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雪和她的奶乃
小河的那邊,有一個偏僻的山村,村里有一個16歲如花似玉的姑娘叫思雪,她被人販子賣給了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光棍二愣子。那二愣子心狠手辣,面容丑陋,長得像肥豬一樣,怕她逃跑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幾次逃跑抓回來就暴打她,她呼天天不應(yīng),整天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
這一天,二愣子酒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思雪借此機會悄悄地溜出了家門。出了門,她望了一下,見整個小街空無一人,就恨不得一步跨出村子。可不知怎么的,急沖沖的她竟然撞到了剛出門的李奶奶。頓時,她嚇得魂飛魄散,知道李奶奶只要一喊,自己就會被人抓起來交給二愣子,那樣她就會被打得半死不活。
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她苦苦哀求道:“奶奶,我的命苦啊,您放過我吧,您放過我吧……” 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單薄的身體也跟著顫抖。
李奶奶瞅了一下四周,聲音低低地說:“那個該遭天殺的,雷劈的......”還用氣得顫抖的手把思雪拉進了自己的屋子里。
“孩子,你幾次受毒打時的哭聲讓我鉆心地疼痛啊,可我一個老太婆有什么用呢?我就這么多錢了,你給我留五元,其余的你都拿上路上逃命用吧!”
那二百多元錢是李奶奶大半輩子的積蓄啊!思雪感動得淚流滿面,再一次雙膝跪倒謝恩,而李奶奶卻嘆息地說:“傻孩子,這怎能逃的了呢!你應(yīng)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她套上了一身顯得破舊的衣服,把掛在墻角的草帽戴在頭上,臉蓋嚴(yán)實了,就在李奶奶的掩護下,順利地逃出了虎口。
四年多的打工日子里,思雪做了好幾次噩夢。一次夢到李奶奶救她的事被二愣子得知后,就揪住她頭上的銀發(fā)......那情景揪心的疼,夢里哭醒后的她都眼淚汪汪的。
不知道李奶奶的名字無法寄錢,不知道李奶奶是否為了她……這些都使她憂心忡忡。經(jīng)再三考慮后,她決定冒險回村一趟,親手把錢交給李奶奶,親口對她說一聲“謝謝”,還要……
為了預(yù)防不測,她對好友悄悄地做了交代,如果明晚十點還沒接到她報平安的電話,立刻就報警。接著她還動了不少腦筋,對自己精心裝扮了一番,戴上茶色眼鏡就上路了。
下了車,她選擇了下午人都在地里干農(nóng)活的時間進了村。街道旁的大樹下,只有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老人乘涼嘮嗑,他們是無法聯(lián)想到從他們身旁路過的是落難的女子思雪的,而思雪卻留意觀察到了里面沒有李奶奶。
來到了李奶奶家門口,只見院墻大都坍塌了,院里到處是幾尺高的荒草。她心里一咯噔,難道奶奶為了我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推開虛掩的門,輕聲叫道:“奶奶,奶奶……” 一連叫了好幾聲,里面才傳來游絲一樣的聲音:“誰呀……”
“我,思雪,我報恩來了,那年是您幫我逃走的……”說著,思雪拿出一疊鈔票放在了李奶奶枕頭的旁邊。
李奶奶明白了思雪千里迢迢的來意,臉陡然變了色,那是擔(dān)心她再次落入虎口,就會把性命搭進去的。
吃力地轉(zhuǎn)過頭望著她,顫巍巍地說:“孩子,你傻呀!還不快走!你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李奶奶想哭,可是干涸的眼睛里根本流不出眼淚。 她知道了,是李奶奶為了救她被二愣子用腳跺成了骨折,再加上長期臥病在床無錢醫(yī)治,皮膚已經(jīng)潰爛,幾乎到了體無完膚的地步。
思雪哽咽著說:“奶奶,我一定……”還沒等她說完,李奶奶就打斷了她的話,催促她快去逃命。她怕哭出聲來使李奶奶心里更加難過,怕再一次給李奶奶惹來大麻煩 ,就一只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出了村。
淚流滿面的思雪橫下心來,決意要等天黑把李奶奶送醫(yī)院,看好病后,自己要像親孫女一樣好好伺候李奶奶一輩子!
