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光年

文、黎若安
冬天的樣貌,總是孤獨的感覺。沒有春的溫暖,沒有夏的熱情,亦沒有秋的傷感。冬的風骨,只是孤獨。像一個清瘦的男子,冷冷的如同雕塑。冷到骨子里,冷到眼神中。偶爾的日光,也難以溫暖他的冰冷。片片雪花才是他傾訴的心事 ,洋洋灑灑,有浪漫、有情調、亦有他不為人知的溫柔。除了風聲,冬季仿佛格外安靜。只有陰天或深夜里才能聽得見他發(fā)自內心深沉的低吼,那或者是他按捺不住思念,近而憂傷的呼喊。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不愿被人直視。以風宣泄,以冰靜默。
你看那片片開在陽光下面的花,在春夏季里耀眼炫目。到了秋季便瘦不經(jīng)霜,再到冬季便差不多只可看到原本不那么顯眼的綠樹黃葉,開始不知不覺粉墨登場。綠的蒼松像個倔強的老頭兒,風骨雖老,但在寒風里卻是腰板挺直。黃楊與冬青,總被修剪的整整齊齊,如兩位素凈女子,雖不驚艷,卻也安祥妥帖。干冷的日子,最期待春日里草木成行,嬌鶯恰啼,溪水潺潺。而時已冬日,最喜的,要數(shù)雪中絕代寒梅冷枝。只是生在北國魯南,未曾有幸一見,甚是可惜。
我自幼懼冷,到了冬天便愿躲在屋子里不出門。暖的屋子,暖的湯水,心境也疏懶起來。與窗外相比,兩種世界卻是同樣心境。雖不冷,不寒,沒有低低吼叫和陰暗晦澀,卻是慚次沉默。在大大的玻璃窗下看外面的風景,不那么湛藍的天,不那么刺眼的太陽,不那么清凈的街道。灰色的,摻雜各種顏料、材質勾勒線條的樓宇。偶爾飛過來的雀兒和天空中還未散去的云跡。孤獨,近而顯得清瘦又倔強的冬天,是一道明媚的憂傷,在風起蕭蕭里,越發(fā)強烈。
沉默太久,人亦會變得越發(fā)慵懶。聽說很多地方接連下雪,皚皚白雪加上厚厚的衣裳,一呼一吸皆是冬的韻致。天氣或陰或晴,而我這里,竟是遲遲不見雪的蹤影。閑來無事,翻開舊的日志才發(fā)現(xiàn)整整四月無聲無息一字未寫。四月有余,仿佛隔離了秋韻,直接從最熱的夏季來到最冷的深冬,越發(fā)的懶。后來想,這懶似乎很有理由--譬如,發(fā)現(xiàn)有很多話可以不必說。你不說,便不會有幼稚與城府之分。有很多事可以不必計較,能計較的大多是小事,計較小事倒顯得人亦狹窄。
看半天書,一會子的電視劇,或者瞇一覺,似乎任何事情都能夠過去。醒來,還有什么可以炫耀、宣泄、或者爭辯的呢?說的多了,不是狂人也嫌矯情。也許,人群里說的最多的人,是最害怕孤獨的,最怕會被人遺忘的。又學人跳了幾支舞,習了幾頁草字,卻難以臨摹幾分內斂,那種自然的成熟與協(xié)調,優(yōu)雅或風采。那種舞出靈魂,抑或寫出涼月如眉的清俊,最是雅致。只憾,會看,會領略,卻不會寫。因不學無術、歷事不達。久而久之,逐變得失了信心只看不寫,只聽不說。心里暗笑,懶也懶得如此恬不知恥,心安理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既是如此糾結,使內心慌亂不堪。不如拾得三兩清閑,摒棄所有陰霾,哪管他身是否孤獨,我心憂憐。去聽一首好曲,或看一篇好文,都是愜意。如涓涓流水,慢慢滋潤心田,又如舌尖美食纏繞,香味久久不去。一句話便能釅成一首詩。一個故事,便能暈開一段歷史。青澀、成熟、漸老都是一種姿態(tài),而內心純凈與否,必與心境有關。像冬日的陽光,總是感覺比夏季的陽光可愛些,親切些。又如春天的雨滴,若換到了冬季,不但沒有了欣欣向榮的意象,反而顯露其更加蕭瑟難安,瑟瑟發(fā)抖不敢恭維。
遂收斂心智靜坐窗前,讓思緒在一盞茶的光陰里,浮散出淡淡香氣;翻開未曾讀完的幾頁文字,便有焦躁亦開始悄無聲息了。幡然醒悟--靈魂,還是需要在靜的光年里修煉,方得,這余生半世的高貴。以不急、不躁、不怒、不悲,八字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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