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紅
映山紅(楊武漢的故事)
“活著干,死了算,不屈不撓真好漢,頂天立地楊武漢?!?/p>
1935年2月。蘇羽和劉穎等人到達(dá)閩浙贛蘇區(qū)。這次突圍出來的部隊,所有的人加一起,不過三百人。
這是一支寡不敵眾的部隊,部隊首長方志敏已經(jīng)被國民黨部隊俘獲。
從六千多人,到三百,這是怎樣一個損失啊。
三百人,僅僅三百人,這就是北上抗日先遣隊的最后陣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部隊從惡戰(zhàn)中退下來之后,他們——————部隊現(xiàn)任最高領(lǐng)導(dǎo)蘇羽,劉穎,楊武漢立即將部隊的建制整頓了一番。本來想和長征中的中央紅軍取得聯(lián)系,那樣,至少他們的行動方向可以向中央紅軍匯報,以取得中央紅軍的支持。可是,由于電臺在戰(zhàn)爭中被毀,無法和中央紅軍溝通,甚至對于中央紅軍的情況都是依靠報紙得到的(報紙是沿路的老百姓從保安團(tuán)偷來的)。
從這些偷來的消息中,蘇羽知道,中央紅軍已經(jīng)到達(dá)了貴州遵義,而且在遵義召開了一次重要的會議。會議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紅軍中的領(lǐng)導(dǎo)地位。
楊武漢聽了,立即鐵青了臉色,他有些
特別是據(jù)說現(xiàn)在的中央紅軍起了很大的變化了,說是他們在貴州北部的遵義召開了一次重要的會議,毛澤東再次回到了紅軍的指揮中心了。所以,大家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原抗日先遣隊改編為南方游擊隊。司令為蘇羽,副司令為劉穎,參謀長為楊武漢。
第一個會議剛剛宣布結(jié)束,蘇羽并沒有回到自己的臨時宿舍,而是呆呆坐在那個土墩上——————那個臨時會議的臨時會址。他已經(jīng)在這個土墩上痛哭過一次了,為了那些好兄弟,為了那些犧牲的紅軍戰(zhàn)士??墒?,他還是覺得不解心頭的哀傷。他一個人獨自點燃一支香煙,他看著那裊裊的白煙像是精靈似地散開,那些白煙像是那些昔日的戰(zhàn)友,不,更確切地說,像是戰(zhàn)友們的英魂。他掐滅了手里的香煙。雖然,這一盒香煙來之不易,可是,他不敢看著這些白煙,他不忍心面對那些戰(zhàn)友的英魂。
蘇羽再一次雙手捧著自己的頭,手指深深地插進(jìn)頭發(fā)里去。他想用這種辦法求得心理平衡。是啊,紅軍里多年的宣傳都是:官兵平等,而且,軍官要帶頭沖鋒陷陣,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可是,那些英勇的紅軍戰(zhàn)士死的死,傷的傷,可是自己,這個先遣隊的高級指揮員,卻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這么平安無事,這么毫發(fā)無損。自己的良心怎么過得去啊。他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剝殼槍。他也真用駁殼槍對著自己的腦袋,可是,被他的警衛(wèi)員給奪了下來。
現(xiàn)在,時間雖然過去了七天,可是,內(nèi)心還是難以安逸。蘇羽坐在土墩上,念念有詞地說:“哎啊,我不該讓方志敏自己返回去接應(yīng)部隊啊。要是我去了,也許被捕的就是我。唉啊,我的罪過啊?!?/p>
就在蘇羽一個勁地嘆氣的時候,
劉穎說:“是啊,也許誰都不會被捕啊,畢竟,國民黨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啊,如果不是像方志敏這樣級別的紅軍頭頭,國民黨,不,蔣介石也許就不會花那么多時間去搜索,七天啊,國民黨整整搜索了七天啊。一萬多國民黨兵搜索達(dá)七天,才把方志敏同志搜出來,可以想象方志敏同志是多么具有智慧的人?!碧K羽說:“唉,其實,要不是叛徒的告密,根本就抓不到他的?!睏钗錆h說:“你是說那個魏長發(fā)?”蘇羽說:“對對,就是那個家伙,魏長發(fā),可恥的叛徒,真是蛇蝎心腸啊。”劉穎說:“是啊,方志敏同志在那樣一個天寒地凍的日子里,要忍受寒冷的煎熬,躲藏在山坳里,他對黨是多么的忠誠啊?!睏钗錆h說:“是啊,要是方志敏同志意志軟弱,早就自己跑出來了?!眲⒎f說:“我其實也聽后悔的。那個叛徒,其實我早就發(fā)現(xiàn)過他的可疑,我甚至想一槍崩了他?!?/p>
