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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

2015-03-20 11:29 作者:紅米飯  | 15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土院,土墻,瓦屋。虛掩的木門。

火塘,茶壺,老人。

昏暗的小屋,紅紅的火塘,黑黑的茶壺,雙眼微閉的老人。

老人八十四歲高齡了,明顯著風(fēng)燭殘年的光景。我不知道老人在想什么,在等待什么,我們的到來,也許就是老人的期待。

我們,在這個(gè)天,期盼這樣的火塘,也期盼了很久。

溫暖、溫馨、熱烈的氣氛。老人的臉上浮出了喜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老人居住的地方叫吳王墳,信王吳璘的墓地所在。

吳璘,南宋名將,國英雄,追太師,封信王。吳氏三代率領(lǐng)吳家軍在南宋抗金斗爭中,保衛(wèi)秦隴,屏障巴蜀八十余載,立下了汗馬功勞。其聲名、地位,足以與韓世忠、岳飛齊名。吳璘葬于興州城西山之上,坐西向東,四山環(huán)抱,開闊平坦。宋宗御書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

老人并不姓吳,也不清楚吳璘的功績,只是祖輩為吳王守墓,老人打小便依稀地覺得雨山有一個(gè)了不起的大人物。

老人對吳王墳的印象只有零碎的片斷。高大的石碑,石人、石馬,青磚鋪就的墓堂。

石碑已不知去向,碑帽砌在梯地的石坎里,若干的青磚,沒了蹤影。問老人,老人也不知道。

石人、石馬殘落在荒草叢生的溝渠邊。石人沒了頭顱,石馬剩下半匹。

這石人、石馬,從大宋朝的那天開始,就忠實(shí)地守候在雨山了,日復(fù)一日地守到現(xiàn)在。吳王墳沒了,石人、石馬還在。雨山無言,石人無語,石馬無聲,彼此相對而坐,靜默在漸漸老去的時(shí)光里。

老人與吳王墳,有著某種割舍不下的牽連。正是老人年輕時(shí)在雨山頂上找到了吳王墳的碑帽,并親手把它嵌在半山的石坎里。石坎的片石,魚鱗般傾斜,唯獨(dú)這碑帽,端端正正的。老人用這種近乎虔誠的方式,把吳王墳留在了雨山,把自己也留在了雨山。八十多個(gè)秋冬,老人篤定地留了下來。這雨山的灣灣嶺嶺,這吳王墳,留下了老人倥傯的身影,也留下了老人全部的記憶。

千古江山,斜陽草樹。歲月如風(fēng),人生遲暮。

天晴的時(shí)候,老人還去看看石人、石馬。老人琢磨,吳王墳不在了,自己也老了,這石人、石馬會(huì)不會(huì)離開?說不定哪天清晨,它們便真的不見了。

老人有免費(fèi)合療、高齡補(bǔ)貼和養(yǎng)老保險(xiǎn)。衣食無憂的老人雖然渴望兒孫繞膝的天倫,但面對吳王墳的落寞,老人并不覺得孤獨(dú)。老人明白,縱使有一天,石人走了,石馬走了,自已也走了,可吳王墳不會(huì)走。因?yàn)槔先水?dāng)年找到碑帽的那一刻,便把那個(gè)大人物嵌在了自己的心坎上。老人想,真到了那天,就把自己煉成一塊青磚,和那人一起,永遠(yuǎn)留在雨山。

老人安靜地坐著。我忽然擔(dān)心起來,老人會(huì)不會(huì)在一瞬間,凝固成一尊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雕像呢?

我們之于老人,一如老人之于吳王墳,英雄之于歷史,全都是過客。行色匆匆的過客。

臨別時(shí),我們給火塘新添了柴禾。

火塘守著茶壺。茶壺守著老人。老人守著火塘。

吳王墳的天空開始飄,土院,土墻,瓦屋,籠罩在漫天飛舞的蒼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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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評論 (共 15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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