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
<壹>
那年,年華初上眉稍,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他,憑著幾許年輕,夸下??冢皇諒?fù)失地,絕不回鄉(xiāng),她,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卻,不顧父母的反對,跟他到了軍營。
岐山一戰(zhàn),他全軍覆沒,果然還是不知世事深淺,覺得有愧國家,只身離開軍營,沒告訴她。
她,只當(dāng)他是戰(zhàn)死沙場,逝要替他完成不收復(fù)失地不回鄉(xiāng)的誓言,替他當(dāng)了先鋒,戰(zhàn)了沙場。
一年后,岐山告急,她,一馬當(dāng)先,因為岐山,在她心里是有一點不一樣的,然而,所謂的兵變,竟是宰相為了除去她的引子,而“兵變”的帶頭者,不就是,他嗎…………
百年后,他突然想起了岐山那一戰(zhàn),陽光過于妖嬈,還有就是,那女子,怎生的那樣熟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貳>
那雙并蒂蓮的繡花鞋是她心里永遠的痛,那是在他還不是皇帝,她也不是妃的時候……
年少的時光總是惹人懷念,那時的她,還只是繡紡的一個小織女,繡得最好也就是并蒂蓮,那日,繡紡樓下,來了一個少年,卻是滿頭白發(fā),一身白衣,惹得眾人眼光,這時,一方并蒂蓮手帕翩然而下,說來也巧,正落在少年頭上,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就這樣,便算是相識了罷。
后來,良人佳人都有了,自然便是順理成章芳心暗許了,誰知,一日,他偏要叫她繡一雙繡花鞋,雖然女紅生疏,但也繡得栩栩如生。
不過多久,傳來消息說什么宮里缺繡女,而她,正恰巧被選成了繡女,在宮里,皇帝頗為喜歡她的并蒂蓮,,一見得此繡女竟是如此清秀,自然便納入后宮,從此,她再也不笑了,也再也沒繡過并蒂蓮。
元年三月,宮變拉開帷幕,元年十月,皇城被占,皇帝被擒,宮變的帶頭人卻是那白衣少年。
"三年前,是你丟下錦瑟,當(dāng)了皇帝,該害得她死于兵刃之下,如今,你便也將是這個下場"
“她,死了?”
”呵呵,你竟不知?是你負了她,是你害死了她,我要你陪葬……."
"……"
"你知道嗎?我走了多少地方~才找到那樣一個像她的人,你還以為她就是錦瑟,怎么可能?"
"在你給我繡花鞋的一刻,我便知道,錦瑟的并蒂蓮,是誰也模仿不出來的,我只是在騙自己罷了,還有一句話,本該三年前就告訴你,其實,負錦瑟的人,是你,不是我"
說完,便自刎與刀下,血液流了一地,從鮮紅逐漸轉(zhuǎn)為暗紅,而這一切,都被閣樓上的她,記在了心中,原來,她,只是一顆棋,不 她還不如一顆棋,如今,沒有價值了,也該走了。
當(dāng)晚,未央樓大火,她穿上了嫁衣,以前,這是她偷偷為她們的婚禮準(zhǔn)備的。
遠方,他看著她跟樓一同化為灰燼,心,也跟著死了,這時,他才清楚的知道,他,愛過錦瑟,只是愛過罷了,對于她,卻是深愛啊,那雙繡花鞋,是火場唯一留下的東西,后來,他走了許多地方,卻都再沒找到一個像她的人…………
(叁)
“ 你若回來,我依舊還是你的,你若不回來,依舊是你的只會是我的尸骨?!?/p>
這是香藥在幕離出征的時候說的話,幕離深深的記住了,在長安的北郊,還有一個女子在守望著他的歸來。
十月的時候,幕離回來了,回到了那個每日出現(xiàn)在夢里的長安北郊,可是,那里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株香藥。猛然想起,早在他出征前她就已為人妻,那句話,又何嘗是對他說的,不過是對他身邊的那個人說的罷了。
次日,人們在北郊發(fā)現(xiàn)了一具早已腐爛不堪的尸體。
(肆)
那場風(fēng)的溫度讓她想到了那個夏天她遇見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
那是在六月的時候,沈夏只有六歲,而他,卻有十六了罷,沈夏的家是鳳凰鎮(zhèn),顧名思義,沈夏的家鄉(xiāng)有一座鳳凰廟,廟里是一只大大的被貼上了金箔的鳳凰,但是,鳳凰鎮(zhèn)的人,卻從來都沒有富裕過……
他,有著皎好的面容,沈夏最記得的是他修長的手指以及那根短笛在他唇邊跳出的旋律,從頭到尾,沈夏聽出的都是悲傷,而那個少年,被鎮(zhèn)上的人稱作瘋子,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被人驅(qū)趕,又或許是一個活的病原體,這樣的說法也是對的,不然,沈夏怎么會如此對他上心呢?
