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yuǎn)的愧怍

字/紅蓮清韻

前天，正忙著在外地開會的愛人打回電話，說87歲的姑婆去世了，源于車禍。這個消息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在我的耳邊震響。一時間，自己仿佛跌進(jìn)了萬丈深淵，眼前一片黑暗，淚水簌簌而下，腦海里全是姑婆被碾壓車底凄慘的鏡頭。又聽說，由于是非正常死亡，必須經(jīng)過法醫(yī)檢驗尸體后，對肇事司機(jī)做出處理才可下葬。唉，想到老人的死已經(jīng)夠凄慘了，入土為安也就是了，還要經(jīng)過什么解剖鑒定。禁不住淚如泉涌，失聲痛哭，感慨起老人的坎坷命運來。

姑婆是公公唯一的姐姐。生有六個兒子，三個女兒。由于姑父去世得早，姑婆年輕時就成了孤孀，獨自一個人在那個最艱苦的歲月里撫養(yǎng)九個孩子長大成人，讀書習(xí)字，娶妻生子。姑婆生性剛強(qiáng)，雖然孩子們都已成家立業(yè)，可她卻不習(xí)慣和兒女生活在一起，堅持要自己獨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直堅持親自侍弄自己的二畝田地自力更生，從不向子女們伸手要一分錢，還要在兒女們遇到困難時伸手相助，幫這個看護(hù)孩子，幫那個料理家務(wù)。有了空閑還要起早貪晚去打杏核，摞蒺藜，摘草籽掙些零錢給孫兒們買零食。

那年冬天，68歲的姑婆由于過于勞累，害了腿病，生活難以自理，公公才強(qiáng)說硬勸，做好姑婆的工作，召集姑婆的九個兒女一起商討姑婆的養(yǎng)老問題。

聽說那時，由于姑婆家大哥在很遠(yuǎn)的外地，二哥便自告奮勇地接了姑婆到自己家居住。二哥勤勞能干又孝順，二嫂溫柔和善又賢良，家里開了加工廠，日子過得很殷實。在哥嫂的悉心照顧下，姑婆的病有了明顯好轉(zhuǎn)。婆媳感情也很好?？墒谴袅藳]幾年，一次車禍卻奪走了剛剛步入花甲之年的二哥的生命，讓老人肝膽欲裂，白發(fā)人送走黑發(fā)人。姑婆再也不要呆在二哥家，她怕睹物思人，她更怕自己年邁會給二嫂和孫子孫媳添麻煩，就被三哥接進(jìn)城里。由于三哥三嫂都忙于工作，又住樓房。姑婆既不方便串門，又沒事可做，沒呆上兩個月，就堅持要回到自己的小家。在城里開班車的四哥放心不下，就接到了他那里，姑婆依然難以忍受整日無事可做的無聊時光，還是堅決要求回自己的小家。沒辦法，四哥只得放行。就這樣，姑婆又過起了一個人的生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姑婆依舊侍弄那二畝田地，早出晚歸的忙碌著。雖然五哥六哥也在身邊居住，也只是偶爾的關(guān)照問候，她依舊倔強(qiáng)的自給自足，哪怕是生病她也是靠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的零花錢量力而醫(yī)。我和愛人每年都會去看望她，給她買些好吃的，留點零用錢。但她卻很少舍得自己用，依舊會留給常來的孫兒們。

就在去年，姑婆突然病倒，去醫(yī)院檢查，竟已是肝癌晚期。三姐哭成了淚人，不由分說強(qiáng)行接姑婆到自己身邊照顧。姑婆心態(tài)好，我們?nèi)胰藥状稳タ赐?，每次姑婆都是笑顏迎人，握著我的手說著張家長李家短不讓走。得知姑婆的重病，表哥表姐們紛紛接姑婆去住。哪成想，姑婆由于小腦萎縮又患上了癡呆，不愿呆在每個哥姐家，經(jīng)常一個人偷跑到街上，叫喊哭鬧，說著滿口的胡話。那次竟然步行八里跑到我家來，要公公把她留下來。82歲的公公聽到追趕來的六哥介紹她的病情，想到我和愛人都忙于上班，而自己又年事已高，難以照顧，就含淚忍痛讓六哥接了回去。

后來我和愛人又陪公公去看了姑婆兩次，姑婆仍是握著我的手叨叨念念的說著噓寒問暖的話。一點也不像生了癡呆病的人。我對姑婆許愿，暑假一定親自去接她到我家來住。

可放了暑假，由于一直有這樣那樣的事忙碌著，又加之自己迷戀上空間日志，還聽說，姑婆的癡呆病真的很厲害，有一次竟然拿了菜刀跑到街上去。想到愛人暑期不放假，萬一犯了病，恐怕自己真的難以應(yīng)付，只得放棄了暑假接姑婆來家住的想法，寄希望于寒假。

哪成想，真的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姑婆卻沒能等到我寒假去接她，就匆匆離開了人世，而且走得如此凄慘。我真的好后悔，好遺憾，好愧疚。

昨天去為姑婆祭奠送行，自己無論如何也難以控制那奔涌而下的淚水，放聲痛哭起姑婆來。我不知是哭姑婆的坎坷辛勞，還是哭姑婆的凄慘過世，還是哭自己失信于姑婆。惟愿姑婆泉下有知，能原諒侄媳對您的失信；惟愿姑婆在天有靈，能聽到侄媳對您的哀悼；惟愿上天慈悲，保佑姑婆天堂一路走好，天堂生活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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