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閑桂花落

霜降已過,雖未降霜,可這涼風(fēng)習(xí)習(xí)下的傍晚,秋的腳步已經(jīng)不再輕盈。下班高峰,公園里卻少了幾分熱鬧。花草早已盡顯疲態(tài),連披著外套的樹也在瑟瑟發(fā)抖,那石凳石椅更是涼透了心,幾乎無人再投入她的懷抱。
一直喜歡一個人逛公園,因為那是城市里唯一自然的天地。這園雖是公共的,可是自有我一片獨立的天地。路邊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在開放著,就是毫無生機,貌似在例行公事。這寂寥的秋,生機在何處呢?恐怕只有那片桂花林了(其實談不上林,就是比別處集中些罷了)。
走到那里,并看不出什么特別,你完全可能熟視無睹。也許你正看著一本書,也許你在注視著某個美女,也許你正抱著手機不放??墒钦l又能拒絕那迷人的芳香呢?行走樹間,盡享馥郁。那小小的黃花,毫不起眼,它們的光彩并不在于美艷。每至于此,我便會想起琦君的《桂花雨》,因為我的童年也有這樣的經(jīng)歷。
上小學(xué)時,我的家還住在山里。小橋,流水,人家……伴我走過幾度春夏,一到秋天,除了盼望那誘人的月餅,還有就是小叔家的那棵桂花了。那個時候,月餅的品種單一,可是在我心里比肉還好吃,因為一年也就那么幾天。桂花就不同了,人說“三秋桂子,十里飄香”,等桂花開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再到中秋也就到了極致了,花落時也是熱鬧非凡。那棵老桂樹說不清有多少年了,它的蓬徑足有十幾米,樹冠足足蓋住了半個房子。多高多大我無法具體描述,但我記得一學(xué)到《鳥的天堂》這一課時,我立刻聯(lián)想到這棵老桂樹遮天蔽日的感覺。追逐,打鬧,爬樹,摘花,搖花……那不就是我們的天堂嘛。
人閑桂花落,這是多美的意境。孩子們永遠是閑的,可大人們卻很忙,忙到不想讓樹閑下來。前些年回家,到山里看奶奶才發(fā)現(xiàn)兒時的那片樂園已經(jīng)變成一個大坑。因為近幾年桂花樹熱賣,那棵老桂樹也沒能留在山村安享晚年。窮鄉(xiāng)僻壤哪有什么名貴樹木,桂樹是難得一寶,而且越老越值錢。也許那個老桂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在了某個高檔的小區(qū)里,享受著人們的瞻仰呢??墒悄膫€老者不是安土重遷呢?人猶如此,樹何以堪?
年輕人終究是閑不住了,好多都搬出了山里,蓋起了樓房。樹沒了,留下大大小小的瘡疤。小橋也快塌了,留下了干涸的小溪。爺爺走了,只剩下幾間破房子,將倒不倒,不知還能見證幾年風(fēng)雨。奶奶又在旁邊蓋了間開門就能見山的房子,一個人住著。我家早已搬到了國道旁邊,房前屋后都還有桂花樹,那是父親種的,不大,但我依然很喜歡---那熟悉的芬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花開花落,桂樹有閑,可生命不止;人來人往,生活很鬧,唯親情最真;潮起潮落,起伏不定,這經(jīng)歷可貴。
“撲撲”我想有一天,我得閑,和父親坐在樹下,聽花落的聲音。
2013,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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