沈夏總是纏著他,要他吹短笛,而他呢,總是用話語敷衍。
沈夏十二歲的時候,他已有二十二,這年的沈夏,在同學(xué)的“指揮教導(dǎo)”下 ,已然情竇初開,而那個人,正是他。
一天,沈夏鼓足勇氣,跟他說了她的感覺,他傻笑這說,這并不是愛情,只是一個妹妹對一個哥哥的依賴罷了。
但是,沈夏從始至終都覺得那是愛情,包括現(xiàn)在的他,第二天,人們發(fā)現(xiàn)了,他死在了廟里,而且,整個人被高傲的鳳凰的喙刺透,金鳳凰被他的血染透了,后來的鳳凰廟,和少年的軌跡重合,然后,走向了滅亡,誰愿意供奉一只死過人的鳳凰呢?
夜晚,會吞并所有的污濁,所有骯臟的勾當(dāng),當(dāng)然,也會吞并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實,正如,人們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爬上那么高的房梁,然后又是怎樣的勇氣讓他躍下的。
這些,除了死去的他,恐怕,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伍)
那是在冬天下雪的時候,一首歌,在咖啡廳響起《這里的冬天不下雪》,可是,在優(yōu)美的旋律中,有誰覺得,這首歌,和這場冬季的雪來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就像,那年的冬天,你告訴我,再下雪,我就回到你的身邊一樣,一般來得過于突兀。
也許時光過得太快,快得都讓我要忘記你的臉,你的笑,甚至是你的溫度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你,是在哪個城市,在看怎樣的風(fēng)景,聽什么樣的故事,我還記得,那夜夢見你,還是十七八歲的容顏,卻略帶幾分微白,在河邊,就是那條我們以前一起玩鬧的河邊,你赤著腳,手機揮舞著什么,驀然,你身后的天空變成了血紅,我叫你,沐城沐城,可是,你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河水,突然就開始上漲,慢慢的,淹沒了你的腳踝,然后是小腿,再然后是胸口,我叫著你 ,卻發(fā)現(xiàn),完全發(fā)不出聲音,我想跑向你,卻只是徒勞,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冰冷的河水淹沒,卻無能為力。
醒來時,早已是半身的汗,濕了床單,連眼眶,也依舊是濕的……
沐城,沒想到,這一場緣分,竟是讓我自己給親手埋葬了的,沐城沐城,如今,你在哪里?
這兩年,我走過你以前帶我走過得路,想著那時的我,不懂你的心,如今,我才知道當(dāng)時的你是怎樣的絕望,如今的我,才知道,是我,親手把你弄丟了,弄丟了……
以前,想遇一人白首,所以,才那么拼命的去尋找,尋找那一人,而今,才發(fā)現(xiàn),其實人一直在,我沒必要去尋找的,可是,可是,太晚了,待我把人弄丟了才知道,我找到了那人,那個和我白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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