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
【這是個失意女人的故事,丈夫離她而去,兒子也離她而去,好朋友似乎也在傷害她,她是心灰意懶,覺得愛情、友情、親情,一如灰燼】
君鑒從省城發(fā)來短信:“下午來濱海?!钡?a target="_blank">雪兒看到這條短信,已經(jīng)是兩小時以后了。想到自己與君鑒的關(guān)系,雪兒就回短信,問具體什么時候到。君鑒回電說,晚飯時分到,晚飯由晴玉安排。
晴玉是雪兒很好的朋友。晴玉有丈夫,有女兒,可她跟單身的雪兒沒有太多的區(qū)別。晴玉的丈夫經(jīng)常在外應(yīng)酬,女兒是個獨立的學(xué)生郎。晴玉和雪兒經(jīng)常聯(lián)系,不是一起逛街,就是一起玩電腦游戲,電話,幾乎天天通。
“嗨——你好,小姐?!蓖钢d奮,晴玉給雪兒打電話。平時,晴玉不會在這個時候給雪兒打電話,晴玉知道,這個時候是雪兒午睡時間,晴玉也知道,雪兒午睡時,很煩被打擾。
雪兒明白晴玉的心情,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她們談了晚上的聚會。
晚上,一桌子的同學(xué),聚集在一起。碰杯,喝酒,逗笑,聊天。(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知道君鑒高中時跟誰關(guān)系最好,” 定江似乎發(fā)現(xiàn)新大陸了,“君鑒跟建倫關(guān)系最好。”
“君鑒跟哪個男同學(xué)關(guān)系好,有什么新鮮的,跟哪個女同學(xué)好,那才新鮮呢?!毖﹥赫f
“跟你最好啊,青梅竹馬的?!睕]想到,雪兒將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君鑒埋頭不言——默認了。
“青梅竹馬不能說?!睕]有兩小無嫌猜,就不能稱青梅竹馬,這是雪兒的理解。
君鑒不僅是雪兒高中同學(xué),還是她初中同學(xué)。初中時的雪兒,聰明活潑,成績出眾,像只鳳凰,絢麗,引人注目。她想,那時的她已引起了君鑒的注意。高中時,他們同學(xué)三年,卻沒有一句臺詞。沒想到住在相鄰兩村的雪兒和君鑒,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雪兒和君鑒,如同君鑒母親所說,像梁山伯與祝英臺,雙雙上杭城求學(xué),而他們的父親扮演著書僮的角色。
同鄉(xiāng)同學(xué)一同上省城,雪兒和君鑒的情感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雪兒感受著君鑒對她的情誼,或許也期待著君鑒的表達,但君鑒始終沒有;作為一個情商不高膽兒不夠的女孩,她也不愿去向君鑒表白。君鑒讀的是外語系,是眾多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君鑒,這只驕傲的孔雀,或許已看不上她這只昔日的鳳凰。
雪兒和君鑒,一直沒有發(fā)展成戀人,不過他們一直保持著非常密切的聯(lián)系。君鑒是雪兒最好的異性朋友,在她需要幫助時,君鑒會無私地給予幫助。工作后,雪兒和君鑒天各一方,情感的絲線并沒有因為空間的距離而斷,經(jīng)歷時間考驗的情感芬芳依舊。有一天君鑒來看雪兒,晴玉也在,待君鑒離開后,晴玉說,君鑒看雪兒的眼神,讓她很不自在;晴玉還說,君鑒對雪兒是情有獨鐘。晴玉很羨慕雪兒,一個女人,有一個男人,一個對她“情有獨鐘”的能勾起少女夢想的男人,自然是件幸福的事。君鑒不屬于雪兒,雪兒也不奢望去屬于他,有他的那份“情有獨鐘”,雪兒知足了。
君鑒帶來消息,說同學(xué)曉天升副廳了。同學(xué)高升了,這是大家的驕傲。
“他升副廳,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他就是當(dāng)了中央委員,又怎樣?”
