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人生（續(xù)七）

2014-05-28 14:59 作者:江邊鳥 0人讀過 | 9條評論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三

吳彪按周書記的指示，當(dāng)天就下山到了三狗子家。他見街門虛掩著就推了一下門，喊：“玉蓮在家嗎？”

話音剛落，院里響起了幾聲雞叫。有一只公雞鉆著門縫往外跑，吳彪趕緊彎腰攆住。玉蓮神態(tài)慵懶地挺著大肚子從屋里出來，見是吳彪，滿臉笑容地說：“呵呵，是吳團(tuán)長，快進(jìn)來，有啥事兒？”

吳彪滿臉凄慘，帶著哭聲道：“回屋里再說?！?/p>

玉蓮見吳彪的臉色不好，語氣悲傷。心里忐忑不安，有幾分害怕。她忙把吳彪讓進(jìn)屋，著急的問：“出啥事了？是不是三狗子犯了錯誤？”她知道吳彪和三狗子形同兄弟，心里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吳彪穩(wěn)了穩(wěn)情緒說：“他們出事了。我們的馬車昨晚翻在了掉溝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玉蓮急切地問：“三狗子在不在車上，咋樣了？”

吳彪眼圈紅了，他忍著不敢讓眼淚掉下來，說“三狗子在車上呢，他……

吳彪欲言又止，頓了頓說：“唉，他也掉下去了，沒救過來?！?/p>

“啊……”

玉蓮只覺得天暈地轉(zhuǎn)，眼前一片模糊。身子頃刻就歪倒了。吳彪一步跨了過去，趕緊抱住，。玉蓮雙眼緊閉，全身軟軟地灘在他懷里。

吳彪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抱女人，女人特有的味兒撲面而來，使他呼吸急促，女人棉棉的身體使他有異樣的感覺，他頓時(shí)慌了神。一陣手忙腳亂，使勁地掐住玉蓮人中，又急急地搓摸她胸脯，摸到玉蓮的兩個(gè)豐滿的乳房，微微地顫動，他的下體也不由的躁動了幾下。

吳彪抱著、摸著、折騰了好一陣，玉蓮才長長出了口氣，緩了過來。她看見自己躺在吳彪的懷里，臉對著臉，聞到了他微臭的汗味，聽到了他輕喘的氣息，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沒動也沒大哭，只是無力地在吳彪懷里小聲抽泣。

吳彪性格內(nèi)向、言短。一時(shí)不知該咋樣安慰玉蓮。屋里靜得怕人，兩雙眼流著四行淚。流呀，流呀，突然，玉蓮嚎啕地大哭起來，她在吳彪懷里就像一個(gè)受屈的孩子伏在自己的親人身上，伏在自己的父親身上，肆無忌憚地哭。她哭得天昏地暗，哭得院里的母雞咕咕亂叫，哭得張嬸兒站在地上，他們也就沒不知道。

張嬸兒是接到公社的電話過來的。她站在地上看到這兩個(gè)人相依為命地哭，她也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

她看著玉蓮哭得死去活來，便上去扶著她坐在炕上，哽咽著說：“玉蓮，人死不能復(fù)生。自己的身子要緊，你肚里還有娃呢，他可是三狗子的血脈，為了孩子你也要挺住?！?/p>

她說著又彎胳膊在袖口上摸了一把鼻涕，說：“公社已申請三狗子為烈士了，周書記指示大隊(duì)做好善后的事。周書記安排了，以后你的生活由吳團(tuán)長關(guān)照。你往后有困難，大隊(duì)一定會全力幫你的?！?/p>

吳彪已是熱得滿頭大汗，站在地上搓得兩手通紅通紅，接住張嬸兒的話說：“我和三狗子親同手腳，是好弟兄。你放心，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照顧好你，等有了孩子，我也會照顧好孩子的?！?/p>

張嬸兒也接住說：“玉蓮，往后吳團(tuán)長就是你的靠山了?！?/p>

吳彪三十來歲，中等個(gè)兒，寬臉盤，大眼睛。長得敦敦實(shí)實(shí)。他是最后一批從抗美援朝前線回來的志愿軍戰(zhàn)士。退伍后，在公社當(dāng)了武裝部長，還沒有娶妻成家。他性情直爽，為人憨厚。經(jīng)常在河灣大隊(duì)訓(xùn)練民兵，他和三狗子好得像兄弟。他同情三狗子，三狗子同情他。他倆有著相同的遭遇，都是父母早亡的苦命孩子。是他提議三狗子當(dāng)了河灣大隊(duì)的民兵連長。

