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西北之一

青春有路任我行

? ? ? ? ? ?策劃良久，終于成行，心中竊喜，并開始著各樣的準備工作，每次遠行都如臨大敵，總要把有用沒用的準備一大堆，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又說窮家富路，反復都是教育我們思慮周全有備無患，這次希望自己出行順利！

平素緊實的生活，今時方得些許寬閑的光景，為著準備這次外出，生活中的陰霾就到爪哇國去開開會吧，等我有那閑工夫再和你等計較。因著這般，所謂痛并快樂著！

人言，愿景美好，便不在乎風雨于途，縱然囊中羞澀，盡著最省錢法子；心緒所安，途中舟車亦惶惶風物！有著這個鼓勵，便可于途中坦然一切。

坐火車如此長途，必然有很多困難，但是關于行程的注腳往往有兩種，一個認為行程就是到達目標，中途便不可有什么念頭；一個認為風景也是生活，把頭轉(zhuǎn)向窗外，高山淺丘，激湍清流，屋宇樓臺自也是別致可敬。我的心中便是那后者，幾十個小時，小半個中國，，一睹者，天下有幾，微斯人，吾樂可何人聽！(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寥寥數(shù)語，作在行程之前！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3年8月9日于安居）

行走西北之二

乘著黎明前進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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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讀到《西行列車的窗口》，回味千百個西去北上南來東往的游走，告別青春無憾，漫漫長路奮蹄揚鞭！

一路上風雨凄迷，有嘉人相伴便是坦途，坑深苔滑又何足懼哉？

一世中坎坷回環(huán)，有至情相許便是佳期，生離死別又何足羈絆？

從正午到夜間，從模糊到徹底離開視線，時間和空間消逝在車輪滾滾，消逝在歪憩到酸痛的脖子，消逝在發(fā)麻的腳踝……

故土的人和事，暫時別了吧，去看看別個的故土，夢中的古國，書上的西域！

一夜

并非無眠，只因那顛簸的旅途未曾有片刻舒展，但是我依然睡熟，夢見大漠、孤煙、荒城、古道、駝隊、商歌……

一夜

不是無言，四座的調(diào)笑從未消散，不曾片刻的安寧便過了天水奔向蘭州，踏著衛(wèi)青的馬蹄向前，去找尋千年前大漢的尊嚴；踏著霍去病的征程向前，去頂禮萬千戍邊的將士，朝圣祖宗的邊關；還有李廣的鐵騎、明妃的輕彈、文姬的詩篇。還有蘇武的符節(jié)、張騫的國書、玄奘的經(jīng)卷……

黎明?。?/p>

升起大月氏膜拜的飛鐮，無需述說，我知道這一夜已奔走千年！

黎明?。?/p>

山村草原又見摩詰長嘆的炊煙，還在眼前，卻涌動心間，大漠長河苦甘由天，仿佛歲月忘卻了輪回，這片土地依然生活著美麗的樓蘭！

長天，金烏永耀朗月長圓！

厚土，牛羊成群芳草漫漫！

（2013年8月11日凌晨于北上列車上寫就，時東方魚肚剛剛泛白，及到寫完便已是清光世界乾坤朗朗?。?/p>

行走西北之三

高原初印象

從平原到高原，綠樹蔥郁到四野蒼茫，只用了一夜，便神奇般出現(xiàn)在面前。幾千里行程，高原，我來了！

當火車駛?cè)胛鞅保屯耆淖兞舜ㄖ惺镆豢h百里一城的格局，由于地廣人稀，許久許久方才又是一座小縣，白天的行程中完全不能感受到燈火流螢般撲來又飛逝的境界，只有群峰如浪濤般翻涌著被列車甩在身后，若干浪潮中間，如小舟般平靜的就是那些高原上的小城。

火車上的原故，沒能走進這些小城去切實的感受那一片蒼茫，可單調(diào)的灰色和半面山墻的獨特建筑，還有那些茅盾先生筆下枝枝葉葉都向上的白楊樹，似乎都在講述著每座小城的質(zhì)樸和厚重。定西、隴西、金城……每一個地方都有那么一大串熟悉的名字，一大段歷史和那么多故事。

現(xiàn)代中國的城市都仿佛出自一名設計者之手，方正的高樓房，從成都到西寧都一個樣，如果單純要去看城市，那么，只要認真看過中國的一座城，所有的城便都不在你的話下，改變最大的或許僅僅是地名和街名。當我走下火車，西寧城展現(xiàn)在我面前的一刻便是上述的感受，完全沒有沿途的小鎮(zhèn)給我的想象豐富。

火車開進西寧西站的時候是立秋過后的正午，陽光如同先前看到的所有的圖片一樣，明媚而清澈，整座城如同透明一般。四下里群山并不很高，但是巍峨著環(huán)列周遭，此刻的西寧不再如同小舟，反似艨艟巨艦有著披波斬浪的大氣概，但是幾乎所有的建筑和車輛都在告訴來到這兒的人，高原古城同樣有著國際情懷。所謂的古僅僅只有那幾個老地名和留存在西寧人心底的那串老故事，而繁盛這些故事的舞臺背景已經(jīng)完全更換，倘使能喚的故事的主人復活，在今日的西寧他也僅是一名游客。彌漫著生活氣息的他的舊居和曾經(jīng)嬉戲的所在環(huán)伺著高樓大山，奔忙著各色車輛。

習習的涼風把高原秋天的爽氣傾刻間送達心靈，打車進城，開始有白小帽的男人和裹著各色頭巾的女人從街上走來，西寧的身份才清晰起來，再細看那滿街的清真店鋪，還有東關大街的清真大寺，異域風情原來還真是那樣。

簡簡單單吃了些清真食品，手抓羊肉，烤羊肉串，烤羊腸什么的完全沒有菜蔬，才想起一路上走來，并未看見有菜地，只有旱的干瘦的玉米還待在地里等著慢慢變老，街上也盡是烤餅饃饃，也都不見綠色，豆腐盤成肉價錢，這句媽媽掛在嘴上的話在這里完全變成了現(xiàn)實。