雪兒是有感而發(fā)。雪兒、曉天、君鑒,中學(xué)同班,大學(xué)同校。想當(dāng)初,曉天帶著他倆爬上山頂去看煙火,慶祝建國三十五周年;曉天曾用他那高大的體魄為他倆擠來電影票,他也常常同君鑒一起來雪兒的寢室串門聊天。
工作后,雪兒去省城,忘不了去看看曉天,曉天回家鄉(xiāng)時,也總會來看看雪兒。
雪兒自認為是曉天最好的女同學(xué)。
曉天當(dāng)官了,偶爾會在半夜給雪兒打電話,輕聲慢語:“小姐,需要服務(wù)嗎?”雪兒總以“神經(jīng)病”來結(jié)束這類搞笑。雪兒工作不如意,曾玩笑地跟曉天說,能不能幫她換個工作,曉天也玩笑地說,“同學(xué)幫忙也要付出代價的” 。
不久前,曉天來濱海,他們一起吃飯,席間,本地的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也來了。
想著自己與曉天的關(guān)系,看著那些領(lǐng)導(dǎo)對曉天的奉承,酒后雪兒鄭重地向曉天請求,幫忙換一個工作,曉天說“我會盡力幫你的”??墒钱?dāng)雪兒后來再給曉天打電話時,常常“在開會”,再后來,曉天都不接電話了。幫不了,你可以說,老同學(xué)也會體諒的,干嗎不接電話呢?為此,雪兒很生氣,也很失望。
當(dāng)然,這個,雪兒沒有跟在場的同學(xué)說。曾經(jīng),雪兒認為自己眼光不錯,交的朋友都很能干,現(xiàn)在雪兒很迷茫,怎么自己交的朋友,在關(guān)鍵時刻都不愿意幫自己一把。君鑒除外,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當(dāng)雪兒回過神來時,大家已經(jīng)開始談?wù)摫舜说?a target="_blank">孩子。孩子的成績,是父母關(guān)注的焦點,暗地里,同學(xué)之間也較著勁。雪兒不想談家庭孩子,這是雪兒的一個痛。
雪兒曾經(jīng)有一個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兒子。雖然與丈夫一個月才能相聚一次,可丈夫融融的愛包裹著她,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即使是挺著肚子,丈夫不能時刻陪伴左右,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兒子,是上天賜給她的最珍貴的禮物。兒子的到來,帶給她多少的麻煩,更帶給她多少的快樂。兒子,丈夫,丈夫,兒子,是她幸福生活的軸心。
丈夫終于來到了身邊,能與自己一起分擔(dān)生活的重擔(dān),她的頭可以踏踏實實地在他肩頭一靠了,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與丈夫之間的情感出現(xiàn)了裂縫。裂縫慢慢擴大,爭吵逐漸升級,她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最終,她們走向了一條當(dāng)初誰都沒想到要走的路——離婚,兒子選擇跟父親一起生活。
托爾斯泰曾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千差萬別”。對自己家庭的不幸,雪兒唯有苦笑。
當(dāng)初,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早上將孩子送到別人家,晚上去接回來。她總是將孩子放在學(xué)步車里,讓他自己玩,她自己則動手做飯。有時候,孩子在回家路上就睡著了,開始,她把孩子放在床上,趁孩子睡覺的當(dāng)兒,就做飯。兒子睡在床上,很踏實,總是不肯醒來,怕兒子晚上不睡覺,她就得弄醒孩子,她實在不忍心看兒子的那種痛苦,后來她就干脆抱著孩子,讓孩子在她懷里先睡一覺,然后再做飯。
兒子體弱多病,好多次,剛從醫(yī)院回來,又得去醫(yī)院。有時候,半夜還得抱著孩子去醫(yī)院,而她自己,身體也很弱。她常常著急得獨自流淚。
她不知道,是自己沒有寵兒子呢,還是兒子與自己無緣,兒子離開自己后,就不再成為自己的兒子。她一個人住著一套二居室,讓兒子來住幾天,兒子就是不肯來住。讓兒子過來陪她一起吃飯,似乎是對她的恩賜。那天元霄節(jié),說好一起過節(jié),可臨了臨了,打電話過來說,不來了,快成年的兒子居然去后媽的媽媽處過節(jié)吃元宵了!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孩子,到頭來卻成了別人的孩子!
想到孩子,雪兒心酸得想流淚,但眼淚不能流!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酒飽飯足之后,大家去喝茶聊天。晚飯是晴玉做東,雪兒打電話給君鑒定房間。晴玉說,她已經(jīng)定好房間了。晴玉的安排真是周到。
君鑒抽空要去看他的父母。上次君鑒來濱海,是雪兒陪他去看他父母的。這次,晴玉怕君鑒認不得路,就熱情主動地陪君鑒一起去。或許酒喝多了,晴玉都忘了帶車鑰匙。
雪兒品嘗著晴玉的興奮帶來的苦澀。
高中時,晴玉暗戀君鑒,但那時男女授受不親,有兩對勇敢追求“愛情”的,成了“典故”,晴玉不在勇敢者行列,他們之間的情感沒有碰撞,更沒有火花,一切只是晴玉的一廂情愿。
今天,晴玉,雖然看到了君鑒眼神里對雪兒的關(guān)愛,但二十年前的情感似地下巖漿,噴涌而出,晴玉展示了她今日的勇敢。她用手機跟君鑒玩捉迷藏的游戲,是雪兒告訴君鑒,這是晴玉的電話號碼。君鑒推薦給雪兒的股票,晴玉也興奮而又神秘地推薦給雪兒。晴玉認為自己跟君鑒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可她不一樣的喜悅寫在臉上,寫在她的言談舉止中:君鑒讓她興奮不已。
晴玉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她對雪兒的傷害,她對雪兒的關(guān)心讓雪兒黯然傷神,雪兒不知道該怎樣解開這個結(jié)。君鑒的關(guān)愛,是雪兒少有的財富,為什么晴玉要來跟她爭呢?
或許,晴玉對君鑒,僅僅是同學(xué)而已。只是,雪兒實在不想再跟晴玉說話。
愛情,親情,友情,一如灰燼。
2010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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