他經(jīng)常關(guān)照三狗子，這次三狗子下山也是他安排的。本來，他想讓三狗子回去照料家里，看看懷孕的老婆。沒料到，一趟上山路，竟要了三狗子的命，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人的生死就在偶然間。他深深地感到內(nèi)疚，感到對不起三狗子。

張嬸兒再三勸解，玉蓮的情緒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吳彪沒再說話，默默地從舊軍裝的衣袋里掏出十幾塊錢，說：“玉蓮你先留下用，這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p>

玉蓮不要，張嬸兒勸著留了下來。吳彪對張嬸兒說：“你也顧不上經(jīng)常招呼玉蓮，我安排紫花照料她吧。張嬸兒又告玉蓮：”你放心，別怕坐月子沒人侍候?！?/p>

吳彪又說：“玉蓮，人死了沒辦法。我和三狗子是戰(zhàn)友，也是兄弟，他的后事，你就讓我料理吧。公社要為他要開追悼會，我要讓三狗子走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還要為你們多爭取些撫恤金，讓你娘兒倆有個(gè)生活?！?/p>

他說完就匆匆來到二毛驢家。紫花正在屋里洗衣裳。她把辮子盤在頭上，顯得十分俏麗。披著白色的夾襖，黑色的褲子。褲腿挽了老高，過了膝蓋，露出兩條雪白的腿。

她看見吳彪來了，臉上漾起嬌艷的笑容，趕緊站起來，甩著水淋淋的手，也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甩手碰在身邊的高凳上，她疼得雙眉緊顰，矯情地揉著泡得發(fā)紅的手指。嬌聲細(xì)氣地說：“俺家樹上一早就有喜鵲喳喳叫，原來是吳團(tuán)長要來呢。”

吳彪心情沉重，臉上掛著淚痕。也沒有心思和她多說，就把馬車出事的情況告了她。還給她報(bào)了平安，說二毛驢沒事。紫花聽見三狗子死了，立即大聲哭了起來，如梨花帶雨，撲了粉的臉頰沖出幾道條紋。她的哭相多少有些矯情。

吳彪那有心思看這些。他匆匆地以公社民兵團(tuán)的名義，要求紫花去幫助玉蓮，讓她和玉蓮做伴，勸解玉蓮。

臨走，吳彪又掏出幾塊錢給了紫花，鄭重地叮嚀：“紫花，玉蓮懷著孩子，你到供銷社給她買些好吃的?！弊匣ń幼″X，握在手里數(shù)了又?jǐn)?shù)，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她好像從沒見過這么的多錢。趕緊解開上衣扣子，露出繡著牡丹花的紫紅兜肚，把錢裝在兜肚上的口袋里，她像怕錢跑了似的，按了又按，把兩個(gè)奶頭擠的亂動、亂顫。

紫花接了錢，便停了哭。她嘆了口氣，瞟了吳彪一眼，說：“三狗子可是命苦人。留下玉蓮該咋辦啊？”

吳彪也嘆了口氣說：“咱們一起照顧她吧?！?/p>

紫花眼圈一紅，止不住又哭了，她抽抽噎噎，哽哽咽咽。這時(shí)，從另一個(gè)屋子傳出老婦人的咳嗽聲，問：“紫花，誰來啦？”

紫花回答：“是公社的吳團(tuán)長。三狗子跌在溝里死啦?！眴栐挼氖亲匣ǖ钠牌拧?/p>

“啥？”她婆婆有點(diǎn)耳背，沒聽清。

“三狗子死啦?！弊匣ù舐暬卮?。

“可憐的娃兒呀。昨夜我還夢見他和咱娃打架呢。咱二毛驢沒事吧？你讓吳團(tuán)長喝口水?！彼牌抨P(guān)切地說。

這時(shí)，紫花才想起沒給客人倒水喝。她說：“俺家也沒啥吃的，就喝口水吧。”說著她拿出碗，在炕火的溫罐里舀了一碗。端給吳彪。她臉上露出了嫵媚的神態(tài)。

吳彪接住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紫花說：“吳團(tuán)長，你放心吧。俺們都是民兵家屬，都是你領(lǐng)導(dǎo)的人。俺倆可是好姐妹，他家出了怎么大的禍，你不安排，俺也得幫呢。”

她接著又說：“吳團(tuán)長，你還要指導(dǎo)俺那口子進(jìn)步呢。你們啥時(shí)要女民兵可別忘了俺，俺也沒娃娃拖累。俺也要當(dāng)女民兵?！?/p>

她喋喋不休說著，硬拖吳彪坐在炕上。吳彪也想坐下歇一歇，整理整理自己的頭腦。穩(wěn)定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紫花臉色微紅，兩眼含情，羞卻卻地挨著吳彪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