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月亮，我在海底看見你

——海，執(zhí)意讓我相信，她是有魂的

一．晴日傍晚，我從麥茬跳到大海

躲在田塍，離夕陽最近的麥茬上。

白云如篩，

漏出的瘦長洞簫，(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金黃尾翼的割舍里嗚咽。

未來得及打開眼皮，

你我已共同曬黑。

伴著凌亂破碎的熱烈。

叫醒腳趾和耕犁，

劈開一畝海洋。

讓潮漲潮落都如整飭的犁鏵一樣。

不出意外，和料想。

五點鐘升起的暮鴉，驚醒沉睡溶洞的暝色。

將口袋用手指扯開，

讓我走進去。

蒼白色巖岸，一字老槐，

香氣和骨骼跑著生長。

舞臺亂了方寸，我

卻不敢，再一次轉(zhuǎn)身。

鎖骨凜冽，在晚風有方向的

醒來際遇里，

吞吐煙蒂般蒼濁的交換。

鑿穿覆沒和壓制，讓即將降生的

月光，咬緊掌聲織起的粗糙布帆

起航。

看不見碼頭。

二．夜里，海上凍成臘月

隔夜，

在枕邊開出冰霜的傷疤。

那是果樹下相約的悲苦，

沒有永恒的破碎支離。

關(guān)于活動的命運，

我懂。

因為在此刻，

在酣睡整晚的破船艙里，

我手執(zhí)木槳，

搖醒掛滿苔蘚的傳說，與夢境，

如碎玻璃的執(zhí)念。

穿過教堂穹頂?shù)溺姅[，

我起身，立成像塑。

海上踩浪的婦人，放風箏的孩童，

如果你們回家的路，

經(jīng)過我的身體，那么，

請你們用榆錢或松針，纏繞

我的發(fā)膚和軀體。

熄滅牙齒和喉結(jié)的風浪，

用泥沙織就駱駝和皮鞭，

安撫鳴沙，催還我的靈魂。

或許，九點鐘后仍舊

晃晃悠悠掛滿雪的木門，

在馬廄的匾額后痛飲。

埋葬了古井和老水，

趁勢落在前方七里的雨，給我溫暖

花色土香味的關(guān)懷。

三．醒來，我踩著風浪去找你

醒轉(zhuǎn)來，陽光如白雪一樣，

一層緊咬一層，直接而灼眼。

海洋是地母脫下的睡衣，

巖岸如裙裾，擁風搖晃。

沙礫閃爍陽光，排成一列碎花，

在山塘，

趕腳步生長。

而你，為防止夜的溜走，

轉(zhuǎn)身奔向太陽。

以此，你咬牙為夜的腳掌補上釘子。

因為預(yù)訂，我特地從粗糙的遠方趕來。

一路沿著礁石，和貝殼。

今天，我什么都不說，

只想看懂你眼角的閃爍。

我需要你跟隨我走，

眼睛里哭出石頭。

翻遍時間，曠日持久的等候下，

我想為你

披上那件陽光燙壞的舊衣裳。

只是，在這個失落的巖角，我看不到你，

或者說，

從太陽的角度，我分不清哪個方向，

會出現(xiàn)下一個你。

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疾潮里，

三十一角度的空間，我

贖不回昨天。

四．口里含著海水，我縮成一粒孩子

換上旅者不定期的行囊，

我是大海哺乳的孩子。

通過凌晨露水催醒的第一株牽?；?，

告訴你，我的名字。

沿著枯木寄存的流浪者，

依這些語言灑向四面八方。

在你剝了濃妝的臉上，

在你擱置心情和謎語的窗臺上。

十二月，心血退了潮，海睡去，

含著一筐月色冰涼。

把斷指葬向飛浪，

腦殼是騎著的木頭一樣擊碎水簾，

如魚。

我們舉杯，抱起酒的孩子。

終于，燈闌酒灺，你我盛著茶水的嘴唇，

是冬雪壓住的野蠻巢穴，

如衣角蟄伏的紐扣，

睡著緘然，和冰冷。

不言語，不再會有言語。

你看向我，

眼眶里有落葉的沉殤。

我想告訴你，其實

我懂。

罩著太陽浸血的頭顱，我懂，

熱情是臘月的的爐火，

和骨骼一齊續(xù)長的煤炭，

燒過哭痕，韁繩，

和茶盞。

泥濘里埋葬的不能自拔，

伏在窗前，我喚著你，

混合舀起的海水全喝下。

只是，不見了你。

如此，枕著月亮，我卻什么都不想。

只如木槿花一樣，

哭慟。

縮成一粒孩子，

不沾有你的氣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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