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一個援疆教師的援疆日志

忽 悠

文/金培軍

下午第一節(jié)是六班新學期第一次課，很長時間沒有與學生們一塊兒待了，心存幾分期許，也有微微的欣喜，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我這新年第一課會被自己的學生給忽悠了。

北疆地廣人稀，一般的學校能夠有個幾百人就屬于規(guī)模校了，像我們這樣千余人的大學校是非常稀缺的。學校雖有一定的規(guī)模，但我們的班額卻不大，我所帶的兩個班級學生數(shù)就都在三十人以下，這樣的狀況要在內(nèi)地簡直無異于天方夜譚了。

這新學期的第一次課我們要學習的基本內(nèi)容是“改革開放以來兵團的發(fā)展變化”，我選擇了從新學期進得教室我的感受導入。我談到新學期我們班級的變化——大家的精氣神變好了，教室面貌比前變干凈了，黑板報比前辦得更生動了……咦！怎么發(fā)現(xiàn)咱們班學生數(shù)也比前變少了？學生們七嘴八舌地告訴我有兩個學生沒來了，問原因？大家都靜了下來，一個女生高聲地說：“一個轉(zhuǎn)學了，還有一個……死啦！”“對！還有一個死啦！”，我的心一沉，“誰死啦？怎么回事？”是霞！有的同學說是交通事故，有的說是自我了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霞？”我的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出一個時常笑意盈盈的小女孩來。霞一直都坐在緊靠教室門的第一排挨墻處，每次推門進到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霞這張干凈、靦腆、常常一笑就能露出兩個小酒窩的臉蛋。霞的學習可能真的不咋地，一來教室里張貼的各科成績我從未發(fā)現(xiàn)她靠前過，二來我上個學期在課堂上組織的以小組為單位的學習競賽，一學期下來，大多數(shù)組員都被推出登臺交流過了，卻唯獨沒見她上過臺。但這些并沒有影響我對這個孩子趨好的印象。

我?guī)У膶W科一個班級一個周才一節(jié)課，和學生的接觸非常有限，因而學生們的面孔能夠被我記住已經(jīng)是不簡單了，但霞是我能夠把名字和音容都對得上號的少數(shù)幾個同學之一。這可能是因為霞是和我接觸最多的學生。霞是這個班級唯一的住校學生，我們學校行政領(lǐng)導輪流值班有一個重要的職責，就是晚上當值的時候，要到班級里查實學生晚自習到位的情況。我們學校初中住校生少，上個學期總共才16個人，學校就安排這些孩子每晚集中在一個教室里自習，輪流安排一個老師看護學生，學習的教室根據(jù)看護老師任教的班級一直是變換的。我每次去查崗，都會碰上霞，霞似乎對坐角落有著特殊的“偏好”，和平時不一樣的是，晚自習時她每次都選擇坐在離教室門最遠的角落里。有的時候去查崗，適逢老師不在，學生又出現(xiàn)了異動，這個時候霞是最積極的，她主動地告知我今天學生到位情況咋樣，誰誰誰咋地了。而且說完這些她還總是不忘添加上一個純凈燦爛的笑，再目送我走出教室。霞是這些學生中我唯一能夠認識的，做這些也許于她覺得是一種當然，但于我，我還是泛起絲絲感激，雖然她只是一個學生。

一節(jié)課里，霞的影子揮之不去，我有點感傷，我不能想象一個活生生的花季女孩冷冰冰的模樣。下課了，我再度向?qū)W生問起霞的事情，孩子們諱莫如深，有的竟然壞壞地笑起來，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于是悻悻地走出了教室，對霞的好奇牽引著我走向了年級辦公室，“霞不是我們團場的，這孩子很小就離家出走過，轉(zhuǎn)學過來本身手續(xù)就不全，還經(jīng)常欺辱我們班的學生，學校勸她回去了?！卑嘀魅纹届o而且利落地解答著我的疑惑，“沒死！那是孩子們的一種宣泄”哦！那就好！知道了霞的去處，我心略為寬慰。

顯然我是被我的學生們給忽悠了，從班主任處走出來，我的心情還是不見好轉(zhuǎn)，但這倒不是因為我被“黑色幽默”了。我在思忖，班主任和同學們對霞的定位和我的感覺怎么就有如此大的反差？是什么情況促使全班的同學都要這樣地去詛咒一個和他們同齡的女孩子？碰到這樣的狀況霞今后的路將走向何方？我有點茫然。

2015年3月21日 寫于兵團第五師雙河市89團（字數(shù)：1473）

通訊地址：新疆博州博樂市89團中學 金培軍

郵政編碼：

電話號碼：（新疆） （湖北）

郵箱：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537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