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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俊友子的故事》——冷石

2013-12-01 11:21 作者:倔強(qiáng)的石頭℡  | 15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這個世界是多么的冰冷啊,冷的我心中打起了寒戰(zhàn),假使天堂也如此寒冷,那我寧愿選擇地獄。

——題記

說到我的小舅爺,他很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己,雖沒有孔乙己的狼狽,不過是我所見過的最悲慘的一個人,那時候的我年齡很小,也不太記事,只記得他經(jīng)常來我的家里看麻將,只記得別人叫他劉俊友子,只記得他和我有親戚,只記得他是個可憐的人……

在我小的時候,那時候社會早已經(jīng)解放了,而在人們的心中還是那樣的黑暗,人們還是沒有脫下舊社會的長袍,思想還是那樣的迂腐;可以這么說,我的家鄉(xiāng)人,聰明的人 異常的狡猾,愚蠢的人 又傻到了極致;文化極深而又懂得情感的人 異常的復(fù)雜,而文化極淺又無情的人 又甘愿受別人的驅(qū)使,別人的耍弄。讓我感覺這個小村莊要比外面的社會還難以生存,這些年來村莊一直沒有太大的改變,這里的貧窮,這里的人,都沒改變。餓死的人還是很多,撐死的,呵呵 還沒有聽說過……

在我的家里,每天都會看到他們打麻將的,因?yàn)槲业?a target="_blank">爸媽都在外地打工,屋子里平常只有我和爺爺奶奶,顯得格外冷清,不過打麻將的人一來,會立刻顯得格外熱鬧,我是不喜歡這些人的,因?yàn)樗麄兒艹?,吵的我有時候無法看書,我便拿著書去外面樹林里讀,但后來我也就習(xí)慣了,習(xí)慣在他們噪音下專心的看書…… 在我們老家,打麻將是四個人玩的,但是四周會圍滿了人群看熱鬧,他們可比我讀書要專心多了,眼睛直盯著麻將桌,仿佛自己也下了賭注一樣。我的小舅爺也擠在了人群當(dāng)中觀看著這場賭局,他光禿禿的額頭上布滿了皺紋,只有幾根稀疏的頭發(fā),濃密的胡子好像好幾天沒有刮了,眼神呆滯的看著那桌子上的麻將牌,顯得格外頹廢,又時而會因?yàn)榕拼虻暮枚泻?。但是在他眼睛里還是會充滿憂郁的,旁邊的那些人當(dāng)然也不會刻意的注意他的憂傷;我很少看到他坐在麻將桌上,即使是有也是在賣了玉米,腰包略鼓的時候,當(dāng)然他們賭博的賭注也沒多大,一下午最多也就輸十幾塊錢,但是相比其他人他還是不富裕的,這個村莊里比農(nóng)民還窮的人總是要被歧視,看扁的。他們總是背后議論我的小舅爺,嘲笑他,說他不務(wù)正業(yè)就知道賭博,你們又在做什么?說他年少時不好好讀書,你們又做什么了? 哦,他們會說:“我那時候家里窮,沒錢讀,哪像現(xiàn)在的娃,吃的大米白面,穿的溜光水滑”。 不得不說 農(nóng)村人最大的一個好就是總愛議論別人,而怕別人聽見,便在背后小聲的說著別人的壞話;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的嘴總是不會閑著,都喜歡扯老婆舌。因?yàn)槲沂且粋€孩子,他們不會怕我這個孩子聽到,因?yàn)槲艺f出來也沒有人會信,這不免讓我耳根子清靜不下來了,村里的所有人的壞話和緋聞我基本都清楚了,當(dāng)然也聽到了我的,他們當(dāng)然不會不放過我這個叛逆的孩子的。而我的小舅爺他當(dāng)然也親身聽到過別人對自己的議論,并沒有生氣,只是憂傷更加的加重了,這讓我不免擔(dān)心了起來,我知道,他心理方面是有疾病的,其他人人也知道,不過許多人都無情的用他的病去取笑他,也沒人去關(guān)心他,是啊,別人和他非親非故的憑什么去幫助他,他們才不會覺得不幫助一個人 良心上會有什么譴責(zé),每當(dāng)麻將局散去的時候,我的小舅爺依舊仍會帶著那不變的目光和表情離去……

至于他的身世我是了解不多的,只知道他在幾年前的時候,妻子患有癲癇的疾病,為了給妻子治病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積蓄,然而她的妻子還是離開了他,也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而且失去愛人的痛苦,摧殘著他的神經(jīng),他便墮落了起來,其實(shí)在農(nóng)村,很多墮落的人都會有自己的原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總是是喜歡帶著幾個小伙伴 去他家院子里面的玉米地里捉迷藏,把玉米桿撞的七倒八歪,那時候的我們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惡作劇,今天用彈弓打了誰家的