由于長時間的火車弛奔早已勞頓不已，欣賞街景的情緒大減，只沿途隨性走走便回到酒店休息起來，開始謀劃下一步青海湖的行程！

二0一三年八月十一日子夜西寧東關南小街

行走西北之四

騎行青海湖

按照既定的行程，今天是青海湖風情游。

很難想到在地圖上千百次看到的那一小團藍色，今天居然可以擁抱。

早上在車站旁吃了一碗牛肉燴面，清真的，味道很清淡，在四川吃慣了大辣大麻的食物，再吃這個總覺得過于寡淡，不甚有大汗淋漓的酣暢。簡單吃過從西寧乘縣際班車，進得站來才發(fā)現(xiàn)墨鏡丟失，細細追索行程記憶，發(fā)現(xiàn)可能丟在到車站的出租車上了，游興竟受波及，古人云：楚王失劍，楚人得之；又云：人失劍，人得之；再云：劍失，得之。思及此，心情便是大好，就算留給有緣人的小禮物吧！打開快樂的心扉向著湖畔小鎮(zhèn)西海出發(fā)。

到了西海，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是海北州的政府所在又并非海晏縣的縣府，建制著實奇怪！又經(jīng)反復求正，才知此地原系軍隊駐地，九十年代初才交由地方管理，海北州政府也才從海晏遷來此地！很快找到俱樂部，辦妥租車手續(xù)。單車到手，便開始按照配給裝備開始準備。由于非專業(yè)人才，選車不得要領，到半路才暴露出問題來，后悔已是莫法但這是后話。

西海小鎮(zhèn)的早晨陽光明媚，天空大地像被陽光照耀的透明一般，和風吹頌之下卻又不覺炎熱。天似穹廬籠罩四野的景色，在當?shù)厝搜壑斜瘸悦罪埧赡芨鼮槠匠?。說到吃食，西北以各種面食為主要糧食，我等慣吃大米之人，對于各類面食，偶吃一次或可，時間一長便不能明狀其感受。再說湖邊天氣，不知是否高原摩天，陽光朗照更為激烈，不抹防曬霜暴露于烈日下，雖不覺炙熱，但是不消一日光景便可脫層皮肉。高原居民早年游牧，對于烈日風雨早已免疫，再吹再曬都不會傷及皮膚。能夠盡情享受日光浴是我們所羨慕的，但是又黑的皮膚和兩頰的高原紅又非我等能夠輕易釋懷。

剛騎上車子出發(fā)，看見許多人都同狀上陣，當然以年輕人為主。少許中年夾雜其間，大叔們的身姿氣態(tài)更顯神足，顯然都是功成名就之流方有此雅致。思及身邊父輩人等，中年之艱萬千俗務，攪和期間根本不能抽身。又聯(lián)想到自己，如若亦是四十上下，恐亦諸事參雜分身乏術，不免悲從中來。然車行途中不斷有素不相識的騎友沖你豎大拇指，或招手，或喊聲加油，這樣純真的相互鼓勵真是讓被上戰(zhàn)場不知其中滋味的新手感動不已。偶有停車休整的團隊便上前攀談，幾番交流才知道，其中有些人已經(jīng)騎好幾天，只為環(huán)湖，當疲乏之極之時旁人一句鼓勵或一個手勢便又來了精神埋頭再登他一程。后來的路上，但凡有人經(jīng)過，我也如是而為，大家都極自然的回之以禮。后來當看到有放牧的藏民，我也打個招呼，或問個好，或問收成如何，牛羊可多，牧民也都真誠回答，未了總豎個拇指叫聲加油！在內(nèi)地城市生活久了，不能體會這樣的質(zhì)樸，對陌生人的善意總會加以防備，不能真誠，邊民生處高原，地廣人稀，諾大個地盤走二三個鐘方才得遇一人，自然倍感親切，坦誠聊上幾句問個好也都十分平常，沒人會圖你什么，或推銷什么，所以這人心也似那天空大地一般徹底、清澈，毫無纖塵。

這里的藏回同胞都有著自己的虔誠信仰，或者也正與這人心有關。記得在西寧時南禪寺和東關大清真寺和諧相處，并無有排斥，各自的門徒也都堅持各自精神家園，互不侵犯。以其說是宗教洗滌了人們的靈魂，不若說是這山水這民風成就了宗教的神圣與莊嚴。

騎了好久環(huán)湖東路也未曾看見湖水的影子，細看地圖才明白，環(huán)湖只負責環(huán)其一周，不負責時時有湖可看，偶爾露下臉便可以了！

行程之初，雖未立時見到湖水，但是公路周遭的遠山近草同樣很美，因為剛出發(fā)，體力尚佳，且初次見這樣景色十分好奇新鮮，走走停停，或大聲呼喊或攝影拍照，可是隨著行程的深入，發(fā)現(xiàn)所有的地方幾乎都是同樣的風光一樣的背景，遠山連綿起伏直接遙天，近草依風就勢盡現(xiàn)婀娜，但是只有當你切身其間方才能移步換景，當機器呈現(xiàn)出來則斷章取義并無太大不同。

因為耐力實在不行，出發(fā)不久我便感到困難，再加上高原地方疲勞的很快，很多小山坡都只能下車推行甚為耗時，幾個小時之后，查看地圖發(fā)現(xiàn)距離目標還很遠，按此速度恐天黑亦不能到達。心中也動搖起來，起中途乘車直達之念，但是旅伴不時鼓勵之，又使信心增加，咬咬牙再拼一程。如此反復，體力透支每行一步都極為困難。想起上班之余，看到有騎行者從門前公路上經(jīng)過，十分羨慕，因工作羈絆不能如此自由行走，每有憾意。只有此刻舉步維艱之際，方才體會到其中艱苦。草原廣闊，四野之下人煙罕見手機等電子工具又時常沒有信號，單車上也無人與之聊天，四下風物因疲憊光華驟減，頓覺整個過程枯燥乏味，只有雙腳交替起伏。到這時才會發(fā)現(xiàn)所有為別人所羨慕的事情，都只是看到了光環(huán)而未能看到其中的汗水和苦痛。再好的裝備再美的風光，當汗水濕透衣背當雙膝酸軟，而目標依然遙遠，就一切都如此乏味如此平常，風景只是身旁經(jīng)過的千萬山峰中的一座千萬草場中的一塊，僅此罷了。

