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為你停留
左腿生病了,我沒上班,可以消消停停地坐在書房,坐在電腦前,讓左腿搭在一條和椅子同樣高度的一只皮凳子上,再一次看著我收藏的一本小人書《祖國的花朵》,這是一本根據(jù)拍攝于一九五五年的同名電影改編的小人書。講述的是新中國一群小學生的故事。這本書,這部電影,如今沒有多少人知道了,但每一個人肯定知道那首膾炙人口的歌曲《讓我們蕩起雙槳》,這就是那部電影的主題曲?!白屛覀兪幤痣p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綿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huán)繞著綠樹紅墻——”這難忘的旋律優(yōu)美動聽,正是因為這部電影,才廣為流傳的。
我是六十年代中期出生的,對那個建國初期的歷史沒有經(jīng)歷過。但我喜歡看這樣的故事,因為那個時代是那么明媚,陽光。那時的柏油馬路還不多,用磚和石塊浦城的小路上,書包在他們的身上顛來顛去。灑水車剛從這里過去,路面上回蕩著一股芬芳的泥土香味。早晨的太陽,把一個沒有多少樓房的城市找的那么明亮,上學的孩子們顧不得這許多許多,他們似乎要爭著第一個趕到教室,把昨天的新鮮事兒告訴給最好的朋友……這就是我喜歡的生活,似乎和我的童年有幾分相像。一股濃濃的懷舊感,彌漫我的心田。
這本小人書真的很好,真實再現(xiàn)了那個時代單純快樂、積極向上,充滿激情的生活??晌腋粫幸粋€人物,準確點,一個演員的悲慘命運而落淚。
他叫李錫祥,在影片中扮演江林這個角色,一個淘氣調(diào)皮不愛學習,但卻人見人愛的的學生。他那張胖乎乎的小圓臉,永遠是人人喜愛的代表性標志。他生于1943年,因肺癌卒于1994年。拍這部電影的時候,他才十二歲,是北京西單某小學的四年級學生。多年以后,人們才知道,他本命黃承宗。
當年劇組的演員呂大渝在一段視頻中,介紹了這個小演員的人生道路:
李錫祥是一個孤兒,他沒有母親,和他相伴的,只有一個后母,待他也不怎么好。感謝拍攝這部影片,攝制組里的那段日子,可能是他以生活中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拍攝這部影片,也因為擔任重要角色,他后來被招到新疆軍區(qū)文工團工作。在文化大革命中,他因為犯了錯誤,被下放到河北某煤礦,當了一名實實在在的挖煤工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八幾年回到北京,當年的小演員們聚會,別的伙伴們一見面,一眼就能能辨認出來,而這個李錫祥,卻讓人無法找到當年劇組的影子。站在呂大渝面前的李錫祥那一張陌生的面孔上留下了人生坎坷的創(chuàng)傷:背微微駝著。當年白里透紅胖墩墩的形象已經(jīng)變得又黑又瘦,頭發(fā)幾乎脫光,牙齒沒剩下幾顆,吐字不清晰。那情景,絕對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那時候,他們大概四十歲左右。當時的談話中,知道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了,顯得有些高興。在這次聚會中,他告訴大家,他還沒有成家,他正在往北京調(diào),可找不到單位接受,正在發(fā)愁呢。而當年的小伙伴們,有人當了大學老師,有人當了編輯,有人在電影制片廠當導演,有人當了科學家。唯獨我們的李錫祥處境堪憂。
后來,的情況就無人知道了。只是一位扮演楊永麗的演員談到了那天在北京的幾個劇組的伙伴們?yōu)槔铄a祥送葬的場面:那是一個春季的一天,天很冷,道路上一片泥濘。而送葬的人,除了幾個在北京的當年劇組的演員,和單位的一些朋友,李錫祥的親人一個也沒有。再刷刷的春雨中,顯得那么凄涼。
一個孤兒,一生就這么凄慘的度過了,這老天,竟然這么殘忍!
桃花開盡梨花白,千朵萬朵爭春來,有的花春去秋來結(jié)了果,有的花落葉殘隨風掃,枝干被風吹斷腰。這命運怎么這般不公?
我除了慨嘆,還是慨嘆。
人說上蒼是公平的。當上蒼給了你輝煌,必然要從你身上剝奪你至愛的東西。那么說,上帝賜給我們的李錫祥的輝煌,恐怕就是那次兒童時代的亮相。而剝奪了他一生的幸福。我的上帝呀,你似乎太殘忍了吧。
曾經(jīng)有人問高僧,你要人向善,你相信因果報應(yīng),但為什么有些善良的人卻如此短命?高僧答道:對這些人來講,幸福在那個世界。這是佛給他的理想歸宿。
如此說來,我們的李錫祥,就是佛安排的人生大戲中,用今生的苦難,換取來生幸福的悲慘角色嗎?
這人呀,你可以奮斗,但你最終逃脫不了命運給你設(shè)定的最大值。
我曾經(jīng)為一代優(yōu)秀的黃梅戲小生演員韓軍的隕落凋亡而嘆息,也為那個永遠洋溢著幸福青春笑臉的雷鋒而嘆息,好人怎么這般不長命?我今天也在為這個沒有人記得的小演員而嘆息。
坐在電腦前,窗外幾片枯黃的葉子,在風中凋落。這是萬木勃勃的季節(jié),也有著黃葉離開枝頭!絲絲的涼風吹了進來,我似乎聽到風兒在我的耳畔低語:這就是世界,這就是豐富的世界!
這就是世界,有人風光,就有人當陪襯角色。正如不是所有的花都在春天開放一樣,不是所有的幸福,都在同一時間綻開笑臉。大觀園中悲戚人生,太虛境里司花之神。人生本無死亡,只是生命由一種形式變?yōu)榱硪环N形式而已。
多也罷,少也罷;給你也罷,奪取也罷。還在爭什么呢?
李錫祥,你的離去,讓我們更加珍惜人生,更加參透了那個六十年前的《祖國的花朵》,是那么的讓人留戀。當年祖國的花朵,已經(jīng)長大成人,奔向不同的命運。而一代一代的花朵在茁壯成長,一代一代的離亂承和在演繹著不同的人生。
人的童年是在什么時候離去?那可能是誰也說不清楚的時候吧。是小學畢業(yè),還是最好的朋友轉(zhuǎn)學了?反正那時刻該有一個人生的約定。人生也是如此。誰能知道自己的人生在哪里落幕?這童年的你我他、我們當年的人生約定,就這么的演繹成了不知是遺憾、傷感,還是豁然的大悟。這其中的滋味,誰能說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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