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
幾叢枯草雜亂地堆在了許多灰暗的田埂上,我邁著松軟的雙腳走在回家的路途,一陣呼呼的風聲從我凸起的臉頰掠過。冷月猶在昏睡,天際中幾點光亮快被薄云吃盡,在東方平闊的云被里,一縷淡紅色的彩帶徐徐地探出身來。借著微暗的月色,沉沉的身軀下宛然現(xiàn)出一團墨色的幽靈,搖搖幌幌。
我走到一池長滿了水藻的魚塘邊,一些小鰱魚泛起層層漣漪,孤零地柳枝在冷風下嘶嘶地長叫。四下里沒有蟲鳴,靜得可以清晰的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聲。
那扇安置多年的廳門一半是虛掩著,從門縫中射出一道光線,瞬間被我推門的時候給刺入了黝黑的雙眼。我驚愕地注意到,爸正站在淡黃色的燈光下發(fā)愣。
“爸,您怎么還沒睡?都十點半了”我輕聲地說道。又恐打擾爸的思緒,在我進退兩難的境況下,爸回過頭,我的心碎了,因為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欲將爆發(fā)的火山,但接著又是一陣沉默,從爸那燈光下猶顯發(fā)黑的臉上,有些傷痛,接著又是長長地一嘆。
“爸,這是琴(我大姐)寫給您的信”珍(我二姐)沒帶任何笑容地說,只是此刻本沒有歡顏的余地。
“就知道看,拿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爸!”珍乞求道。
爸無可奈何地坐在了床沿,慢慢地讀了下去。媽臥在床頭,冷冷的,幾束灰黃的頭發(fā)從眉頭直披到低低的鼻間。我看著眼前一幕死寂般的情景,心里不由得胡想翩翩,于是帶著幾許懼怕踏步到自己的房間,慣性地摁亮淡黃色的燈光,仿佛炸了一個雷,哆嗦了一下。
我放下書包,再次來到爸的房間,珍站在一旁對我說:“剛才爸去學(xué)校接你,又一人回來了”。
當爸看完了那滿紙的字,我朝前邁了兩步,對爸說“我不是說我不在學(xué)校嗎?畫室在訪問街那兒——五柳畫室,放學(xué)推遲了一段時間,到十點鐘才......”
爸??!您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一個大男兒會突然蒸發(fā)么?我體會得到您去接我又沒接到時的失望。
兒??!你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一個好父親的勸解能有錯么?我還要堅持去學(xué)美術(shù)。在您眼里,也許我很不孝,很不懂事,而后來,您又同意了。
此刻的我,眼前一片茫然,無奈得只有隨風,因為凡風吹到的地方,常有我的足跡,凡有我足跡的地方,也常有風的聲音,更有今夜爸的神情,久久回蕩在我深大的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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