在計劃此次事情之前，便預訂了住宿，位于湖南面的二郎劍景區(qū)，此地距西寧一百五十一公里，所以也叫151。地圖上西海到這里僅一線，行程卻有八十多公里。一路上以此為目的，不能騎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所以即使再累也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到達。騎到最后就是這樣的思想作為勇氣在支撐著，從中午十二點多發(fā)車，到達賓館時天已黑盡，晚上八點半了。停下車躺在賓館的小床上便一絲都不想動彈。

中午出來日正當頭，至下午落日西墜，整個過程也算經(jīng)歷過一種風光。

日落，在別的地方也都刻意觀察過，而今時這樣在車上伴著日落趕路也別有一番風味，耀眼到不敢直視的太陽逐漸變成火紅色，一大團，在云朵和湖水山影環(huán)繞之下別樣精彩，路人紛紛拿出裝備拍照，落日镕金的壯觀不再僅是停留在畫報上的一瞬，而是伴隨著單車的步調(diào)漸漸西沉的永恒！

落腳的酒店就位于景區(qū)，可謂寸土寸金的地段。房費并不便宜，設施卻很一般，連洗澡間和獨立的衛(wèi)生間都沒有。放下單車，簡單收拾行李，在賓館的餐廳吃了一碗并不十分可口的面片，躺下立刻就想睡著，可總覺得不對勁，才發(fā)現(xiàn)肌肉放松后臀部緊貼單車坐子的地方正慢慢腫脹起來。

本想趁著經(jīng)歷清晰馬上寫下一天的所歷所思，可手指已經(jīng)僵的不行無法敲動手機只得作罷。疲憊最后戰(zhàn)勝痛苦，不多一會就睡熟入夢。??

二0一三年八月十二日夜半，于青海湖畔

行走西北之五

環(huán)湖的皮卡

當睜開眼睛，黎明早早的已經(jīng)鋪滿了整個青海湖。拉開窗，烏云還沒有完全散去，氣溫還很低。經(jīng)過一晚踏實睡眠，昨天的疲憊早已消失，激情和活力再次附身。在賓館吃過一小碗牦牛老酸奶打點行李，推上單車又出發(fā)！

這是來到青海的第四天的早晨。

在二郎劍周圍到處可見牧民在湖邊自家地里開設的直通海邊的野景區(qū)，每人只收五元，但是想到到了二郎劍沒去景區(qū)或許有些遺憾，所以放棄這物美價廉的地方，騎單車來到二郎劍景區(qū)，此時天空中烏云已經(jīng)消散，一輪圓日光芒四野，陽光中的二郎劍游人如織。

擠在人群中購得門票，進入景區(qū)，以最近的距離投入到青海湖的懷抱，雖然景區(qū)已不再自然，人為的各和建筑充斥其中，但是湖水的美卻絲毫不減魅力，氣魄之宏大與置身海邊毫無二至，波翻浪涌碧水無邊……看到這水，再看岸上野草齊腰，總會懷疑這水真的是咸的么？蘸水淺嘗果然很咸！

景區(qū)不大，三下兩下便無新去處。再看地圖才發(fā)現(xiàn)二郎劍之得名，大概源自此處有二半島插入湖中恰似二郎神君手中寶劍，然而景區(qū)并不在半島之上，要上半島尚需花錢坐船！由于時間安排不能前往，還有480公里的環(huán)湖歷程等在前方。

匆匆出門沿途盡是各色旅游商店，價格貴的離譜，而且商品大都是些希奇古怪，偽劣古物，少許藏式飾品，和全國別處的旅游商品店并無太多不同，顯得十分俗氣，與圣湖之圣潔高雅格格不入。因為沒有去過國外，不知道國外的景點也如此開發(fā)，國內(nèi)太多景區(qū)雷同而無特點，如何更好保護和利用天然的賜予值得有關方面下大力氣研究！

昨天透支的氣力，今天并未完全恢復，一夜之間蓄積的體力很快用完，中午十二點過后便乏力起來，在景區(qū)大門中找了輛皮卡車，講好價格，將單車裝上車廂，下面的行程就不在靠雙腳去走了，交給汽車吧，現(xiàn)代化的工具那無可抗拒的力量再次展露無遺。

一名當?shù)刂心瓴厝碎_車，汽車開動，不一會就走出很遠，而碧水在側(cè)依然無邊！頓時悟得，本一湖泊，卻得海名，無邊之大接天之闊，雖非海，亦海也。而以一湖名于一省更可見此湖之重。司機告訴我們，自從開發(fā)旅游，圣湖給當?shù)厝说纳顜砹藵L滾財富，所以要愛護圣湖保護圣湖。真希望這無邊的湖水在這些感恩之心下千年如昨，羅布泊的悲劇永遠不要降臨到這脆弱的地方！

車開一路，看到不少青年還奮斗在環(huán)湖的征程上，我總是從車窗里伸出大拇指為他們加油鼓勁，可是想到躺在車廂里的單車又慚愧不已。路上見一對騎友單車倒在路旁，便叫司機減速本想鼓勵，但是尚未等到我開口，便聽得說求搭車。果斷搭上二人，聊天才知道，他們已是環(huán)湖的第三天了，求搭一程以恢復體力，到剛察再下車騎最后到西海鎮(zhèn)的一段?？礃幼佣际浅鞘星嗄甓畞須q，能這樣堅持著實不易。年輕時候有這樣一段經(jīng)歷對于今后的人生定會大有裨益的，就我個人這八十公里騎行就將對于我的人生產(chǎn)生深遠影響。

