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山村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想過,那個小山村并沒有什么出奇,可卻是我這輩子最留戀的地方……
兩山夾一溝,并不繁盛的村落。風(fēng)大,雪大……不過如此!
最神秘的是東面那個山洞:洞口用木板橫七豎八的封住了,我常常好奇地往里張望,洞壁上垂下奇形怪狀的冰,陰森得冷氣逼人,有時很想進去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只是想想罷了,并不敢冒然進去。記憶中總是那個樣子的……
最東邊有個孤獨的老屋靜靜地立在那里,屋內(nèi)住著一個孤寡老人,我記得他姓黃,瘦削的身體,總是拄著一根木棍。我去過他的屋子,本來我是不敢去他的房間的,是陪一個在一起玩的耍伴去的,至今記憶猶新。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極了,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 ,只是幾個簡單的架子,上面亂七八糟的擺著些鍋碗瓢盆。屋內(nèi)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我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那位老人坐在炕上,手里擎著一桿長長的煙袋鍋,那是我記憶中見到過的、最長的煙袋鍋了。地下有個炭火盆,他的煙袋鍋一下子就觸到火盆里,吧嗒吧嗒抽得香甜極了。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緊張又陌生地打量著這位奇怪的老人:灰黑的臉龐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殘存的幾顆牙齒緊緊咬著煙袋,那雙手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雙腿盤在炕上,整個身體越發(fā)蜷縮了……那個老人是個極另類的人,誰家扔掉的死貓死狗,他都不嫌棄,撿回來,簡單的收拾一下就下鍋了,他的抵抗力特棒,從未見過他因此而中毒。也許就是因為他與常人不同,所以我對他的記憶很深。
最讓我害怕的一段路,是通往二林班那條路。陡峭險峻的山崖上,春季開滿了山杜鵑,整個山崖都被染紅了,遠(yuǎn)遠(yuǎn)望去甚是好看。山崖上還生長著許多黃花菜,因為崖壁陡峭,沒有人敢爬上去采擷,但是我記得二大頭不聽那個邪,他就是去采黃花菜時掉下的山崖。二林班那里有我家的一塊土豆地,到現(xiàn)在我也弄不清楚那里離家有多遠(yuǎn),只是記得不到十歲的我,行走在那條路上,膽怯從脊背滲出陣陣寒意,火車道下是湍急的海浪河,它在山崖底下 吶喊,我的心蹦蹦地亂跳,只好目不斜視一路小跑……就是現(xiàn)在偶爾做夢還會經(jīng)過那條路,一如兒時般的緊張后怕。
想起了土豆地就會想起94的那塊地,我只記得去過幾次,父親用自行車帶我去過,那里離家遠(yuǎn),每到春季我會幫父親點土豆子,父親用樹枝大體折個長度,我的胳膊上挎?zhèn)€筐兒,手里的土豆子就按那么遠(yuǎn)的距離下種。去94要路過我們的學(xué)校,記得農(nóng)忙時我也曾請過假,走過一片苗圃地,就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會到達(dá),我那時沒有時間概念。那里偏僻,野豬特別多,土豆經(jīng)常被野豬拱得亂七八糟,還記得父親會在地里插一個稻草人,稻草人穿的都是我舊時的衣裳,風(fēng)兒吹過,那個稻草人張牙舞爪的,那時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傻的動物害怕它呢?野豬總是喜歡夜晚行動,它怕光,所以到了快收獲的季節(jié),父親總會在地邊上掛一盞煤油燈,可是那塊地依舊會被野豬糟蹋。那塊地最終被棄了,那是因為后來某人被黑瞎子咬死了 。那是我童年記憶中最凄慘的事情,禍總是不單行的,那天發(fā)小的母親也去世了,人們都忙著去扎花圈之類的東西了。我并沒有看到過那個凄慘的場面,只是聽老人說過,那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靈里劃過一道傷痕,我第一次體會到生離死別的概念。原來生命是那么脆弱……(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個山村給我留下的大喇叭的聲音是無法泯滅的, 那是路大胖子(這么稱呼有點不敬,但是我感覺很親切,見諒吧?。┑穆曇簟裢砩嫌衬纤估蛴捌稑颉贰?a target="_blank">冬季的夜晚,人們擠在俱樂部,有時看到興濃時,交卷突然斷裂了,那時就會聽到人們跺腳的聲音——嘭嚓嚓,腳都凍得麻了,沒有感覺了,可是興趣不減,依然濃烈……
兒時的我喜歡在祖母的門前玩耍,有一個人總會帶來笑聲。他就是宋小個子爺爺,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只記得這個,不算不敬了吧 。記得那時我就是這么稱呼他,每當(dāng)我這么稱呼他,他總會說,叫爺爺就行了,不必帶上外號,可是我叫習(xí)慣了,竟改不掉了。他會打快板,用一種鄉(xiāng)音(我不記得那是哪里的方言了),詼諧的語調(diào),總是逗得我哈哈大笑?!皷|邊來了個張大嫂,西邊來了個李大嫂……兩人脫了褲子抓虼蚤,虼蚤一聽事不好,刺、嚓全蹦了……”
有一個特殊的記憶是關(guān)于李特務(wù)爺爺?shù)摹S仔〉奈铱偸峭低档貙徱曋?,在那個階級斗爭為綱的時代,他是我心中“特務(wù)”,我總是問及有關(guān)他的事,他為什么是特務(wù)???聽說他有個電臺,藏在鞋跟里?真的?假的?那是多么神秘的電臺?。∫灾劣谖彝砩纤恢臅r候,總會想那是怎樣的一雙鞋啊?那是多么精巧的電臺???呵呵……現(xiàn)在想起來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學(xué)校離家很遠(yuǎn),也許不遠(yuǎn),可是我兒時的記得很遠(yuǎn)。途中經(jīng)過糧庫、商店、木匠房、衛(wèi)生所……上學(xué)的時候最怕金瘋子搗亂,她有時扛個鋤頭就闖進我們的教室了,不知是誰喊一聲:金瘋子來了……同學(xué)們一窩蜂的逃散……也許她只是虛張聲勢,并沒有見過她打過誰,只記得她的面目猙獰,嘴里罵罵唧唧的。有時我放學(xué)從森鐵家屬房區(qū)走過時,路過她家時,大氣不敢出的一聲兒,匆忙而過??墒怯洃浿兴膬鹤訁s高大帥氣,褲子后面總是別著一些鉗子、螺絲刀之類的東西,見到我總是善意地拿出鉗子裝作擰我的鼻子,我笑嘻嘻地叫了一聲金叔叔,就跑開了……
春季是山區(qū)的防火期,學(xué)校那時總會聚集學(xué)生圍著林場四周游行,從河南到河北。我們手里舉個小紙旗 ,口中喊著:護林防火,人人有責(zé) !風(fēng)大不生火,野外不吸煙!那時是我最興奮的時候,我自認(rèn)為那時的我們積極向上,樂觀開朗!口號喊出來高亢明亮,不做作,不萎靡!
純真的思想,樸實的情懷是我們那一代人不可或缺的精神財富!也是那座小山村留給我一生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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