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扎門烏德到烏蘭巴托的列車上
北京——烏蘭巴托之行十一
一夜沒有睡好。
本來很困,但包廂的二層鋪位上卻因暖氣而“熱”的非常,要不是礙于公共場合,真的想脫光了睡天體覺。
對面鋪位的江蘇籍男士喝了酒,睡下就呼嚕連天,加上酸臭的腳丫子味道,讓我實在忍受不了,終于憋不住,偷偷溜出包廂,在過道上享受難得的清爽。
過道黑暗一片,并沒有國內臥鋪車廂通行的行道燈照顧需要方便的人。雖然看不見外面,但可以感受到戈壁的荒涼。偶爾經(jīng)過的小站只有星星點點昏暗的光,相比之下國內車站簡直個個燈火通明。由于整個車廂除其中一個包廂外全是清一色的中國人,所以并沒有多少遠走他鄉(xiāng)的感覺,當然稍微有些擔心不懂漢語的蒙古乘警來查問。
最后禁不住瞌睡蟲的襲擊,不得不回到悶熱而酸臭的包廂,迷迷糊糊熬到天亮。(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火車從扎門烏德就開始一路搖晃,有些類似國內鐵路過道岔時候的感覺。
“在枕木埋在黃沙中的鐵路上行進,不搖晃是不可能的!”其實自己也知道。
火車從扎門烏德到烏蘭巴托大約七百多公里,按照國內干線鐵路提速后130-15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按說五、六個小時即可到達,但是七、八個小時之后的凌晨六點多鐘,我們還在廣袤的戈壁里晃悠前行,按照時刻表,還有四個多小時才能到烏蘭巴托。
晨曦中的戈壁安靜而寬廣,一輪看似半透明的月亮掛在西邊的天空,天色漸漸從黑灰轉成了青色,然后是灰白,然后是明亮的藍。
列車在緩慢蠕動,車輪與鐵軌的碰撞聲在大漠中格外響亮。
昨晚其中一個內蒙小伙好像對當前的中國有些意見,特別提到國內與蒙古的差異,“蒙古人比較環(huán)保,不像中國……”小伙子三十來歲,來自阿拉善,“以前我們那的草這么厚,我奶奶說的”,小伙子用手比畫了一個夸張的高度。
“自從漢人來了以后,又實驗原子彈,又建發(fā)射場,還修了鐵路,“我們那成了沙漠!”“都被污染了!”
“我們蒙古人打獵是為了自己食用,夠吃就行了!”
“漢人來了以后,拿機槍掃射……為了賣錢”。
自己挺驚詫他的說法,因為從長相上來看,他有一張典型的中國臉,并不像車上的某些列車員或者乘警。
“你們看著不像蒙古族”,我說,“而且跟他們長的好像有些不一樣”指指外面的列車員。蒙古列車員們年齡較大,不知道是基因還是與俄羅斯兄弟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緣故,反正長相中的個別因素看起來好像又向中亞靠近了那么一點點。
“我是看不出來”,小伙子回答時有些自豪。
小伙子做IT生意,看樣子生意不錯,經(jīng)常光顧中國南方,當然外型是你眼里非常普通的中國人。
“我們以香港公司的名義從深圳采購,然后發(fā)往蒙古”,“可以避免一些費用”。
問及呼和浩特和烏蘭巴托哪個城市好一些,他回答:“要看怎么說,呼和浩特到處都在拆遷,路修了挖,挖了修,當官的盡知道撈錢……而烏蘭巴托從文化上就不錯,流行音樂至少領先中國二十年!”
說實話,關于流行音樂的結論讓我不得不有些懷疑。
包廂內不知道誰遺留了一堆絨褲、毛衣之類的東西,臟兮兮地讓人看著“惡心”。
“肯定是中國人干的!”小伙子憎惡地說。
自己一直在心里盤算怎么樣“教訓”這個偏知且偏激的后生,最后終于逮到機會。
“猶太人就應該被趕盡殺絕!”不知道怎么回事話題扯到了猶太人,他有些惡狠狠地說。
“話不能這樣說吧,每個種族都有他的優(yōu)點,有他存在的理由……”
與他同行的另一個內蒙小伙雖然在附和漢人破壞環(huán)境的說法,但此刻也站到了對立面:“不能說一個民族有缺點就將他們全部殺死滅絕吧?”
地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起伏度慢慢加大,風景美麗而獨特。
自己禁不住拿起相機,一直站在過道的窗口伺機捕捉著自己喜歡的畫面。
距離烏蘭巴托大約只有不到兩個多小時的路徑,窗外依然荒蕪一片。
被騷擾了一夜的內蒙小伙終于醒來,“不要把電用完了,快到烏蘭巴托的時候風景更美!”善意地告誡我。
列車在不斷加高的山間緩慢兜著圈子蛇行,太陽一會兒在列車的左邊,一會兒又被晃到了右邊, “要是現(xiàn)在修路的話可能就拉直了吧?”
對我這個初次造訪的人來說,風景有一種別樣的美。
沿途的山巒不經(jīng)意間都變成了銀白色,“前兩天這里下雪了!”有人通風報信。
一陣狂拍。
鐵路邊一溜白雪一直在鏡頭里搖擺延伸,顯然,這里溫度已經(jīng)比較低,不過站在敞開的車窗邊拍照的我,勁風佛面下,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窗外陽光明媚,照著遠近有些霧氣繚繞的山景,仙氣彌漫。
太陽漸漸升高,接近烏蘭巴托的時候,天已經(jīng)藍的一絲不茍,山的北坡也陸續(xù)開始有了零散的樹木。
“烏蘭巴托有好幾條河哩”,小伙子看來很喜歡烏蘭巴托,主動介紹。
列車在一個沿途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鎮(zhèn)子,從西北方向到東北再朝西偏北方向拐了一個巨大的彎。
“那邊兩個山之間就是烏蘭巴托”,一夜的旅行已經(jīng)讓我跟這個“激進”的內蒙小伙成了朋友,他用手指了指西邊遠處的山溝。
只見兩個山溝間灰霧籠罩,一片迷茫,“烏蘭巴托就在那片霧里!”
眼前很快真的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清澈而透亮。
“到烏蘭巴托如果有時間我?guī)闳ゴ颢C!”小伙子開始邀請我。
“我經(jīng)常跟朋友一起去打狼”。
“我是個環(huán)保主義者,不殺生!”心不在焉地繼續(xù)與他“作對”。
“烏蘭巴托,到底是一座什么樣的城呢?”暮靄加重了疑問和探求的欲望,此時此刻,其實自己心里主要想的是這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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