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逸事
有位在同單位工作的江君 ,因有小恙,于是便伙同小兄弟們,去他家探望。
這位江君,家住浦西,這是個蔬菜種植基地。那時正值初夏,一伙人到他家時,江君的母親,就從地里拔來半大粘土,戴纓艷紅的蘿卜來招待我們。皮脆肉厚,鮮辣水嫩,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腮齒生津。江君是騎車不慎摔倒,腕部骨折,本無大礙。吃完蘿卜后,離開宴還有些時候,于是江君說,帶你們?nèi)タ窗坠麡浒?。這地方還有棵大白果樹,怎么從沒聽人提起。
郊行已覺侵微暑,小立桐陰換夾衣。 一行人在輕軟的南風中,細語踱步,遠遠地看見一株聳拔矗天,枝繁葉茂的銀杏樹。這株位于蒲西小學院內(nèi),明洪武年間的銀杏樹,是省文物保護單位。樹胸圍5.2米,高33米。立于樹下,神采煥發(fā)。仰瞻此樹,卓然天際,枝柯粗壯雄健,枝葉茂密幽深。你就會自然地想起那首歌:好大一棵樹,綠色的祝福。你的胸懷在藍天,深情藏沃土﹍﹍
這時正值散學時間,校院內(nèi)極安靜。有位玩童欲攀挎鐵柵欄,接近那樹身。大伙身旁有位小女孩,指著地上那一簇簇飄落的銀杏花說:咿呀,你看那!語氣中頗帶惋惜之意。我俯下身,去拾掇那地上一小堆一小堆的葇荑狀的花序,這是株雄性。于是有人就向那女孩子解釋,如何用看花形的方法,去認識這顆樹不結(jié)果子的原因。這個女孩子略有所思,說道:那么男的女的在一起,就能結(jié)果了?這說法立即引來一位小伙伴的譏笑。是呀,能給他找個伴兒就好了。
這顆銀杏樹的上方,有兩枝粗大的樹干被截取,殘端已朽枯侵苔。在一側(cè)的近根干處,有塊很大的缺口,木質(zhì)已風蝕漬塵。(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緊鄰銀杏樹的東側(cè),還有南端那長長的墻壁上,都用白粉筆遍布寫著:張小妹,我恨你!字大如斗,結(jié)體不成熟。那位張小妹,不知怎么會惹腦了這位固執(zhí)的孩子。
我轉(zhuǎn)過身去,詢問那攀上爬下的鐵騎士,這字是誰寫的,他口唇微開,遲疑一會,說:不知道。
正對這銀杏樹的北側(cè),甬道的盡頭,有一堵照壁。上面大紅大綠地描繪些山水,照壁的后頭,應該是個廁所。
位于縣城的西雙湖商貿(mào)大世界,其內(nèi)的河道上,有兩座亭橋。在亭子的上方,也涂鴉些黃山云松飛瀑。這些畫,都很像是民間畫匠所為。而對于從來沒去過黃山的人來說,就會錯誤地認為,不過爾爾。在這亭橋的北側(cè),挎在河道上的一座歇山式仿古建筑,頗能吸引人的目光??上У氖?,房頂已塌陷。不久前,在維修時,將木梁黛瓦,換成了水泥制品的走廊板,真掃興。在這所建筑西側(cè),有戶人家,四周爬滿了根莖粗大的爬山虎,兩層小樓被密實地包裹著,紗窗門外,藤稍垂掛。那絲絲屢屢的細風吹來,一定很涼爽。
在縣城的干休巷中段,也有戶兩開間的二層小樓,上上下下同樣地被爬山虎覆蓋,院內(nèi)墻外,廣植些名木修篁,這戶主人一定不俗。
就在一行人即將告別那株銀杏樹時,在大門旁,遇上了一位幾杖之年很有趣的老太太。她看見這伙人是專來看這顆樹的,就給我們說些有關(guān)這樹棵的故事。她說:幾年前,有兩個木匠,奉命來截取兩根樹干,給村里做桌椅。不久,這兩個木匠家里分別有人夭折。又有一個村民,折取這顆白果樹的細枝去做籬笆,結(jié)果是雙腿浮腫,四方奔走求醫(yī)無效。忽然間想起,把那截取的細枝按原樣重新排好,病就好了。有天晚上,這位做門衛(wèi)的老太太,聽到白果樹周圍有細樂吹打,甚是怪異,不幾天就有兩位老人去世。說到這時,她用余光窺視那棵白果樹,滿臉神秘,低語唧噥:有人還在一天夜晚,看見枝葉上,立有穿著白紗的仙人。
這些類似的傳說聞,無不說明人們對這顆樹的敬畏。如此,這棵白果樹就能得以保存下去。
聽說,經(jīng)常有山東人來此采集花粉,想它和那未曾謀面的妻子,已有了幾多兒女。它渾穆淵雅,千百年來,飽經(jīng)風雨,盡閱那大地上,人們一代又一代的生息繁衍,人歌人哭。大樹思馮異,甘棠憶召公。這大樹也令人想起,那世世代代的炎黃子孫,秉承下來的,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和美侖美奐的傳統(tǒng)美德。
在石梁河的土山村,有棵明朝以前的古槐。這顆古槐,枝葉遒蟠郁勃。樹身粗闊,間或有許多深槽。樹皮如石片,四周根株突起,人們經(jīng)常騎坐其上聊天。這古槐的樹身是空的。經(jīng)常會有人,用長桿鉤拽那枯枝,當柴燒。一場風雨過后,地上滿是碎枝花葉。在一個悶熱的仲夏午后,有人看到一條巨蟒,搭拉在枝杈間乘涼。而挨著這顆樹的人家,隔一段時間,就會少一只雞。
現(xiàn)在這顆樹,枝干盡脫,已近枯死,在一戶人家的院內(nèi)。中空的樹身里,巨蟒也會偶爾出來弄點吃的。這戶人家夜晚的大人小孩,是絕對不敢出來的。你試想,那巨蟒熒熒如燈籠般的雙睛,在夜色中,在枯樹的周圍游走,那定會令人魂飛魄散。如今,這戶人家在枯洞樁上的四周,按置些灰色的大陶罐,那是用來養(yǎng)鴿子的。深夜,饑腸轆轆的大蟒出來覓食,探得那陶罐內(nèi)的鴿子,在感謝主人的同時,可僅攫食一兩只,是不夠的。而這鴿子,眼睜睜地看著戰(zhàn)友們,被一個個地吞噬,還能心安地在這里生兒育女?
現(xiàn)在,這棵古槐,如同舞臺上的道具,頂著陶罐,冷冷地孤兀在那。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658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