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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情深幾人知

2013-12-15 13:39 作者:溪水一石  | 15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此中情深幾人知 文/溪水一石

我從朋友養(yǎng)狗中得來猜測:那些養(yǎng)寵物的人,也許都有別人不曾了解的心思。

朋友志堅,和我同宗,長我8歲。因年近退休,現(xiàn)已賦閑在家。今年來常見他領著一只體型不大的獅子犬沿河邊溜達。早些年我看他養(yǎng)狗就覺得一個大男人家那副做派實在有點不可思議。最近我才完全理解他這一好的根源,原來這與他曾經(jīng)的軍旅生涯有關(guān),他把狗當兄弟,當人養(yǎng)??!

朋友性格非常沉穩(wěn)、干練好靜,沒啥多的興趣愛好,什么的打牌下棋,喝酒聊天,讀書習字都不大喜歡,唯一的愛好就是養(yǎng)狗。他早年參加過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轉(zhuǎn)業(yè)地方不久,就調(diào)到了我所在的單位。他向來不茍言笑,一副嚴肅的面孔,對自己承擔的工作是十分的認真負責。那時,我們都住在單位的宿舍,下班后,常常一起散步聊天。

記得有一年我們?nèi)テ經(jīng)龀霾睿愤^朋友位于鎮(zhèn)上的家門,隨他進去,一只小白狗,就蹲在窗臺下摞的蜂窩煤邊,見我們進來,小狗爬起來“汪汪汪”叫了幾聲,看到它的主人回來了,就追到跟前,圍著他轉(zhuǎn),并不停地搖著尾巴。我們坐定后,小白狗又乖乖地趴在他面前,不停地嗅著他的腳,又用舌舔他的腳面。很少笑的他,這時笑著抱起小狗愛撫著。我們走的時候,他進到廚房,拿出一只油餅,撕成幾綹,放到小狗專用的食盤內(nèi)。當我們上到車上關(guān)門時,小狗兩只前腿早已搭在了車門下沿,“嗚嗚”的叫著。 要不是朋友妻子抱走,我們還真走不脫呢。

后來,朋友調(diào)到另一個單位。不知在哪年哪月,他家養(yǎng)的那條小白狗走失了,聽說他們一家人找了好多天再也沒找回來。那時狗丟了,他們一家三口心思重重,女兒為此傷心落淚,家里的氣氛也變得很是陰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再后來,也就是十幾年前,朋友在縣城買了套住房,面積只有50多平方,他妻子說,由于樓上不大方便,不打算再養(yǎng)狗了??蓻]多少天,不知他又從哪里抱回了一只很小的狗狗。渾身一片白,長長的毛發(fā),烏黑的嘴,圓圓的眼睛,他給取名“豆豆”,一有聲響,就四下里張望,簡直就是只小精靈,非常招人喜愛。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他還是在陽臺的一角給心愛的“豆豆”搭建了窩棚。每天早晨上班前他領著“豆豆”溜一圈,回去便給喂食、飲水,中午下班第一要事就是喂“豆豆”。天熱時每天都要給洗澡、梳毛。天冷時,隔幾天洗一次,完了還要用吹風機給烘干,把“豆豆”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有一次,他們?nèi)乙酵獾靥接H,走時把“豆豆”交給一個朋友照看。哪知他們走了,“豆豆”在那人家一直臥著不吃不喝,并不停的嗚嗚哀鳴,眼角還流下淚水來。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把平時“豆豆”最愛吃的火腿腸放在面前,它連看也不看一眼。那家人一看沒辦法,就趕緊電話告知,遠在數(shù)百公里外的他,就急著趕了回來。主人在樓道里走著,尚未開門進入,多日沒進食的“豆豆”視乎感覺到了,晃晃蕩蕩到門前,前腿并著掬起,以作揖狀迎接它的老主人。在場的人見狀,無不為之感嘆。朋友把它抱回了家,經(jīng)過慢慢調(diào)理,他的“豆豆”才恢復了原先的神采。

就這樣,可愛的“豆豆”在他的精心養(yǎng)護下,一直幸福生活到現(xiàn)在,據(jù)他說大概有15個年頭了。朋友說他問過橋頭的老獸醫(yī),那相當于人的90歲啊!不知從啥時開始,“豆豆”那雪白的毛發(fā)變得有些灰暗,特別是肚子下邊已變得接近棕色了。

那我這朋友養(yǎng)狗與他的軍旅生涯到底有啥關(guān)系呢?

曾記得當年我們在一起時,有年天的晚上,朋友給我講他參加中越戰(zhàn)爭的故事。那時,他任連長,帶兵到前線作戰(zhàn),槍林彈中出生入死。幾次戰(zhàn)斗下來,他和連隊的戰(zhàn)友們都活著回來。后來隨著戰(zhàn)事推進,部隊要組建一支“敢死隊”,在全線反攻中打頭陣,由各連隊自愿報名。他的連隊通信員是來自江西上饒的19歲小青年,自告奮勇報名參加了。作為連長的他,心里明白,那意味著犧牲。看上去白白凈凈的面龐,十足的中學生模樣,在身邊快兩年了,他是那么喜歡這個靈活勤快的小戰(zhàn)士呀。可這時候,他什么也不能多說,只是兩雙手相互緊緊握著,靜靜地望著那熟悉的、充滿孩子氣息的青臉龐,心里有些難過。除了“你給我要好好的回來”外,他啥也沒再說。這個小戰(zhàn)士當時調(diào)皮的對他一個軍禮,“連長,如果我光榮了,我就變只小狗回來跟著您?!?/p>

戰(zhàn)斗打響了。慘烈的炮火燒紅了整個老山前線,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里踩著死尸、踏著被炸飛的斷肢、尸塊迂回著,匍匐著。沒有膽怯,沒有眼淚,唯一想的是怎樣完成任務。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打掃戰(zhàn)場找回的遺體要不是看貼身裝著的證件和照片,還真認不出死者是誰呢。就這樣那個小戰(zhàn)士再也沒能回到他的連隊,真的“光榮”了。

講這個故事時,他語氣緩慢,偶爾停一下,吸幾口煙,把頭揚起來,凝視著夜空??吹贸觯耆两诋斈昱诨疬B天的戰(zhàn)爭回憶中。這個故事朋友給我曾講過兩次,每次聽,我都很受感動。照他講的,那個小戰(zhàn)士比我還要小兩歲,要不是那場戰(zhàn)爭,他也會像我一樣,如今已人到壯年,兒女也都大學畢業(yè)了吧。從朋友的講述中,我隱約感到了他養(yǎng)狗的動機。

前幾天的一個周末,朋友來電話約我去郊游。路上,他又一次給我講起了當年的戰(zhàn)爭和他19歲通信員的故事。

這次講完,朋友把話題轉(zhuǎn)到養(yǎng)狗上來。他說,狗是通人性的,他很喜歡。看見他的“豆豆”,他就會不由得想起他那可愛機靈的小通信員來。

我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養(yǎng)狗對我這朋友是一種責任,是一份義務,也是他自己感情的寄托。

照此推說,那些養(yǎng)寵物的人,也許都有自己的心思吧。

201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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