途中經(jīng)過鳥島，司機告訴我們，每年春季有各種島來到這里，將蛋產(chǎn)在湖邊的草叢中孵化出來以后又各自帶走，本地人不食鳥肉也不捕殺鳥類，青稞收完后，鳥都會到地里去揀食，各不相干，也就相安無事。聽到此，又聯(lián)想到候鳥遷徙時節(jié)，電視報道洞庭湖邊大量捕殺候鳥，屢禁不止，嚴查不改，頂風作案的行為，心中大為震驚，央視公益廣告，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再次回響耳際！這些信教的牧民因為對教義的虔誠，殺戮的心早在佛祖面前匍匐，而洞庭湖邊的人們心中失去信仰，又何時才肯放下屠刀，利欲的占有和貪婪又向何處昄依？

過了鳥島，又經(jīng)過一座小型立交橋跨過青藏鐵路，看著鐵路蜿蜒著在草原上消失。到達剛察，那兩騎友下車，沿途風光并無別致處，只在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紀念廣場讀了幾篇詩歌，在金銀灘草原走馬觀花，就馬不停蹄前往西海為明天的甘肅之旅作時間上的準備。

此次重到西海又對這小鎮(zhèn)有了些許新的認識，當年中國原子部隊在這里留下的建筑痕跡至今還深深的影響著整個城市的格局！

還車，再拼車回到西寧，時天早黑盡，城市燈火闌珊一派繁華。

來到預定的酒店住下，又到外面小餐館吃過晚飯，回到房間洗漱睡下，這是此次行程在青海的最后一晚了，預祝自己做個好夢。晚安，西寧！晚安，青海！

下一站張掖！明晨又啟程！?

二0一三年八月十三日子夜于西寧?沈家寨

行走西北之六

誰言行游近 蒼茫過古城

在西寧的最后一個夜晚悄然過去，看時間方才早晨六點多，今天的行程是張掖，按照既定路線，明日凌晨便又會離開張掖去往敦煌，真正呆在張掖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雖則尚未到達，張掖的大名已是如雷貫耳中學時候在歷史教科書上便讀到了這里，說漢時?驃騎將軍霍去病進軍河西大敗兇奴，使兇奴二王率部歸漢，并在原兇奴占領區(qū)建張掖郡?，以“張國臂掖，以通西域”名之，而后又因城內(nèi)有甘泉遂以甘州名，乃甘肅省名中甘字的由來。張掖古時為絲綢之路上的名郡大邑，佛教文化盛行，歷史遺跡較多，此去一定仔細看看，雖然時間有限，也要不虛此行。

寫上面一段文字的時候，我還躺在賓館的床上上著網(wǎng)，憧憬著美好甘州之行，可是現(xiàn)在，我卻坐在西寧為民巷的一家餛飩館里等待著開往門源的車，張掖的車票還要到門源去買，此次行程變化如此真?zhèn)患埃?quot;不望祁連山頂雪，錯將甘州當江南"的美景就此錯過！聽說，如果來的稍早些，門源的菜花也很美麗，可惜時候不太對。

去門源的大巴車終于從西寧出發(fā)，門源變成了臨時的終點，坐在車上無心看窗外遠去的變換風景，高原怡人的氣候使睡意很快來襲，伴隨著汽車的悠悠晃晃，周公相邀的茶會已悄然開始。當茶過三盞，青鳥來喚，已過大通。

門源在何處，心中并無概念，只知西寧赴甘州必過此地。周遭風物與青海湖邊并無二致，無非草原牛羊氈房經(jīng)幡，當車行駛到祁連山下，才又風光別樣。山下牧場青草依依，山頭艷陽光澤四方，天地之間只有山形一線。翻祁連山的盤山道曲折蛇形，大型客運汽車車身較大，行進起來異常艱難，終于登頂，回望來時路“蒼山如?！彼淖钟可闲念^揮之不去，時值正午并無如血殘陽，否則偉人氣魄于此活現(xiàn)無遺。徐徐下山又是生死一線，同樣艱辛的路，門源過來的車正在穿行，當二車相并聽見兩聲汽笛，這正是兩位老司機默契的向?qū)Ψ奖磉_著祝愿。

回頭看，險峻已在身后，門源平闊的草原盡收眼底謝了花的油菜成片成傾。平下心來，手心汗?jié)?，倘不是極熟路徑的老師傅，九轉(zhuǎn)十八彎之內(nèi)千百萬死神的魔劍就有可能閃躲不及敗下陣來，到得那時毫厘之間，萬劫不復。

順著山路的延伸，車開入了門源境內(nèi)。

從金城十一點出來到此處又耗去一個時辰。兩小時內(nèi)，沿途沒有衛(wèi)間，祁連山中某地，車輛忽停，“上廁所的趕緊！”話音落處，車廂外男士們已成排而立，面對青山排瀉郁積許久的憂悶。山里長大的我，也屬性情奔放一類，見之尚且稱奇，何況諸位。過后一直有一事不明，且思之良久終不得解，那便是車上女客又將如之奈何？留與諸位思考吧！觀點可以不同，思想必須純潔！

當車再次停下，已是青石嘴鎮(zhèn)，經(jīng)詢問師傅方知雖則門源縣城尚在二十里開外，此地卻是張掖必經(jīng)之途，即是門源車來亦須經(jīng)由這里。又見車外游人不少，驢友、背包客、騎行者均匯于斯。匆匆下車到小鎮(zhèn)車站購票，卻再次被告知張掖無票需住一晚。出師不利，于途所積之興致一落千丈。時已下午三點多，再捱下去恐張掖不到錯過敦煌火車，則余下行程盡廢，只得紅牌罰下，打道回府，心中怏怏絲毫不快，與當?shù)孛髅年柟飧窀癫蝗耄?/p>