雞,前天又用棒子抽壞了誰家的秧苗…… 只要誰家的雞腿瘸了,一定會有大人找上我家門口,我所懼怕的是婦人,因?yàn)樗麄兛梢噪p手叉腰,對我破口大罵,走了之后,我又會挨一頓揍。 玩到天黑回家,我的心一定會懼怕起來,因?yàn)樽鰤氖铝?,撞壞了人家的苞米,免不了被他找上門來思想教育我一番。 小孩子是不會演戲的,吃飯的時候被奶奶看出了破綻,質(zhì)問著對我說:“是不是干壞事了?”我顫顫巍巍的回答:“沒有。” 我知道,紙里是包不住火的,沒辦法只能承認(rèn)了,奶奶拽著我去登門道歉,我心想,這次完了,這是自投羅網(wǎng)了,我這個壞孩子一定又會被別人羞辱一番,雖不會像潑婦那樣謾罵我,但也絕對會拐彎抹角的把我說的面紅耳赤!來到了他們家里,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亂和臟,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奶奶也待我向它道了歉,可是看他并沒有埋怨我的意思,還拿出蘋果來招待我,怪不得我一直等著他也沒來呢,奶奶一問他過得怎么樣,他只是笑了笑說:“對付活吧,只要餓不死就可以”,額頭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起來,我的奶奶也是不善于表達(dá)的,因?yàn)樗切【藸數(shù)挠H姐姐,所以一直很關(guān)心他的生活,但是卻沒有辦法開口勸他;他對我這個孩子是很喜歡的,所以我一直喜歡去他家去玩,這次惹的禍一直讓我很過意不去。奶奶和他聊了一會,我們便回家去了,又留下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從此以后,我便經(jīng)常去他的家里玩,他的家里也不像以前那么亂了,他的屋子里唯一的一個家具就是那一臺黑白電視,現(xiàn)在這種電視已經(jīng)找不到了,電視機(jī)早已破舊不堪了,天線也斷了半截;他每天的愛好就是看書,他的書有很多,沒有專用的書柜裝,就堆在那里用布蓋著,書頁已經(jīng)泛黃了,但沒怎么殘破,我每天都會孤獨(dú)的一個人看著這些書,每當(dāng)我去的時候就拿來與我分享,在他的影響下,我便喜歡上了看書,他也成為了我的家教老師,我們有時候會拿著他的書去屋前陰涼的楊樹林里讀,那里空氣非常的清新,我會叫上我的朋友去那里聽他講故事,他拿著書,耐心的給我們講著書中的主人公,書中的童話,在我們孩子世界里,聽他講的童話當(dāng)然是美好的;樹林里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歡聲笑語,此時 我感覺他的笑容和笑聲和他在麻將桌前的笑大不一樣的,笑的多么的燦爛,多么的真,他的憂郁眼神也只有在那一刻消失了……

以后我們便一有假期就去樹林里聽他講故事,有時候他還會即興的做上一首打油詩,在我們心中他知道的特別多,他仿佛了解每一位文人的故事,卻不會向我們講述他的故事,是的,我們幾個毛孩子,怎么會聽懂他的故事呢…… 他在我們面前強(qiáng)顏歡笑,我們又怎么會知道他的背后 又有什么傷痛呢。

整日的和他說笑漸漸的感覺他不那么自卑了,感覺他的心結(jié)也解開了,可是不是那個樣子的,有一天他突然在村子里消失了,有人說他自殺了,又有人說他跳河了,當(dāng)然是笑著說的,嘲笑他的軟弱,嘲笑他的無能,我嘆了嘆氣,那時候十幾歲的我只學(xué)會了嘆息,我嘆息他所讀的書卻拯救不了他的心,也不相信他會真的去尋死,我便每天放學(xué)的時候,在樹林里等,等夕陽落下的時候,我也歸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的麻將局上又見到了他滿是滄桑的面孔,旁邊的人對他開玩笑的說:“呦,最近是不是又去泳了,水里的冰好吃么?”后來我才知道,他真的去自殺了,不過跳河的時候被路邊的人給拉了上來,我又嘆息了一聲。以后,大家對他的議論更加震耳了,甚至開始當(dāng)面羞辱他了,或許這種原因,使得他再也不來我家看麻將了,他也聽夠了別人對他的議論,他曾經(jīng)對我說:“他們?nèi)缤米右话?,不但吸人血,而且嗡嗡的叫的人心煩?我不懂他的意思,后來也就懂了。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他的精神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崩潰,我害怕哪一天他會離開我,我害怕哪一天沒有人給我講故事了……

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他變了,他不再與任何人溝通,一個人在家里看著他的書,或許他會時常的去墓地和他的妻子訴苦,他的病情惡化了起來,身體虛弱無力,消瘦的像一根枯樹;當(dāng)我在看到他在樹林讀書時,他依然是那樣憂郁的眼神,我高興的湊了過去,他卻不理我了,用那種野獸般的眼神掃了我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已經(jīng)仇視所有人了……

從此,樹林里讀書的人就只有我自己了,我再也沒看見過他,我在也沒有去過他的家里,更也不會有人去他的家里慰問他,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的房子,心中又是一陣嘆息,又有誰會和我一樣替他嘆息,我繼續(xù)的讀著我手里的書,卻沒有他泛黃的書頁讀起來有味道……

后來,他去世了,他的葬禮我沒去參加,村里也沒有人去參加,他就這樣消失了;他去另一個世界找尋找的妻子,他去另個世界尋找幸福,或許對他來說 死是一種解脫,當(dāng)時幼小的我不明白 是什么改變了他這個人,是什么把人逼成了畜生,把人逼瘋,把人逼得生不如死,把人逼的想去尋死……

現(xiàn)在,這樣的脆弱靈魂還是有很多 很多,他們需要得到關(guān)心和關(guān)愛,我不想再做如此殘酷現(xiàn)實(shí)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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