蘇羽說:“怎么回事???”劉穎說:“有一次,我和他一起下山去買鹽巴,遇上國民黨的關(guān)卡,他竟然嚇得腿都發(fā)抖。后來,回去一查帳,他從買鹽巴的錢中貪走了幾元現(xiàn)大洋。”楊武漢說:“是啊,這個人其實我早就看他不順眼,賊眉鼠眼的,一幅小人做派。”蘇羽說:“可惜了,可惜了我們的方主席啊?!眲⒎f說:“其實這些情況我都和方主席說過的,不過,我只是說了他貪小便宜的事情,遇敵膽小的事情沒有說。方志敏同志說這人雖然有缺點,可是,畢竟他有一身好武藝,作為警衛(wèi)員還是挺不錯的。方主席還說讓他改正錯誤的。唉,方志敏同志太寬宏大量了。唉,要是知道會是這樣,我就是犯再大的王法,我也要把這個家伙給除掉。我現(xiàn)在是腸子都悔青了啊?!?/p>
楊武漢說:“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啊?倒不如盡早地部署今后的行動計劃,怎么樣?”
蘇羽說:“都說楊隊長是個有勇無謀的人,我看不是這樣,還是很有謀略的嗎?”
蘇羽說:“這樣,楊隊長……”
楊武漢打斷了蘇羽的話說:“蘇副司令,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個跑腿的,還什么楊隊長,您以后能不能不要這樣稱呼我,不然,我可真難為情呢?!碧K羽說:“這個嗎?也行,不過,你以后可不要責(zé)怪我不尊重你啊,哈哈?!眲⒎f插話說:“我們的楊隊長還學(xué)會了謙虛了。”蘇羽說:“楊武漢同志,中央指示我們,到浙南開辟敵后斗爭,你啊,和那些傷病員就留在這里,等到我們勝利的時候,也許你們的身體就能恢復(fù)了,那時候,我們一定約好了再接頭,你看怎么樣?”
通訊員季開化說:“楊司令,山下來了個人?!边@個來自浙江開化的小個子,已經(jīng)參加紅軍四年了,是個老資格的紅軍士兵了。他本來叫季關(guān)華。楊武漢總覺得這名字怪怪的,讓人容易想起雞冠花,他說:“你故鄉(xiāng)不是在開花嗎,開比關(guān)好些,你今后不要叫雞冠花了,你還是叫季開化吧?!?/p>
楊武漢拉了拉季開化的帽檐,說:“你小子,哼!不會是搞錯了吧,這十天,一只鳥都看不到,哪來的人啊?”
山下的來人自報了身份,說他是關(guān)大雄。楊武漢擦了擦眼睛,看了半天,還是拿不準(zhǔn),說:“你就是關(guān)大雄嗎?”來人說:“這還有假嗎?”楊武漢說:“我看你怎么不像呢?”關(guān)大熊說:“我真是關(guān)大熊啊?!睏钗錆h這才發(fā)現(xiàn)來人真的有些像關(guān)大熊,不過,比自己的通訊員關(guān)大熊瘦了不少了。楊武漢把帽沿扯了扯,說:“你仔細(xì)看看,我是誰?”關(guān)大熊搖了搖頭,說:“不認(rèn)識?!睏钗錆h心急地把紅軍帽往上提了提,露出大半個腦門來。關(guān)大熊仔細(xì)地定睛一瞧,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高興地保住楊武漢,說:“嘿呀,你不就是猴哥嗎,我可找到你了。”猴哥其實姓侯,叫侯天才,人精瘦,原來是楊武漢手下的一個馬夫兼司號員。這一次,在跟隨抗日先遣隊的轉(zhuǎn)戰(zhàn)中犧牲了。因為關(guān)大熊和侯天才接觸較多,所以稱兄道弟,還互相取外號。想不到,三年之后,他們就陰陽兩隔了
楊武漢失望地苦笑著,說:“我不是侯天才。” 關(guān)大熊嘻嘻地笑著說:“你老弟化成灰我都認(rèn)識,怎么啦?哦,是不是看兄弟我落魄了,瘦了,你就不愛搭理了。告訴你,我這還不是為了革命啊,打游擊打的。你以為那些深山老林里舒服啊。”這話把楊武漢氣得夠嗆。唉,侯天才都已經(jīng)血染疆場了,關(guān)大熊竟然還要說出“化成灰”這樣讓人心酸的話來。唉,不知者不怪,他能怪關(guān)大熊嗎?
