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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友人,幽幽茶香

2013-08-16 23:32 作者:縵罌媛  | 12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迎接著秋日涼風的洗禮,我撫摸著這潔白墓碑,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它身上的花紋變得模糊不清,但唯一不變的,是每當看見這墓碑時那浮現(xiàn)在心澗的尊敬,以及那用秀麗小楷細細描繪的兩個字——方蕓。

照片上的女孩抿嘴淡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眉眼彎彎似月牙,大眼睛仿佛一潭純凈的秋水,令人一眼望到底,肌膚流轉(zhuǎn)著珍珠般圓潤的光澤度。

但又有誰知到,這是一個有著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出生于江南茶園。在與她在一起時,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湊近她的身旁,細細聞著那清清淺淺的幽幽茶香,令人心醉。

每到那個時候,她都會嗔笑著輕輕把我推開,力度很小,但我總是會夸張地捂著胸口,“啊——你謀殺呀?快打120急救中心!”

看著她的照片,我的眼睛漸漸模糊,那時的我一直都不懂,她為什么總是可以笑得這么燦爛?

那一天,入秋,窗外的枯葉掉落一大片,白色的病床上,方蕓笑著對我說道,母親已經(jīng)決定,過幾天就要手術(shù)了,父親那邊會盡快匯錢過來的,她現(xiàn)在要做的只是安心等待即可。(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歡呼著,狠狠擁抱著她。是啊,那時候,她就可以變得與我一樣了,可以大聲說話,可以在陽光下跳躍著奔跑。

到時候,我可以教她學習游泳,教她與那群伙伴們一起歡快打籃球,一起豪氣地去吃頓霸王餐,然后大笑著在老板娘阿水罵罵咧咧的聲音中逃跑……

方蕓無奈地拍拍我力度有些大的手臂,翻著白眼調(diào)笑著,如果你再不松手的話,我就可以直接去伺候上帝他老人家了。

我恍然,連忙松開環(huán)緊的胳膊,放在背后,緊張兮兮地看著她。

那天是個好日子,雖然不是我最圣誕節(jié),但我還是很認真地記錄下了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不管我有多么討厭寫日記:今天,我可開心了,我的好朋友——蕓蕓,她終于可以身體康復(fù)了,我也不用與她在一起時害怕這個害怕那個,像是怕摔著瓷娃娃一樣放著她了。

方蕓丟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眼睛一瞪,“你的寫作水平像是以年級小學生,哪有這樣寫文章的?三百字都不到吧?”

我抓抓腦袋,嘻嘻笑著,“哪比得上你啊?大作家——”最后的語調(diào)拖著長長的,換來方蕓的撇嘴怒視。

不過,我這話可是真的,她在網(wǎng)上發(fā)布的小說以勢如破竹之勢,迅速紅遍網(wǎng)絡(luò),超高人氣王,令我這個簡稱‘文盲’的人贊嘆不已。

方蕓母親推門而入,對我溫柔一笑,她的語氣永遠都是細細柔柔的,“媛媛也在啊,我煮了紅棗雞湯給蕓蕓喝呢,你也來嘗嘗,看看味道怎么樣?”

我歡呼一聲,利索地跳下床,打開蓋子,聞著里面飄散的清香,“不用嘗就知道,一定很好喝,阿姨的手藝我是一百個放心啦!”

方蕓看著我,嬉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你下次就不要來我這里蹭吃的了?!?/p>

我眨眨眼,目光轉(zhuǎn)向那位一直微笑的女人,“那怎么可以?再說了,如果我不來,阿姨的手藝不就沒有人欣賞了么?我想,阿姨是不會允許這一遺憾出現(xiàn)的!”

方蕓噗嗤一身笑出聲來,“就你會說!算了,不和你貧,再說下去湯就要涼了?!?/p>

散發(fā)著藥味的病房里,歡聲笑語一片。

不過,事情就是這么地突然,誰也預(yù)料不到,像是上帝在與我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病房里,是玻璃杯被打碎的聲音,以及阿姨尖銳而無力的嗓音,在我的記憶中,她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心情激動、大聲說話,仿佛在訴告著最后的悲涼。

“方鴻梁!這個女人是誰?你這么做,對得起我,對得起你的女兒么?”阿姨癱倒在潔白的病床上,淚流滿面,聲音沙啞地喊著,仿佛是經(jīng)過車輪一點一點的碾著。

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方叔叔這種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逐漸變得淡漠,“我怎么對不起你了?這十幾年來,我花在你女兒身上的錢有多少你自己清楚!而這次的治療費……”他的聲音漸漸低下,我只聽到了最后面的幾個破碎的音符,“與其這樣,還不如放棄這個女兒,反正她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我無比震驚,這還是我記憶中那個溫文爾雅的方叔叔么?他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身旁的方蕓靜靜地站在門前,手指還保持著敲門時的狀態(tài),像是全身一下子變得僵硬了起來,我甚至還可以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身軀,那雙漂亮的大眼中漸漸熄滅的燈光。

在我的認識里,她就像是一株在風中傲然挺立的紅梅,堅強獨立,而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內(nèi)心也是與每個人一般,很脆弱不堪、需要人精心呵護的。

她的身軀緩緩地晃了晃,仿佛站立不穩(wěn)似地,我連忙伸手扶住,湊近時,還依稀可以聽見那三個字:怎么會……

是啊,怎么會,如此……

“??!”我一聲低叫,看到方蕓的臉色變得比以往更加蒼白,呼吸漸漸急促,手指捂胸,像是飄散的泡沫,一吹便散在了空中。

我的手在顫抖,感覺她的呼吸從急促變成不順,像是每一次呼氣都極為困難似地,臉色呈現(xiàn)灰白色,在她的身后,我仿佛看見了死神在無情陰冷的微笑。

“蕓,蕓蕓……醫(yī)生,醫(yī)生!在哪里……”我語不成調(diào),面前的病門被快速推開,露出阿姨那張眼眶通紅的憔悴臉龐,只是這一瞬間,她就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啊——醫(yī)生!醫(yī)生??!”她驚呼著,眼淚順著臉龐滑下。

我看見她從我懷中小心翼翼地接過方蕓,瘋狂地大叫著,身穿白褂的醫(yī)生快速跑來,戴上白色口罩,瞬間,腳步聲凌亂成一片。

……

回憶中回過神,看著這白色墓碑,我淺淺的笑。

方蕓,你可知,我現(xiàn)在的文筆已經(jīng)很好了,我的文章頁像你那時的一樣,在網(wǎng)絡(luò)上瘋狂傳著,人氣飆升到頂點。

不過,很可惜的是,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此文,獻給我的好友——方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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