出得青石嘴車站售票廳，有回民大哥叫“小伙仔”，四顧無他，原來叫的是我們，于是答以何事，他問我們是否上張掖，包車五百元！恰在這時，售票員出來，聽見后便吼那回民：這一看就是倆學生，哪有那么多錢，坐你的車，還不如在這里住一夜兩人才六十，明天有票去張掖五十元一人，總共才一百六……回民說旅游的都有錢等等。當然他們的講話都是方言，居然讓我聽了個實實在在。于是放棄包車之念，正猶豫時，那回民又問拼車么？拼車一百二一位。講價頗費了許多口舌，最后以一百一位搞定。怕不安全，同伴便以交朋友為由與車司機分列車后合影一張，我速將此照傳與家人，告之原由要求妥存，可是后來的結(jié)果證明這是多余一招。

不一會拼車人聚齊，桑塔納上路，二百五十多公里路，近四個小時車程，張掖這座甘泉之州才清晰現(xiàn)于眼前，唯一可做的便是等待！

一路上經(jīng)鵝堡過民樂，從青藏高原邊緣，穿祁連山脈北麓，到河西走廊腹地。天黑之前張掖始達。自天明從西寧出發(fā)幾經(jīng)周折方到斯地，可北去敦煌的列車又在近前，一日之中高原平川險路坦途兩省之內(nèi)風華盡收，雖腰酸腿脹亦諸多收獲不虛此行！

匆匆吃過一碗牛肉面，等車北上，征程未完……?

二0一三年八月十四日夜十時許，于張掖火車站候車室

行走西北之七

列車旅館

這世間有行走的旅館嗎？

有的，那就是夜里開行的列車！

甘州的子夜始發(fā)

敦煌的晨光到達

經(jīng)過酒泉，車窗外平靜又安寧

神秘的黑色掩住航天城的神秘

經(jīng)過嘉峪關，車窗外不見燈火

看不見莽莽大漠中雄關的巍峨

一路向北，車廂里沒有喧囂沒有歡歌

或坐著，或靠著，這是列車旅館的生活

沒有座位的站客

站立著也能小憩片刻

沿途的車站，有的停下有的急馳而過

有下車的開始夜生活，有上來的開始漂泊

沒有人抱怨這是大漠還是綠洲

每個房客的身后都跟著自己的商駝

駝走的是苦難生活

交易的是寂寞

這是列車的旅店

睡著了，也能帶你翻山過河

這是列車的旅店

只有路，卻不知道歲月蹉跎

我就住在這旅店啊

向著自由，讓飛天帶我皈依佛陀

我就住在這旅店啊

背著行囊，讓羌笛吹響心歌

我將離開這旅店啊

跟著絲調(diào)的腳步，夢想的綠洲永不干涸

二0一三年八月十五日凌晨三點五十，于北上敦煌的列車

行走西北之八

漂泊已經(jīng)千里外

在敦煌下火車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行色匆匆的游人穿梭其中，從戈壁的蒼涼中回過神來，綠洲帶給人們的除了喜悅，更重要的是生機，這片生機就是敦煌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由于時間緊迫，臨時決定先跑西線，因為西線太遠，明天的車票已經(jīng)訂好，一旦路程遭到張掖類似的情況將直接影響到返程，那就徹底鼠尾了！

出站來，很多出租車司機喊客，一問價格，四百一天。與網(wǎng)上各位網(wǎng)友的建議差不多，于是果斷聯(lián)系了一輛車，向著玉門關出發(fā)。

當今晨在火車上看到的大戈壁再次出現(xiàn)在面前，無盡無垠，天邊地邊層云相接，摩詰詩中“千里暮云平”的壯麗讓人慌神，如此平整遼闊的地面空無一物，壯觀的背后是徹底的心痛！家住山村，耕地極少，勤勞的農(nóng)人幾乎開墾了所有可能被用來耕種的土地，就算只石頭之間有巴掌大的一小撮土也都會種上一株玉米。而這里，如此平整的土地卻如此荒蕪死寂，怪不得古人會說春風不度玉門關。司機告訴我們，現(xiàn)在敦煌的農(nóng)用地會被限制，因為大量使用地下水將加劇破壞環(huán)境，后果十分嚴重。后來到景區(qū)，聽講解員介紹才知道，這片戈壁每年降雨量只有三十幾毫米，而蒸發(fā)量卻高達兩千多，如此往復如何不干？

車在戈壁上以一百馬的時速行駛一個小時多，背景幾乎不曾變換，將近兩小時才看到石頭山突兀于戈壁之上，以為景區(qū)快到了，可車子遠遠將山峰甩開后，景區(qū)并沒有出現(xiàn)。此時車外開始下雨，司機怕影響到我們的游興，便開始安慰。我告訴他，在如此干燥的西北戈壁能趕上下雨該是件多么幸運的事啊，晴有晴的景致雨有雨的精彩，這樣的準備早在出發(fā)之前便已經(jīng)做好！

遠遠的出現(xiàn)一個夯土建筑，孤立于戈壁之上，這就是玉門關了。司機告訴我們景區(qū)快到了。

在景區(qū)門口將玉門關、大方盤城和秦長城遺址的門票買好，進入景區(qū)，先看最遠處的雅丹國家地質(zhì)公園，又是二十分鐘的車程。

戈壁中手機忽然有了信號，雅丹公園到了，這是一個新興的景點，但是由于奇特的地貌和大力的宣傳也是游人如織，熱鬧異常?？傆X得戈壁深處這樣的繁華不真實，但是不管你怎么覺得，它不躲也不逃，就在哪里！買了并不便宜的門票，乘坐統(tǒng)一的車輛在景區(qū)講解員的引導下開始了雅丹地貌之旅！

雅丹其實是回族話雅爾丹之音譯的演義版，意為小土丘，現(xiàn)在是戈壁地區(qū)風蝕地貌的專用名詞。一路上邊聽講解，邊看車窗外，各種形狀的土丘鬼斧神工令人稱絕。由于這些土丘的形成是長期的風蝕環(huán)境下，流沙被逐漸吹開，原本埋于沙下的淤泥暴露在陽光下，被曬干，又在不斷的與風沙的摩擦中形成的，所以十分脆弱容易損壞，再加上戈壁灘中十分容易迷失方向發(fā)生意外，所以游人只能在安排好的線路上參觀指定的地點照相。