夜幕完全降臨,思雪乘坐救護車和醫(yī)生到了李奶奶的家門口,剛下車,就被埋伏的十幾個人包圍了。她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衣領(lǐng),那個熟悉而又猙獰的聲音響起來:“他媽的,老子找了多長時間都沒有找到你,你竟然自己回來了!看這回你還往哪里跑!再跑就讓你到閻王爺那里去!”那二愣子當(dāng)眾惡語羞辱她,還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醫(yī)生懵了,問道:“你們這里不是有病人嗎,病人在哪里?”就在這時,李奶奶的兒子接著說:“那是她騙你們的,這里根本沒有病人!”,轉(zhuǎn)而討好旁邊的二愣子道:“愣子哥,我說的沒錯吧,今天我給老娘送飯,就發(fā)現(xiàn)床頭那錢來得蹊蹺?!保淮藭r,還有人起哄說:“二愣子,你這輩子真有福,你看你老婆現(xiàn)在變得多漂亮啊!”一群人哈哈大笑,還有人尖叫起來。 那些醫(yī)生一看來的人越來越多,覺得苗頭不對,趕緊坐上車溜之大吉了。
眾人的起哄更撩撥起了二愣子的兇性,他抓住思雪的一撮烏黑長發(fā)拼命地拉著往家拖,一路上思雪不停地大聲呼叫:“放開我,放開我!救命??!……”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凄慘的聲音,李奶奶聽了,就像用錐子戳她的心,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二愣子關(guān)好家門,等他返身的時候,竟然吃驚地發(fā)現(xiàn)思雪手里多了把水果刀正怒視著他。
“你敢靠近我,我就扎死你!”她帶著絕望而拼命的神情說道。 二愣子愣了一下,轉(zhuǎn)而想我要和你耗上幾個小時再說。
兩人對峙了大約三個小時的時候,思雪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了。手機剛才被二愣子搶走了,自己十點還不給朋友回電話,朋友肯定報警了,也許,這時候民警已經(jīng)快來了。
砰砰……外面?zhèn)鱽砹伺拈T聲。緊接著就傳來了大叫聲,“二愣子,二愣子,快出來一下,出大事了!”
二愣子趕忙答應(yīng):“哦,是村長啊,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呀?”他邊說邊開門,出去后急忙返身把門鎖上。
“是派出所來人了,現(xiàn)在人正在我家喝水呢。他們說有人報案,說你綁架了她的朋友,這不,先讓我來調(diào)查一下?!贝彘L在屋外焦急地說。
那滿臉橫肉的二愣子聽了嘻笑著說:“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我怎能干那綁架事??!”
思雪在屋里聽得清清楚楚,拼命晃蕩著緊鎖屋門,大聲喊:“村長,快救我,我就是被他綁架的人,是我讓朋友報的警,你快讓他們來啊……”
“村長,不要聽她瞎攪和,她是我老婆。我還放著兩瓶茅臺,還有兩條好煙呢,要不明天我給你送去……”外面的聲音頓時小了,思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這一夜,思雪沒敢合眼,手里的刀子一刻也沒松開。天色放亮的時候,思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剛一迷糊,二愣子就惡狼般地向她身上撲了上來。
突然,外面有人咚咚地踢門,還有嚴(yán)厲的叫喊:“快開門!再不開,我們就要砸開了!”
二愣子一哆嗦,慌忙一開門,幾個警察闖了進來,上來就把他揪住了。他驚恐地問:“你們憑什么抓我?”
思雪喜極而泣地說:“謝謝你們,謝謝警察同志來救我!”
一個警察詫異地問:“你是誰?這是咋回事?”
思雪說明了情況,那些警察聽了都樂了。其中一個警察激動地說:“本來有人報警,說二愣子晚上把一個老太太打成重傷,沒想到順便解救了被拐少女??!”思雪的臉頓時變得煞白,那是她想到了把她當(dāng)親孫女舍命救她的李奶奶。
警察不理會二愣子的辯解,只說:“跟著我們老老實實地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李奶奶家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有警察,也有看熱鬧的村民,還有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在里三層外三層中間的空地上,躺著李奶奶,她的額頭上全是血漬。
一個中年婦女正向人們述說著:“哎呀!我聽到了李大媽微弱的呼救聲,跑去一瞧,就見她躺在家門口,滿頭都是血呀!我問她是咋回事,她說二愣子闖到她家,拿磚頭砸的她呀!我一看要出人命了,跑回家手哆嗦地連號碼都撥不成了,還是孩子他爸打的110;這個二愣子真是個連豬狗都不如的畜牲,怪王大媽放走了他買來的媳婦……”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冤枉啊—”二愣子高叫,“我一夜都沒有出門,有人可以給我作證,思雪,你趕緊給我作證啊!”
思雪理都不理他,分開眾人,俯身下去,眼眶里滿是淚水,“奶奶,奶奶!是我害了您呀!您為了我……” 說著說著就哭得泣不成聲了。
李奶奶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絲笑意,嘴唇顫動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孩子……好孩子,你沒有事吧?好幾年了,沒人管我,就你一個人冒死給我送錢,還要把我送醫(yī)院治病。我老了,身體殘廢了,沒用了,是想再救你一回……我自己把頭碰破了,爬到門外……我的好孩子,奶奶不這樣做,是沒有人去叫警察來抓二愣子……”
醫(yī)生搶救無效,而李奶奶是在看了思雪一眼笑著離開了人世。
“奶奶啊奶奶……您的孫女還沒盡孝呀,您就……”思雪抱住李奶奶的身體歇斯底里大哭起來,眼淚有透明變成了血紅色......
葬禮那天,是上天被那情景感動得流淚了。沒有長長的送葬隊伍,只有思雪撕心裂肺的哭聲,她一個人抱著她的奶奶骨灰盒走在前面,心如刀絞地向村外方向走去……
似水年華,轉(zhuǎn)眼到了第六個年頭。這一次李奶奶墓的旁邊,多了一個大約三歲的小女孩,她天真地問自己的媽媽思雪,“媽媽,你給太奶奶說那么多的話,她能聽到嗎?”思雪鼻子一酸,忽然涌出了淚水,說:“能聽到的,她還夸你是好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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