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

猶記初雪渡江寒,離岸孤燈客復燃。年歲不知君歸處,殘月寒江繞今帆。
浮生漫漫,過往如煙。
在我們的生命中,總有一些人的離開是自己無法言說的痛,徹悟,卻始終說不出再見,仿佛那未燃盡的流年。
尋一盞燈火,伴君終老,守一方孤城,獨自前行。
初雪之夜,那盞微弱的燈火依舊若有若無的閃爍在寒江邊上,一個人,一盞燈,一夜東風。(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她等在他回來的那個渡口,手中的燈火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夜很涼,每一片雪花的降落都帶著無聲的吶喊,她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可那個人和他心愛的漁船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長夜漫漫,她回過頭靜靜的注視著手中的燈火,她就那樣親眼目睹著大朵大朵的雪花隕落在燈罩上,慢慢消融,回憶蜂擁而來,原來那段回家的路早就只剩她一個人,只是在她的心里,他從未離開。
夏天,是個多夢的季節(jié),雨水和浪潮帶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對他已經(jīng)離去的記憶。他是她活著的勇氣,而她則是他的燈火,是他回家的方向。
他離開,在那個多夢的雨季,她等他,自他離開的那夜開始。
等待,從一個花期等到另一個花期,那段回家的路始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等待就是她一輩子都沒有放下的執(zhí)念,就如開始時一樣,就如那渡口邊上的雨中初見。
他們就是那樣遇見在詩意綿綿的渡口江邊,雨霧朦朧,暮色幽幽,提燈尋犬的她瞥見打魚歸來在寒江上迷了路的他,他正在找尋自己的岸,于是她順手抬高了自己手中的燈火,左右搖動。他尋見了那燈火,尋到了回家的路,而她,尋到自己一輩子的等待和依靠。
在一起后的他們幸福美滿。他依舊早出晚歸,打魚養(yǎng)家,而她則每天傍晚提著燈火靜靜等在他回來的渡口。
就在那個雨季,那個多夢的雨季,她在寒冷的雨夜里獨自等待到天明也沒有等來自己要等的人。
他死了,將岸邊等待著的燈火獨自拋下,她病了,忘記了一切,她只記得自己要去江邊等,無論寒冬炎夏,她只記得自己要帶著燈火,無論狂風驟雨,但她不知自己為何要等,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抬高手中的燈火左右搖動,一等就是三十九年。
我們不懂,愛可以讓一個人將青絲熬成白發(fā),正如那手握孤燈等在寒江邊上的花甲老人。我們不懂,愛可以讓一個將記憶消散成過往,正如那衣衫單薄提燈遠望在渡口邊上的花甲老人。
老人認真的看著手中的燈火,抬頭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江面,轉(zhuǎn)身走向了渡口處,抱著那盞微弱的燈火靜靜的端坐在了渡口的石階上。
次日,人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了端坐在石階上的老人的尸體,她手腳冰涼,面容安詳。
老人就那樣走了,什么都沒留下,如此安靜,如此祥和,就如她腳下的那一江碧水,只是在人們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時她懷中的那盞油燈依舊亮著,火光微弱,卻靈動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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