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棵白果樹

我不禁猛地加大了油門,奔馳在這條走過了無數(shù)次的泊油路上。一路向北,身后的喧囂漸行漸遠,而我早已淚眼朦朧。母親問我怎么了,我笑而不語。
是啊,每年都會有這樣幾次,我?guī)е?a target="_blank">父親,母親,走在回老家的路上?!皽蕚浜蔑埐肆?,怎么還沒到家?!贝鬆斠汛蛄撕脦讉€電話催促我們了,今天回家是給爺爺奶奶上麥時墳。
走進我家巷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棵竄出天井的大樹,那不是我家的那顆白果樹嗎?我家和大爺家前后比鄰,寒暄了幾句,就進了大爺家,大娘在忙活酒菜招呼我們坐下。大爺給父親遞上一顆煙,接著抄起酒瓶就開整了,呵!這哥倆兒。習慣了這種場景,我坐一邊,都是不喝酒的,在他們跟前我只愿做個丁點的小孩,若無其事的樣子。殊不知,我在看他們、聽他們。兒子懂,懂你們的。哥倆還在喝著,我已飯飽,和大娘要了我家的鑰匙,往家走去。
短短的幾步小路,我分明感覺到心跳失去了節(jié)奏。到了到了,那兩扇斑駁的木門呀!怎得如此凋殘?我好疼,疼得不敢去撫摸,狠心推開了你,你的吱呀聲,讓我何處去尋得童年時那漆黑光亮的你。
走進天井,我驚了,你竟這般美麗,娉娉裊裊,好似剛梳妝過的新娘!我知道,你是在等娶的!是等我娶的嗎?二十多年前,爺爺栽培了你,交給了我,13年前,我離你而去,只記得那時的你細小矮瘦,不言不語,如今的你是亭亭玉立,欲言又止,你明明可以和我炫耀你的枝繁葉茂,你的參天。怎么了?你是在聽屋后那對兄弟的侃談?無暇顧及我這無情的浪子?好吧,就算我在求你,與你把酒問天,好嗎?跑進鍋屋,那貼滿東墻的獎狀,泛的不能再黃了,粘連著半脫落,沒有一張落在地上,此時,我再也抑制不住那兩行咸水。
我走出了鍋屋,轉(zhuǎn)了周遭沒找到板凳。就讓我攤坐在這方黃土和你不醉不歸吧!我的新娘,你終于嘗到我咸澀的淚水,你的發(fā)梢開始搖曳了,我懂你輕輕的吹略,我聽到你在安慰我“如果難過,就努力抬頭望天空吧,望著望著就忘了....它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你所有的委屈?!蹦隳??你怎么辦?沒有我的季節(jié),你用盡多少勇氣與執(zhí)著?你戰(zhàn)勝了寂寞還是習慣了孤獨的翹首盼望?如今見到的你是“精彩”的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是我太多情,我醉了,醉在這方早已不屬于我的天井。是我太貪婪,我睡了,睡在你早已醒來的夢。
“去上墳了”!父親把我叫醒了。帶上酒水飯菜,挑著扁擔,父親、大爺和我還是一路向北,這片黃土與那片黃土并不遙遠,我知道你在看著我們的背影,努力用你的纖手扯住我的衣袖,讓我?guī)夏阃?,我卻再也沒有勇氣給你一個回眸。
一直以來,總以為你自己最害怕離別,今天才知道我更害怕重逢。我好自私,自私的把你我的柔情都在秋風和春雨里無言。
多年以后,我獨自亦或帶上自己的妻兒,一路向北。于是,我從未和別人說起,老家那棵白果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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