楊武漢干脆把那頂干凈卻破舊的紅軍帽徹底脫下,說:“你個關(guān)禁閉,你怎么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呢?”關(guān)緊閉是楊武漢常常喊關(guān)大熊的綽號。以前,因為關(guān)大熊容易沖動,動不動就要和國民黨的軍隊拼命,而且因為他的急躁,險些擾亂了閩浙贛軍區(qū)的一次大的行動,所以,他曾經(jīng)被關(guān)過兩次禁閉。慢慢地,關(guān)大熊這個名字記得的人少,關(guān)禁閉這個倒是很多人知道。
關(guān)大熊感到十分郁悶,他左看右看,這人又說他不是侯天才,那么這個人到底是誰呢,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知道關(guān)大熊的外號。楊武漢重新帶上帽子,整了整衣冠,說:“你這小子記住,我就是原抗日先遣隊的楊武漢啊?!甭犕赀@話,關(guān)大熊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這才僅僅三年時間,原來虎背熊腰的楊首長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天啊,他這三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這個曾經(jīng)的紅軍第一胖子,這個 體重達(dá)到一百七十斤的首長,現(xiàn)在卻瘦得認(rèn)不出來了。關(guān)大熊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紅軍襲擊景德鎮(zhèn),打開了大地主張磨盤(張磨盤其實只是綽號,一是因為這個地主胖而且結(jié)實,二是他家的旁邊有一座當(dāng)?shù)赜忻纳?,叫做磨盤山)家的糧倉,開倉放糧,他們看到一把碩大無比的大桿秤,那是張磨盤家用來放高利糧食的桿秤。這時候,大家說楊武漢整天考慮打仗的具體安排問題,為方志敏同志提供了不少作戰(zhàn)方案,怎么還能這么胖呢。楊武漢當(dāng)時還不無自豪地說:“其實我這哪里算胖啊,和那個地主分子張磨盤比,我是小個兒呢。他一百九十斤,我才一百七十斤。“其實,對于這個說法,紅軍指戰(zhàn)員也知道楊武漢的確胖,可是,對于楊武漢自己的說法,他們都深表懷疑。畢竟,這些戰(zhàn)士們很多又瘦又小,大都只有九十斤,楊武漢竟然說他有一百七十斤,是不是這首長也有吹牛的毛病。再說,自從大地主張磨盤逃走以后,他家成了紅軍的臨時宿舍,不要說是桿秤,就是房子都給了當(dāng)?shù)氐墓娃r(nóng)(后來,張磨盤又卷土重來,那是后話)。幾個戰(zhàn)士請楊武漢坐在地主家的大籮筐里,把楊武漢坐的籮筐掛在那根桿秤上一稱,竟然一桿秤都不夠,那一百六十斤的桿秤都打不住,后來,楊武漢脫去所有的衣服,只穿一件汗衫和褲衩,這才稱出了重量。后來,那是個天寒地凍的冬天,穿的衣服也多,那些衣服放到桿秤上稱,竟然足足有十斤重。為了這事,當(dāng)?shù)氐睦习傩者€吵起來了。有的說:”都說紅軍是為了我們老百姓的,可是,他們自己都胖成那樣,一百七,那個地主有那么胖,我看啊,紅軍打土豪,其實還是為了自己過得好,是為了自己吃好穿好?!币粋€雇農(nóng)反擊道:“做人得有良心啊,要是沒有良心,多大的恩德也被糟蹋了。再說,要是沒有良心,小心天打五雷轟啊?!毕惹澳莻€人說:“要不是吃好穿好,他能這么胖嗎?”那個雇農(nóng)說:“其實人胖也是多方面理由,有的人睡覺踏實,加上有些遺傳,自然就胖,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小心眼,這樣的人就是吃山珍海味也胖不起來?!背持持?,竟然差些東起手來了。因為紅軍的胖,竟然讓老百姓差點動武,真是罕見的事情。這樣,大家也就都記住了楊武漢的體重。
