金國,捐棄前嫌,主動聯(lián)金抗元,條件是歸還占領的國土。相信金國會認清形勢,愿意與宋結(jié)成同盟,也樂意交還宋之故土。倘若,主動伐金,或聯(lián)元伐金,則金亡宋亦亡,大家都死得難看。北宋當年就是這樣,打不過遼國,看到金國日益強大,主動與金結(jié)盟滅遼,結(jié)果,遼國滅亡不久,金軍揮師南下,北宋頓時煙消云散。所以,遠交近攻是強國的王道,而聯(lián)合抗強才是弱國的最佳出路。諸葛亮聯(lián)吳抗魏,就是出于這種考慮,最終形成三國鼎立。
宋無良將,軍隊的戰(zhàn)斗力低下,是戰(zhàn)爭失利的另一因素。南宋自立國以來,除岳飛、韓世忠、虞世文而外,一向缺乏良將。到寧宗朝,可說是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這自然是宋的軍事體制造成的,文官統(tǒng)兵打仗,不經(jīng)磨煉,匆匆掛帥,取勝則難以保障。滿朝文武,唯有辛棄疾打過仗,也會打仗,可惜又沒起用,后來想用也用不了。在這場戰(zhàn)爭中,只有一個叫畢再遇的副將表現(xiàn)得可圈可點外,其他將軍均無建樹。軍隊的士兵多年不打仗,又從不練兵,連輜重都不帶,如何能沖鋒陷陣。好幾支隊伍,遇到敵人時,稍作抵抗,就撤退逃散,跑得比兔子還快,這哪里是國家的正規(guī)軍,分明是一群烏合之眾。
窩里斗,對內(nèi)橫對外慫,是戰(zhàn)爭失利的重要因素。對付自己人如狼似虎,在敵人面前膽小如鼠。攻打宿州時,當?shù)亓x軍主動參戰(zhàn),冒死攻城,眼看得手,攻城的將領生怕功勞被別人搶去,命令士兵放箭,射殺自己同胞,卻被金兵打得潰不成軍,勝利在望剎時成為泡影。將軍郭倬被金軍打敗,為了活命,競把同僚田俊邁挷起來送給金軍統(tǒng)領。吳曦臨陣倒戈,槍口對準往日的兄弟,為稱王叛變投敵,把大片國土拱手予敵。如此等等,不要說韓侂胄,就是他太爺爺韓琦來指揮也絕無勝算!
泰山壓頂,面不改色,才是真英雄。當前南宋大敵當前,本應一致對外,了解把握金國國情,采取良策應對,才為正路。實際上,金國的情況也不樂觀,也是舉全國之力來反擊,往下也無力再打,此時,統(tǒng)兵大帥己病入膏肓。雙方相互對峙,誰能堅持誰就會笑到最后。宋朝只要守住目前陣地,派人跟金耐心地談判,最終的條件會有變化。
局勢對韓侂胄越發(fā)不利,倒韓的勢力在潛滋暗長。金索要韓侂胄的人頭,為反對韓的人提供了有利的契機。寧宗楊皇后,與太子之師、禮部尚書史彌遠經(jīng)過私下密謀,于1207年11月,派100多名禁軍,截住上朝的韓,用偽造的圣旨,宣布了他的罪狀,然后一錘敲碎了他的腦袋。
從政變起家,又死于政變,在窩里斗中崛起,又在窩里斗中滅亡,這就是韓侂胄的宿命。
次年2月,宋將韓侂胄、蘇師旦的人頭,送去金都,宋金和議達成。宋賠款300萬兩,歲貢30萬兩白銀,用兩顆重臣的人頭,換回這次戰(zhàn)爭被金占領的疆土。
而金更絕,將韓蘇二人之首懸竿示眾,交通要道貼上他們的畫像,以此炫耀勝利果實。之后,又將韓之首葬于韓琦的墓旁。
決定將韓首函金,是經(jīng)宋廷眾臣公決的,反對的僅有葉適和黃度。
蓋棺定論。韓侂胄不是忠臣,他善于爭斗,敢于擔當,專權(quán)擅政十多年,也不是奸臣,好事做了一點,也沒做什么陷害忠良的大壞事。
他的死昭示后人:用兵開戰(zhàn)是國之大事,應慎之又慎。不可憑匹夫之勇,不可逞一時之氣,只有謀之深,備之全,方能立之久。
人不作不死,當官任性必垮。韓侂胄有罪,應該為戰(zhàn)敗埋單,國家可以派出專案組,立案、審查,可以成立特別法庭,公開審理,依法定罪,但決不該如此謀殺,更不該讓他死后身首分居兩國?,F(xiàn)在宋廷這么做,行為如此卑鄙,手段如此惡劣,與黑社會、恐怖分子何異?試問,天理何在,人性何在!
窩里斗競?cè)徊活檮e人的尊嚴,不要國家的臉面,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悲哀。八百多年后的今天,仍讓人覺得羞恥。
之后,史彌遠脫穎而出,迅速成為韓侂胄,專權(quán)二十余年,其惡劣勝于韓侂胄十分。
國人啊,什么時候才能不窩里斗?
2015年8月5日草于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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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彌漫--走近韓侂胄的評論 (共 9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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