不知何時，云散天開，雨住多時。一路上移步換景，蒙古包、彌勒佛、孔雀、艦船……千姿百態(tài)惟妙惟肖，看之不盡情，遐想亦不過如此。只是行程匆忙，一個半小時整個線路便走完，出得景區(qū)，大門口也如全國其他景點一樣價高的離譜的旅游商品，口味和態(tài)度一樣差的小吃店，看到這些便興味索然。叫醒睡著的司機，開始向回走。

玉門關、秦長城，這些反復出現(xiàn)在歷史和詩章中的人文地標如雷貫耳，仿佛大半段中國歷史的疆域到此為止，商隊駝鈴無比繁華；真正到了才發(fā)現(xiàn)落幕的舞臺并無舞者，傳唱千里的笙歌并不屬于今天的你我！孤寂的戈壁深處，沒有征戰(zhàn)苦，沒有打黃鶯，只一個殘破荒城。墻上的血跡刀痕，墻下的塤歌離恨早已在千百年的光陰中間被無情的歲月蕩滌一空，老故事里的樓蘭姑娘面容已斑駁聲音已渾濁。古人詩云：不知天下有幾人，只見波逃如雨腳。去去如同不系舟，隨波逐水泛長流。漂泊已經(jīng)千里外，誰人不帶兩鄉(xiāng)愁。此刻的鄉(xiāng)愁已縱橫漢唐，歌唱聲棲棲惶惶，埋葬那千百年蒼白的時光！

由于下雨，大方盤城遺址和陽關無法前往，西千佛洞臨時封館，均無法參觀，西線各處到此結(jié)束。從雅丹回城拉拉雜雜又是兩三個小時，西線前后七個小時，回到位于月牙泉邊的旅店已是七點開外。一天下來只吃了些干糧水果，早已腹內(nèi)空空，趁著天光尚早，打車進城逛逛敦煌，找點吃的。

大西北的七點才日頭西過并未完全落山，正所謂白日沉沉映沙漠。在沙州市場給家人買了些特產(chǎn)，尋個小店點上幾個當?shù)匦〔?，酒足飯飽天方黑盡。

坐車一天各種辛苦，于是決定戴月步行回旅店，途中又走錯幾次，回到店中已經(jīng)十點多。洗去一路風塵，賦詩于枕悄然入夢。

旅人沉睡去，神游大川河。

風送八千里，舟迎十萬波。

仙邀赴桃宴，鶴請舞鶯歌。

雄雞一唱過，榮華又南柯。?

二0一三年八月十五日深夜，于月牙泉邊農(nóng)家客棧一條街

行走西北之九

久居塞外倦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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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醒來并非雄雞一唱，只因同投此店之旅人退房聲嘲雜所至，看時間，七點剛過，遂穿衣洗漱。敦煌最后一日，先鳴沙山月牙泉，爾后莫高窟，參觀完后投列車旅館，明晨便是蘭州。

從旅館到鳴沙山約莫五分鐘路程，可能太早的原固，游人尚且不多，辦完參觀手續(xù)，憑票入的園內(nèi)巨大的沙丘橫亙眼前。

先騎上駱駝，感受絲路商人行走大漠的艱難生活。游人五人一隊各自按對號上駝，伴著駝鈴向沙山行進。今日多云，太陽還沒有完全從層云中露出臉來，狂風呼嘯，頓覺涼意周身，心中忽閃古人詩句：策馬自沙漠，長驅(qū)登塞垣。邊城何蕭條，白日黃云昏。不正是此時場景么？駱駝體大，所以笨拙，行動起來不快，晃晃悠悠駝鈴悠遠，不是拿出相機拍下景色，到沙山半山腰，駝隊停下，步行登上沙山之巔。行走在沙山之中真無比困難，雙腳無法著力，疲憊速至，所幸在流沙之間架有木梯，拾級而上倒不困難，只是風太大，不能睜眼，大風裏攜著黃沙撲面而來，立時之間衣上臉上，眉毛頭發(fā)盡染黃沙干風更吹的臉皮磨著沙響。只是休驗便如此艱難，可見在風吹石頭大如斗的大漠深處，商人們將多么辛苦。

十五分鐘登上山頂，不遠處的敦煌城盡收眼底，四下盡是戈壁沙漠只那一片綠洲高樓林立好一派繁華。身后沙山相連層層疊疊如浪如雪一望無際，頓時理解，電視劇中那些雙唇干裂的人翻過一丘，綠洲在望的喜悅和奔騰。乘坐沙橇滑下風吹依舊，陽光沖出層云如水瀉下好一派“泱渀沙漠空，終日胡風吹”的大漠奇觀。

返回駱駝駐地，五人到齊，駝鈴將把我們引向月牙泉。

月牙泉在鳴沙山后，由于有水，開始有一些植物，沿著這些植物行走不一會，一泓碧水便在這荒漠中神奇的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聽雷軒傍水而建，蘆葦垂楊依水而生長，一片生機勃勃，與剛才的寸草不生形成巨大反差。脫去鞋襪，光腳踏沙而行，沙面溫暖沙內(nèi)清涼，此種滋味不經(jīng)歷其中自無法知曉。

環(huán)月牙泉一周，又是拍照無數(shù)，看時間已逼近十二點，一上午的行程就此結(jié)束。回到客棧背上收拾好的行李，還來不及洗澡，只匆匆洗了下手臉，退房時已經(jīng)超時。老板很理解，沒有加收房費。

坐公交車進到市區(qū)，吃過午飯，在房館休息片刻下午去莫高窟。

我們到莫高窟的時候正值九層樓修繕，標志性的建筑沒有看見不免遺憾。參觀莫高窟的散客，有專門的景區(qū)講解員負責講解，每個散團二十五個人，除了藏經(jīng)洞等四個洞窟之外再隨機看四個洞窟。在導游的引領和講解下八個洞窟不一會就走完了。