是啊,一個曾經(jīng)體重達(dá)到一百七的人,這才三年的時間,一下子竟然和當(dāng)時的猴哥一樣了,瘦得都脫了型了。不用說,那種鉆山溝,轉(zhuǎn)荒坡,天當(dāng)被子地當(dāng)床的日子,關(guān)大熊也過了不少,只是這幾個月來,他才從山上下來,慢慢接觸到了革命的精神,慢慢領(lǐng)會了當(dāng)前的形勢。
兩個人抱在一起,久久地端詳,凝望。然后分別說了他們這三年多生活經(jīng)歷。當(dāng)關(guān)大熊得知侯天才已經(jīng)犧牲的時候,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大吼:“猴哥啊猴哥,你不該這么就走了啊。你走了,你讓我怎么向嫂子交代啊?!逼鋵崳P(guān)大熊的老家和侯天長的老家只是相隔一百多里地,關(guān)大熊還到過侯天才家,吃過他老婆做的菜,多少還是有些故舊之交的。楊武漢安慰關(guān)大熊說:“哎啊,哭了一會也差不多了,戰(zhàn)場上怎么能不死人呢?唉,要說,那一次遭遇國民黨的圍剿,真是損失慘重啊。唉,連方志敏都被捕了啊?!?/p>
提起方志敏的被捕,關(guān)大熊有些傷心,不過,他不想讓悲痛久久地纏繞著自己,他說:“首長,知道嗎?蔣介石他遭報應(yīng)了,這個蔣禿子,這個蔣該死也被抓起過一次,是在西安事變的時候,西安事變您知道吧?,F(xiàn)在形勢變了,我們吆喝國民黨合作了?!?/p>
楊武漢十分震驚,他的那個眼睛,已經(jīng)瞪得和牛眼一樣,嚇得關(guān)大熊心里發(fā)毛。楊武漢抓起關(guān)大熊的衣領(lǐng),憤怒地往上一提,說:“你,你再說一邊?!标P(guān)大熊說:“我們,我們共產(chǎn)黨和國民黨合作,一起,一起打日本人啊。”楊武漢說:“你這是說什么啊。”楊武漢這次真的很憤怒,他用力地一拍案桌,說:“來啊,把關(guān)大熊的槍給我下了?!标P(guān)大熊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跋涉五百多里地,一路上,要經(jīng)過多少國民黨部隊的哨卡,他總要提心吊膽,可是,這些其實都不算什么。為了革命,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何況的一點辛苦呢。關(guān)大熊最為悲傷的是,他以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楊武漢,至少對方會喜出望外,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待他的竟然是把他的武器給繳了。他感到十分哀傷。他想喊話,他想把心里的話
“你果真聽清楚了?真的是要國共合作了?這話誰敢亂說呢?千真萬確。唉,司令,你聽說過張學(xué)良和楊虎城沒有?”
“ 鹽湖城我倒是聽過,不過,這個張學(xué)良我倒是從來沒有聽過啊。說說看,都什么情況?“
“是,蔣介石是很頑固,可是,由打去年冬天,張學(xué)良和楊虎城把蔣介石給抓起來了,他就不得不聽命于昔日的部下了?!?/p>
楊武漢一聽,覺得這話怎么也不太可信,可是,他細(xì)細(xì)琢磨,他頓時眉頭舒展,笑意立刻爬上了臉頰。這是他這一個月來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又問了一遍:“真的啊?”
劉穎說:“真的,可不是真的嗎?”此時此刻,楊武漢仰天大笑,他笑得那么開懷,笑得那么舒服,雖然那笑聲由大而小,可是,他足足笑了有半分鐘。他一邊笑,一邊大罵:“蔣介石啊蔣介石,你也有今天啊,這狗日的蔣介石,不得好死的蔣介石,抓住你算是好的,你就該千刀萬剮,你就該五馬分尸。你,你這漢奸賣國賊,日本人都跑到東北那么久了,你們放著日本人不打,卻到江西剿滅紅軍來了。哎,不過,我不明白,那么多矛盾,再說,這天下畢竟還是蔣介石的天下啊,那個叫什么,哦,對了,那個張學(xué)良就是有再大的膽子,怎么敢于虎口拔牙啊?那不是很危險嗎?”
