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樂:綠茶里初相

識
人生如若可以選擇,我就選擇秋天,能夠?qū)⑷缢男氖?,任意的鐫刻在一片片的落葉之上,然后,一杯清清的暖暖的綠茶里,淺淺斟酌,淡淡念想,于是那不必期待歸程的楓葉,就會帶著曾經(jīng)的那份炫麗,那份鮮活,那樣的執(zhí)情,一生,就這樣沉靜的飄落。
人生如若可以選擇,我就選擇無言,可以讓沾附著的塵埃,聽任在時光匆匆的奔波里,在指尖流淌而去,然后,還是要沉寂在暖暖的一杯綠茶里,放空所有的思想,一切于氤氳,看著茶葉在杯里,女子般娉娉婷婷,妖嬈中沉沉浮浮,然后可以隨性的坐到落地窗下去,看著空茫的遠(yuǎn)方,或許能偶遇一段歌聲或者清靈一點(diǎn)的音樂,一直聽到身心里冷暖嘗盡,又或許,只是發(fā)呆,聽任萬般煙云在手上就這樣的煙云去。
我是一個沒什么偉大理想的人,甚至說不上遠(yuǎn)說不上大的理想,習(xí)慣著在風(fēng)吹過的時候,總是會沉沉的感覺一陣一陣來襲,于是可以縱任了自己慢慢的倒上一杯茶,看著干枯的葉子慢慢的四散開來,輕飄飄的白色的熱氣,在空氣中彌漫著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我的心就會一次又一次暖洋洋的開始沉淪,陷入那其實并不會好久不曾觸碰的昨日,慢慢慢慢流走,從干涸到飽滿,又從飽滿到干涸,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可收了。
不記得,和你是如何靠近的。在那一場人群之中,這樣的笑著,走近來,就一句,我們是不是認(rèn)識的?
當(dāng)然是認(rèn)識的。書卷多情似舊識。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認(rèn)識你之前,我一直就在如水的日子里,不懂得安排人生,不懂得大的志向,只是在自己的喜好中,喜好著,所有的日子過得根本自己也沒有看懂,不一定就要靜靜的沐浴在暖陽里,也不一定要有什么舒緩的音樂在耳邊縈繞,就是那樣子平平常常,也就是在那樣的偶然里,才會不經(jīng)意的想起一個微笑,一個事件,一個故事,一段塵緣,心就會開出一樹一樹的繁花,如在艷陽天里,心一路的歌舞升平了去。
也許命運(yùn)就如一杯茶吧!水是注定了不能替換的原料,萬千世界,因水而起,但茶的味道卻要自己來調(diào)。如果想要品嘗一杯極好的茶,除了要有好的茶具和茶藝,更重要的還要取決于茶的種類質(zhì)量,和品茶人的心情!所以才會有人生如茶,居中苦澀,抑或香醇,不是用看的,而是用品的,且是用超脫世俗的平靜心態(tài)去品,方能品出真正的清芬來。
那就,讓心靈去之該去的地方好了,孤獨(dú)的靈魂,既然習(xí)慣了獨(dú)舞,就讓心靈盡情的舞動,過程中一路隨時陪伴著的故事,引申著,一邊尚能聆聽嘈雜的都市的囂叫,還可以哼著曲子,越過了動與靜的界限,越過了風(fēng)的阻攔,越過了自己心中一直懸浮的堤岸。
你在一個突然的日子里,問了我一個問題,問我,為什么要這樣子放棄自己的一些東西,既然有,就當(dāng)雁過留痕,不該如你這般自棄。
我很想回答:我又幾時自珍過,沒有自珍又幾時會有自棄!
終于是沒有回答,但你可曾知道,水與茶的契合:一個是碧水無色,晶瑩剔透,一個是靜物而生,默守地韻;一個是具天地之靈氣,一個是吸大地之芳韻。兩物如此之兼容,自成碧韻。但凡大千景色過后也都不過如此而已,也就是,與你的相處,一如人與人的各自的相處,不過就是分分合合,不過就是路遇,或深交或萍水相逢,長長短短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同的起點(diǎn) ,不同的結(jié)束,不過就是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何來差別。
而我現(xiàn)在還能這樣子的只是喜歡綠茶,因為,綠茶,只有他,才能夠保持這種本色。我喜歡本色的任何東西。本我,本能沖動的根源,原始的、非人格化的而完全無意識的精神層面,綠茶是未經(jīng)發(fā)酵制成的茶,因此較多的保留了鮮葉的天然物質(zhì),本我中的一切,永遠(yuǎn)都是無意識的,不需要裝飾,不會矯情,這樣自然的裸呈。綠茶的加工,很簡單分為殺青、揉捻和干燥三個步驟,試想想這滿世界里一季的花香,又有幾人能夠留得???我是不能。我只能把他鐫刻在心里,那樣,開在心靈之間的花,想有就有想來就來,才是永恒,才是永遠(yuǎn)的芳香。 而殺青,卻能夠留住。
我最喜歡的,不過是那農(nóng)家里,用一雙勞動的手于茶樹上采了那鮮鮮的葉芽兒來,一葉兩葉的,清水里洗滌了風(fēng)塵,撈出來自然的風(fēng)干些,再放于鍋內(nèi),用農(nóng)家的柴火象攪拌珍品菜肴似的炒過,立刻再用一雙手,那么燙的情意里,樂呵呵的呵著氣兒太極般的推過去揉過來,所有的韻味,已經(jīng)全在那一手清香之中,就再也揮之不去!還要放于木制的竹制的器物之上,不能有明顯的火苗的而且?guī)缀跏菦]有什么隔離的烘焙出來,所有的中間的火候,把握的尺寸,是根本不能夠細(xì)細(xì)等同于機(jī)制的三道工藝,我是多么的討厭工藝一詞,然后,緩緩的干透,再自然的涼,放過幾天后,弄個潔凈的玻璃水杯兒來,隨手撮過幾顆,熱熱的水,泡上一杯,那心情,明明就是和著佳釀出鍋一樣的,那樣的溫吞期盼里,明是急不可耐卻要忍得這人間煙火,全是妙不可言!等到終于能夠喝上一杯,親眼見了那茶葉兒一片一片的回復(fù)成在樹上的鮮活樣子,喝一口,特有的真正的煙和火的氣息,那么濃烈的來,便是再也想不起神仙的別的狀況,人間天上都一樣了。
淡淡的香,在空氣中彌漫,深深的呼吸,清香撲鼻,我對著鏡梳理著絲絲長發(fā),我分明已經(jīng)聽到,你踏過塵埃的聲音,在這塵世,在我的發(fā)梢,噼噼啪啪的靜電聲里,腳步輕輕,自然的相遇,自然的似曾相識。
有可能就是你、你們的知遇之恩吧,逼迫著我,我的生命才要學(xué)得如此的絢麗多彩,不管我在自然界的哪一個角落,都能讓我似這清茶似的,要我都以不同的姿態(tài)來呈現(xiàn)出生命的不同風(fēng)采。
人生確實是一杯曠世的茶,我當(dāng)然明白盛世的繁華,我卻是寧愿讓一座城池都可以隨著自己而淪陷。綠茶是個好東西,人生也是只有這一次,都是需要慢慢溫,慢慢品,品到最后,人和茶一色,再不分彼此才是最佳的茶韻,于是,不用強(qiáng)求的,自是一切不言中。
一轉(zhuǎn)心思,寂然歡喜。
黎樂2013.05.08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568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