出來又到敦煌文物陳列中心參觀各種文物及摹擬洞窘讓人置身其中，恍若夢回一千多年前第一口石窘的開鑿，錘鏨的鏗鏘聲在巖壁上演奏幾十年，然后又是畫師在筆尖游走春秋幾十，于是有了佛祖的光大如雄，飛天的千姿百態(tài)，各路神佛的身姿綽約……如此綿延千年，這崖面便千佛洞開，萬姓共瞻，晨鐘暮鼓，梵音紫煙，人間佛國如壯麗的畫卷魅力無邊！雖然千百年間，有天災有人禍有無知的輕視無良的掠奪，但是浴火中更見波瀾壯闊。

大漠的風沙洗盡飛天的色彩依舊斑斕。人世的繁華落幕佛陀的淺笑依然，強人的絕漠悲歌沉寂，大軍的鐵馬金戈云散一切都又回歸到佛陀淺笑的眉間。絕世風情也罷，萬戶功業(yè)也罷，華章麗詞也罷……來來去去，仿佛飛天袖間飄落的蓮花！

聽說，石窘在不久的將來會完全封閉不再供游人參觀，所有人都只能在摹擬洞窘中完成自己與先人的對話。真為今天高興，又為后來人嘆息。不過，只要存有慧心敦煌就在天地之間，閉上眼，雙手便能挽住飛天的長袖，五彩花瓣落滿心田！

結(jié)束莫高窟的洗禮已是下午五點，六點過的火車，將載著我無盡的虔誠回歸！蘭州小小修整半日，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迎接未知的風雨和旭陽！?

二0一三年八月十六日下午，于敦煌火車站候車室

行走西北之十

蘭州只是一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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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從敦煌出發(fā)，已是下午七點。綠洲遠去，殘陽如血，戈壁的黃昏彩霞漫天。透過車窗，射進來萬丈夕陽，暮云朵朵千里一線，滾滾無垠，天地間千萬道色彩交錯。宛若置之九天身在大羅，金镕翡焰五彩遙天，此時此刻將無我無相無悲無喜萬物同輝山河永恒！

可列車不會停下奔馳的腳步，時間不會駐足一瞬的歡樂，路在前方，人在天涯。約莫一個小時之后天顏漸收，黑夜降臨，這一夜告別世間最美的黃昏，再醒來就是蘭州。

此行蘭州只是個片段，只因為沒有從敦煌出去的直達車而必須中轉(zhuǎn)，又因為兩車之間尚有五六小時空隙可以在蘭州小逛，于是安排了這個小插曲。

睡個小覺吧！蘭州我將在你的天空下醒來！

醒來時果然已經(jīng)是蘭州地界，可是由于列車晚點將近一個小時，蘭州城尚未出現(xiàn)，車上乘客也都紛紛醒來，列車旅館開始繁華，洗漱的、泡面的、喊腿腳麻的、怨火車慢的……各色人等應有盡有！趁著這個空檔，我也吃過干糧收拾打點準備下車。

我有個小習慣，就是喜歡拿任何東西都和家鄉(xiāng)比，比贏了以后就大喜，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下車來將蘭州也做了些許對比，初印象很一般，算不得多有特點的城市，外人認識此地大多基于三點，首先當然是拉面，其次是甘肅省會，然后是蘭州大學，除此而外，談到別的，大多數(shù)人會全然無知。

走在蘭州的大街上，極度疲憊，這個勞苦，我想沒有坐過長途硬座火車的人們將是無法理解的！本打算放棄行程，找個小茶館喝壺茶解解乏，可是走了幾條街都不見有茶館，也不知道是沒有找對地方還是北方人本不愛喝茶。最后只得找個酒店，開個鐘點房補會瞌睡，今夜還得趕火車。

屌絲的行程永遠這樣艱難，真的很佩服那些行走天涯的背包客，可是如今的我們已不能過那信馬游韁日子。處境不同，人生的境遇當然也會不同，就如同走在這大街上，有人愜意有人煩憂?？墒沁@西北城市的人和事現(xiàn)在與我有關么？曾經(jīng)和未來有過或會有么？背包和天涯又與我有關么？可能青春也將開始和我無關！小睡片刻，還要趕路，我只是個匆匆過客！

一個城市，將一碗面作為城市的名片真可謂別辟蹊徑匠心獨運，每個來到蘭州的人都會吃上一碗拉面，全不管正宗與否，只當了卻一個心愿罷了。當我放下拉面碗，看一看時間，火車票期已近，匆匆趕往車站。這一碗面對于我極為普通，與別處并無太大不同，但是畢竟也是蘭州拉面。

短暫的停留，又要出發(fā)。二十二個小時后此行結(jié)束，想及此處，便忍不住傷懷。我并非貪玩好耍之人，只感覺快樂的時光易逝，而生活的苦痛難纏。肉身漸老，心境愈深，每感于現(xiàn)實中各種無可奈何之事常有失敗無能之嘆。將時間交與綠水青山，交與壁畫經(jīng)卷，短暫的告別自己，又長久的回歸。不敢說這即是涅槃，也不可能完全拋開塵世風煙，可是如同身陷絕漠，綠洲只為中途一站！邁開腿，沙海更深處的絕望也不能使我倒下，海市蜃樓的驚天繁華也不能使我懈怠，水袋中來自綠洲的生命將使我從容面對，坦蕩向前！?