劉穎說:“是啊,可是,張學(xué)良對部下說,現(xiàn)在這形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好比電燈泡。哦,你見過電燈沒有?”
楊武漢說:“見過,那年我參加八一起義的時候,在南昌見過的?!?/p>
劉穎說:“張學(xué)良說,這就好比電燈泡,要是讓它更亮呢,非要把它取下來擦擦,不然,要是長期不擦擦,它一定會讓灰塵給蒙住?!?/p>
楊武漢說:“是這么個道理?。≌f得真好。快說說,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啊,后來蔣介石被迫簽訂了關(guān)于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的合約。”說完,劉穎從上身口袋里拿出一張報紙。楊武漢立即拿起報紙道:“哈哈,這報紙真不錯。我得看看?!敝灰妶蠹埳隙藢懼鴰讉€黑體大字:“爭取中華民族生存,張楊昨發(fā)動對蔣兵諫,通電全國發(fā)發(fā)表救國八項主張,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p>
楊武漢,“殺”“我看誰敢?”“來啊,把它一起拉出去斃了。”楊武漢同志,你要犯錯誤的?!?/p>
楊武漢 所有人都被楊武漢的的這一嗓子震驚了。大家并不敢做聲,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此乱徊竭€有什么動作。
“不錯,平時喝酒,我是和你們稱兄道弟來著,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們得聽我的,畢竟我還是司令,是不是?。吭诟闱迩闆r以前,我們寧愿信其無,不可信其有。什么國共合作???能合作得了嗎?” 他生怕別人聽不見,提高了聲音說:“合作得了嗎?我問你們話呢,你們怎么不說???”衣履歪斜的楊武漢有些醉了,可是,嗜酒如命的本性總也改不了,拿起八仙桌上的酒瓶,有咕咚咕咚地大喝了幾口。他叭地從腰邊抽出盒子槍,說:“今后,誰……誰再敢……再敢提國共合作的事情,我認(rèn)……認(rèn)你們,可是…………可是,我這把盒子槍可……可不認(rèn)……不認(rèn)你們啊。到了那一天,你們可別怪我,可別怪我這個……這個司令無情啊,好不好?”參謀長祝大山勸他說:“司令,你的話我們能不聽嗎?就是不聽爹媽的話,也不能不聽你司令的話啊。”楊武漢接茬說:“看見沒有,我高興的是,我們……我們有個好參謀長,不然的話,這……這個攤子非讓你們這些成天喊合作的人鬧……鬧翻了不可。”祝大山說:“司令,其實他們也都聽你的,兄弟們跟了你多少年了?還能對你不忠嗎?司令,今天啊,你有些喝多了,是不是明天再說?!睏钗錆h一擺手說:“這點酒多嗎?不多,別說我們憋……憋在這山里三年了,三年都沒有……沒有沾過酒,要是有酒有肉,就是再喝……再喝兩瓶也沒有問題?!弊4笊叫ξ嘏阒捳f:“我知道司令的酒量,可是,今天這時間也太晚了,您還是先休息休息吧?!睏钗錆h一拍祝大山的肩膀,說:“這話我……我愛聽,好,今天就到這里吧?!?/p>
楊武漢說:“方志敏被捕了,就像孩子沒有了娘;這還不算,中央紅軍越走越遠(yuǎn)了,要是兩個月前,在中央紅軍在湘江的時候,我們也許還追得上,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唉?!绷a說:“你真是的,說什么不好,中央紅軍唯獨在湘江輸?shù)米顟K,你卻偏偏說起湘江,唉,你啊,哪壺不開提哪壺。再說,你整天這樣唉聲嘆氣就好了?我們要振作起來。你忘記了方志敏那時候告訴我們的話,他對我們說,要整頓家伙,繼續(xù)干起來?!?/p>
蘇羽說:“是啊,意思是那個意思,可不能叫整頓家伙啊,用方志敏同志的話說,那叫重起爐灶,繼續(xù)革命。”說完,蘇羽伸出一只手,他明顯是想讓大家的手都攥在一起,形成一種合力。
劉穎把自己的手搭在蘇羽的手上,字字千鈞地說:“好,重起爐灶,繼續(xù)革命?!睏钗錆h也把手搭在一起,說:“太好了,重起爐灶,繼續(xù)革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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