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父親大早就起床,那時我賴在夢鄉(xiāng)中。十一月天氣極寒,地面如鋼板堅硬。院子里那棵榆樹只剩下光禿禿枝干,裹著冰凌,北風依舊刮著,晃動的枝條吱呀吱呀地發(fā)響。天際最東邊泛起淡淡紅暈,昨天降雪還沒有一只腳印。
“起床了,都啥時候了”父親依舊皺著眉頭,嚴厲中帶著冷漠。
X聽到父親的叫聲,猛地被嚇醒。揉揉眼睛,抗著逼人寒氣穿上如被凍僵的衣服。X知道父親的命令是無法抵抗的。X煩透了父親,他感覺自己與父親之間沒有親情,如果父親沒有了,不知道會否痛苦甚至去假惺惺的悲傷。X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不只是無法改變,而是現(xiàn)在他要想辦法去適應(yīng)以后的生活。
“快點洗洗臉,吃飯,跟我出去”父親說過之后,轉(zhuǎn)身離去。當X想追問父親時, 他已經(jīng)走出大門,向外邊去。
X在想是不是自己更加痛苦的日子即將到來,現(xiàn)在想起讀書真是再美好不過的事了。 X腦子中想象了人間最痛苦的事情,他沒時間去搞明白父親出去干嘛,也許是給他找個活干,不讓家里養(yǎng)活的活。
冰冷的水攉在臉上清醒了許多。X恨極了學校里的班主任, 自己沒有干什么壞事兒——只是看了一本書而已——為什么把我攆出學校。想到這里x就覺得委屈,到家里不敢告訴父親,晚上時候告訴了母親。x知道母親會告訴父親,這樣也好——父親終究會知道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父親回到家中,提了很多東西。父親皺著眉頭看了看X,然后把手中的那些東西放在了電動車上。
“爸,不必這樣,你就給我隨便找個活干吧,離家近點就行”X看著父親 說道。X看到父親這架勢以為要把他送到很遠的地方。雖然父親在他心中可有可無,但是遠離他鄉(xiāng)時必回想念家的。
父親沒有回答X,摔了摔車把上的雪?!斑€站哪干啥,咋真木[1]咧,把掃帚拿來”父親深深地都發(fā)出嘆氣聲。
車被父親開動,厚厚積雪上軋出深深車轍,發(fā)出嘎巴嘎巴的聲音。車蹭到那個榆樹上,掉下的雪落到父親脖子里,父親抖了抖衣服,有推動電動車,弓著背,腳步有點滑。出了大門,一股寒風把X羽絨服刮開,不由自主地身體顫抖幾下。父親開動電動車,發(fā)動機嗡——嗡——響著,抖動著。
街上還安靜著,人也許還在睡著,或者依然賴在床上。路邊的水坑中間,冰面上很多七零八落的磚頭,有的半截動在里面。樹枝——呀——響了一聲,從雪面刮來一陣學雪,打在X臉上,很疼。也打在在前面駕駛的父親臉上。X看著父親,默默地看著,心里想著,別人的父親為什么都給兒子帶來溫暖,自己的父親卻如此討厭自己。想到這里,X想起了姐姐和哥哥,慶幸他們結(jié)了婚,要不也得整日看著父親的臉色。
“你老師叫個啥?"父親突然扭頭問。
X突然間感到有些尷尬,因為他和父親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對視。竟然發(fā)現(xiàn)父親的臉如此干癟,交錯皺紋布滿眉頭。
“你老師叫個啥,沒問你呀?”父親問道,語氣更加嚴肅冷漠。
“叫XXX”
“你說你整天在學校不好好學習都干些啥,啊——你以為農(nóng)民好當呀,整天累死累活,還養(yǎng)活不了一家人”父親罵道。
父親開始不挺的罵。開始X并不敢回口,畢竟是自己先錯在先。想到這里x再次想到班主任,X不知道究竟犯下了什么錯,無緣無故被攆到家,難道學校除了教科書其他書都不然看嗎?我看的是關(guān)于文學的小說有錯嗎?X鼻子酸痛了一下,眼淚立馬溢滿眼眶。
父親依然還在罵著X不好好學習,讓班主任趕家的事。X實在無法忍受委屈,就大聲對父親嚎道:“現(xiàn)在還說個啥,都被攆家了,說啥都晚了”這是X第一次反抗。
父親對x嚎聲并沒反應(yīng),依然驅(qū)車前行。突然問道:“你有冇他的電話?”
“你問這干啥”
“我問這干啥,現(xiàn)在不是去找你老師求情了嗎?”父親依然冷漠的說道。
這句話穿透了X的耳膜,他無法閑心自己的耳朵。一直冷漠嚴肅的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X一直看著父親,看著他那布滿眉頭的皺紋,和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fā),和那充滿勞累的眼睛。這些年一直與父親保持距離,減少與父親的接觸,以為父親除了冷漠什么也沒有,血濃于水對于他和父親只是一個渴望的成語。
此時,X心里溫暖而又內(nèi)疚,鼻子酸痛而又幸福 ……
北風吹起一陣寒風,卷起一陣雪花,落在父親脖子上。X小心膽怯的給父親抹去脖子上的雪,X覺得突然溫暖了許多,父親還是依然冷漠嚴肅著。
注釋:[1]木:方言,傻,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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