二0一三年八月十七日夜色初降，于南下成都的列車臥鋪

行走西北之十一

行雨流風歸去來

? ? ? ? ? ?當青天放光，萬物復蘇，一夜風塵的列車已穿過大半個秦嶺，眼前早已不再是干涸的西北，郁郁蔥蔥的山色依山靠水的農(nóng)田，綠色早已取代土灰，成為大地的主色調(diào)。青海甘肅前后九天的西北之行已經(jīng)結(jié)束，此刻仿佛不是回家，更是離別。高原的清涼、圣湖的寧靜、祁連的險絕、古城的明月、戈壁的廣袤、大漠的蒼?！谡兄趾魡荆?/p>

一切才剛剛開始，而我卻已然南下。行囊空空、行色匆匆。時光飛逝，白駒過隙一般無聲無影，除去相機里一千多張的照片，除去額頭上肩脖上驕陽留下的黝黑色皮膚，除去癟下去的錢包，厚實起來的發(fā)票……還有什么留給我的呢？留給我的或許只有用完了的筆記本寫上密密麻麻的行程，還有心靈的徹底放松和超然，還有太多鮮活的記憶揮之不去，抹之不平。

記得飄動在天地之間的經(jīng)幡，迎風飛舞，寫滿了虔誠的經(jīng)文隨風播撒。留給旅客的不光是壯觀，更是對信仰無限的禮贊。我曾經(jīng)問過藏民，在高山之上圣湖之畔，掛上這五色的布條為了什么呢？他告訴我，藏人早年掛上這些，是因為很多人太苦太累沒有時間念經(jīng)，于是請人抄寫下來掛起來，當風兒吹動布條就表示經(jīng)文已經(jīng)念過?，F(xiàn)在很多的景點掛經(jīng)幡都只是為了吸引游客，并不真心信佛。我曾走近并觸摸這些飛動的信仰，那些整齊的藏經(jīng)雖不認識，內(nèi)心卻在這飛動間無比安寧。天地之間佛本無言，不論虔誠的張掛還是商業(yè)的開發(fā)，都隨這山風飄遠，從容洗去萬物鉛華，善良與純潔在藏族老阿媽的轉(zhuǎn)經(jīng)筒上無限輪回。于是云是佛的述說、花是佛的述說、浪是佛的述說……鳥兒在云里傾聽、羊兒在花間傾聽、魚兒在浪里傾聽……迎著山風站立，舞動的發(fā)稍是我虔誠、揚起的衣襟是我的匍匐、堅定的目光是我的頓悟！佛無言，他微笑著站在你的身后，轉(zhuǎn)身的剎那，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寫有佛的真言！

記得敦煌街頭的白楊樹，一棵挨著一棵挺立的身姿氣質(zhì)昂揚。書上說，許多年前，戈壁也綠樹婆娑，溪水淙淙伴著牧歌。不經(jīng)要問書可曾騙我，白楊說書不曾騙我，很多年前的事遠的好像傳說，不知有幾人聽見幾人懂的！

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西北人從未屈服沙漠，可是收效何其微薄。我所到時正逢下雨，當?shù)厝酥钢绮莶簧母瓯诟嬖V我，有一年這樣的雨下了五六天，半個月后戈壁上青草依依生機勃勃，那時的戈壁美極了！原來這干涸的土地下也有生命在等待蓬勃，可多少年來，這樣的機會太少太少，那可憐長出來的綠草也只幾個日頭便急急退縮。

記得祁連山下民樂的油菜花，在已經(jīng)立秋的高原自由的開放，洋洋灑灑。停下行走的腳步，讓心靈駐足，微風起處，陣陣甜香。徜徉在田間地頭，遠處金黃夾雜著青稞的碧浪，沿著山形延展無疆，近處的蜜蜂嗡嗡作響，勤勞的使者收集著高原的色彩釀成甜漿，看著這蔥蘢看著這粉黃，不遠的將來收獲的是農(nóng)人的汗水澆灑的芬芳！潔白的婚紗在油菜地里飄起，好幾對新人身著盛裝，借著油菜花的婀娜憧憬著美好的生活！

記得，西北的一切都將成為記得！列車通過廣元、江油、綿陽?？吭诔啥嫉恼九_。走下列車的一瞬間，熱浪襲來，吹在身上的風兒都無比濕熱，高原的清涼，西北的干燥早就不屬于這富庶的盆地。眼前的一切都無比熟悉，不會有驚喜，生活的一切苦痛和艱難隨風吹來，空空的行囊裝滿各色繁忙，結(jié)束游走，生命的主流是在無止無盡的工作中匆匆老去！沒有人甘于宿命，也沒有人逃的了宿命！

容顏老去，肩背微駝，屬于我的青蔥歲月隨雨流風。想起青海湖畔矯健的身姿逆風的單車，想起莫高窟外胡楊樹下小青年的沉默，想起徒步從拉薩行走到青海湖畔單薄的背影……

一次九天的匆匆行程，居然可以想起如此之多，居然可以有如此的難忘?？墒巧钅?？一天重復著前一天，一年重復著前一年，流走的青春一片空白，除了微胖的身型和漸漸不能集中的精力，不再憤怒的人生和漸行漸遠的激情。再回首，難忘的難道會是酒局？是爭吵？是忙碌的擠公交？這些都是我想要的嗎？不禁問自己。

行雨流風歸去來，讓魂歸安寧，氣定神閑。歸去來是生命的告白是人生的慷慨，幾十年停停走走如同祁連山的盤山道，今生得行一次，刻骨難忘永年。百轉(zhuǎn)千回殊途同歸！歸去來是腳印的深淺延展，一路上有金沙灣的上坡路汗流浹背寸步難行，也有二郎劍的草甸子打滾撒歡，悉數(shù)感受一回，思緒綿長醇香千載。險阻平川一攬入懷！歸去來是念不完的經(jīng)卷，咒語和祝福都充滿教義的莊嚴。在剛察倉央嘉措的廣場，是塔尖風鈴的搖擺，蕩滌心靈的天籟，刻在石頭上的情詩，用指尖觸摸，那是六世達賴在青海湖畔對佛的告白。輕輕的傳唱“在那東山頂上，升起白白的月亮……”照耀著世間萬物，得此教誨，千萬憂愁苦憤遁入塵埃。活佛的心頭萬籟俱寂，只有塔尖的風鈴，清澈悠遠……

行雨流風歸去來，讓生活平靜，風雨不動。歸去來在杜子美的萬間廣廈；歸去來，在陶淵明的世外桃源；歸去來，在李青蓮的兩岸青山；歸去來，在張可久的畫船西陵！歸去來，行雨流風壯情懷！?

????????????二〇一三年八月十八日，于容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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