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有敵
在這個日益喧囂與浮躁的城市,一份想要永恒的愛情實在不會輕易發(fā)生,就是發(fā)生了,大多數(shù)也經(jīng)不起時間的折磨?;蛟S,像快餐一樣的愛情已經(jīng)成為這個城市永恒的、閃亮的、抑或憂郁的碎片。
08年春節(jié)的暴風雪所帶給人們的復雜情緒或許因為陽光的溫暖終將逐漸消融。此刻,在東莞這個后工業(yè)化的城市,當大多數(shù)人在工廠與出租屋之間不得不匆匆折返的時候,誰大概也沒有時間注意一份帶有古典、或者浪漫色彩的愛情正在悵然消失。
南城的新疆菜館相當有名,正月十五中午12點,陽光不好也不壞。他們像別的食客一樣走進了這家餐館,開始了第一次真正的、差不多也是最后一次的情感對白。至于他們的胃口如何,恐怕沒有人知道。
“蕓,你知道我喜歡上一個女孩有多么不容易!我和前女友分手已經(jīng)八年了,你知道嗎,八年?!我用了八年的時間來尋找屬于我的愛。八年來我?guī)缀趺刻於荚?a target="_blank">寂寞與孤獨中度過,直到半年前遇見你!”
“大哥,我也不知道該給你說什么好,但我真的試過去接受你!”
“蕓,其實你是知道的,你真的就沒有給過我機會!如果有一次的話,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哥,真的對不起。我原來也不知道為什么,但現(xiàn)在知道了,是因為他。我曾經(jīng)以為我可以放下和他的那份感情,但當他又回過頭來讓我給他一次機會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愛他的?;蛟S,這就是我從來不和你單獨相處的原因。但我真的試過去接受你?!?/p>
“蕓,你知道嗎?我都計劃好了,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過,情人節(jié)我們一起過,五一的時候我們出去旅游,十一的時候,我們就確定關系,09年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家結(jié)婚,然后再回到東莞,生孩子,過屬于我們的日子,攜手到老。我曾想經(jīng)過一個春節(jié),我們會培養(yǎng)起基礎感情的。可是,你卻決然選擇了回河南老家,一次機會就這樣被你拒絕了!你可知道,其實我本來是準備回陜西老家過年的。但在你決意回家之后,50年不見的暴風雪就來了,我想回也回不了,就第九次一個人在東莞過年了?!?/p>
的確,在外打工的人要在這個城市存活真的不容易,除了長年累月地工作之外,還必須放棄太多的東西。比如,愛情與回家基本就是一種奢望,因為這需要足夠的時間與金錢,但他們沒有。他們擁有的就是堅韌與無奈,或者傷口,或者疼痛,更何況他們的老家基本都在內(nèi)地的農(nóng)村,那一片貧窮的土地啊,時刻都需要他們揪心地灌溉!“大哥,我執(zhí)意要回家的原因就是為了躲開他,試著接受你,可是我沒有做到,對不起!”
在此,我有必要說明一下,她已淚流滿面。我相信她的眼淚是真實的,因為旁邊吃飯的10多個人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但她一直在流淚,毫無顧忌。“蕓,情人節(jié)那天,我從長安鎮(zhèn)趕回來,就是為了和你過一個節(jié)日,但又被你已和朋友在一起的理由拒絕。當時,你知道我有多傷心。本來是要陪客戶的,但我都推掉了,可是你卻拒絕了。我當天晚上心情差極了,就上你的空間看看你,一邊看,一邊讓眼淚靜靜地流淌。當時我想,你可能是不愛我的,或者在敷衍我。但你確切告訴過我,我們已經(jīng)在戀愛了。所以,經(jīng)過難以言說的心理斗爭,我最后確定你是不會討厭我,你應該是在考驗我。所以,我就在想,正月十五的時候,好象也叫做中國的情人節(jié)吧,我得約你,利用這個機會讓我們的感情進入正軌。上次情人節(jié)的時候,你拒絕我時還說,誰讓我不提前約你,當天你早已安排了。因此,這次我就提前三天約你,因為這樣總可以的,何況你也答應了,這讓我又一次信心百倍?!薄翱墒牵蟾?,你知道嗎,我心里一直很害怕和你單獨在一起,所以,我總找理由拒絕你!”“因此,你在正月十四晚上就發(fā)短信告訴我,只想讓我做你的大哥,永遠的大哥,對嗎?!”“其實,我真的怕傷害了你,大哥!”“為什么?蕓。你可知道我這次收到你的信息后是怎樣的狀態(tài),我?guī)缀跻撁摿?。當時,我就想了很多,雖然我們認識也有半年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卻幾乎沒有,我無論如何約你單獨出來,都被你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赡氵€說,我們正在戀愛呢,我怎么也弄不明白,戀愛會是這個樣子的。當天,我在吃了三片安眠藥后,才睡過去了。當時我想,如果明天我再也起不來了,靜靜地去了,該有多好!我最起碼不用在面對失去你的痛苦,或者孤獨。盡管我經(jīng)常說,我能忍受孤獨,但你可知道,那深度的孤獨是多么可怕嗎?”“大哥,對不起。我不是不想愛你,而是我無法忘記對他的愛!”
這時,她再一次淚流滿面,但這次,我除了覺得她的眼淚是真實的之外,應該更多的是愧疚?!翱赡阍谡J識我的時候,沒有告訴我你和他在一起的?!薄笆堑?,開始的時候,我對他的感情還沒有確定,再加上他的猶豫,我才沒有拒絕你對我的喜歡!可后來,當我確定以后,就告訴你了。當時,我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因為你經(jīng)歷過情感的挫折,所以,你特別懂我也特別會疼我,我甚至想過,要是嫁給你的話,自己一定會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幸福小女人的??墒牵覍嵲谡也坏较駩鬯菢訍勰愕母杏X?!薄笆堑?,蕓,當時你說出要接受他時,我盡管很難過,但很平靜,因為我們還沒有談戀愛,所以,我沒有哭,只是喝了點酒就回家睡了。”“所以,我很感激你,大哥,就是在那次之后,你讓我叫你大哥,我欣然接受了!當時我很是慶幸,因為我找到兩個好男人,一個是我深愛的,一個是我尊敬的,一個疼愛我,一個關心我。事實上,我也經(jīng)歷了一段這樣的幸福時光,盡管僅僅只有短短的兩個月不到。當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愛錯人的時候,我自然就想到了你??烧f真的,當時找你,只是想給你傾訴,雖知你還在默默地等著我。所以,才有了后來我答應你培養(yǎng)我們感情的事情。但是,大哥,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真的走不出對他的愛。何況他在兩個月之后,又開始找我,讓我給他一次機會。正因為如此,我很害怕和你單獨在一起,我怕你真的愛上了我!”“可是,蕓,你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在找你,而要到過了將近兩個月之后的現(xiàn)在才說呢。”“大哥,我真的怕傷害了你!真的,我也不想失去你這位好大哥!”
這時,她第三次淚流滿面,我知道,這時她的情感是復雜的,就像這個城市被命名的大多數(shù)新莞人一樣,她們的愛情在這個城市的嫁接,或者生長都是艱難的,必須得慎之又慎?!翱墒?,蕓,現(xiàn)在我真的是愛上了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愛,我不能輕易叫人拿走!”“大哥,你就罵我一句壞女人,好嗎?就像你現(xiàn)在對我的感情一樣,我對他擁有同樣的感情,確切的說是愛。你說過,你會忠誠于自己的感情,一旦確定了就終生不渝,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和你在感情上是同樣的人,所以,我懇求你能原諒我!永遠做我的大哥,好嗎?”
她的第四次淚流滿面讓飯店的老板娘都感觸不已。老板娘不但遞過了紙巾,在胡亂地、不斷地安穩(wěn)她的同時,還一個勁地教育他不應該惹女朋友生氣。但我知道,她此刻好象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斑@下,我真的懂了。但我想告訴你愛是自私的,就像我找你一樣,不是為了找妹妹。相信你也不是為了找哥哥。對吧,蕓!”“是的,但我的確想有你這樣一位好大哥,我相信你將來也一定是個好丈夫的!”“呵呵,是嗎?這樣啊,你得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我一時接受不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的流淚是我所想不到的。但他掩飾的很好,會被旁邊的人誤認為是在打噴嚏。
有時候,時間是過得很快的,但這兩天對他來說是那樣漫長。但不管多么漫長,終究會過去的,因為生活還得繼續(xù)。哪怕像他經(jīng)常想的那樣,在45歲時還沒有找到他的愛的話,就去當和尚。據(jù)說,廟宇他都找好了,就在廣州增城正果鎮(zhèn)的正果寺。這一次見面是在南城一個叫做“山頂洞人”的茶藝館。就像餐廳里那些石器時代的雕塑或者一些石器的表情一樣,他們看起來平靜了很多,或者說有點陌生了。但我寧愿相信:這是他們在體會到了新莞人所必須承載的艱辛之后,獲得的心理諒解,或者認同。
是的,在這個城市生活,要立業(yè)、成家、結(jié)婚、生子,對這些所謂的新莞人來說,談何容易!戶口你有嗎?房子你買得起嗎?孩子能上得起學嗎?等等,這些像N座大山,壓得你乖乖的。最后,結(jié)局基本都是:從那里來,又回那里去。
盡管,這個城市曾經(jīng)吮吸過你的青春歲月,但它并不知道你是誰,你過得好壞與它無關。你從來到這里開始,就基本注定只能是一個匆匆過客。就像他們,誰又能保證不是呢!“蕓,我想通了,就做你的大哥吧,這可能就是我的命,我認了。”“大哥,我會永遠感激你的?!薄暗幸稽c你得答應我,如果你和他再次分手,請再次試著愛大哥,好嗎?大哥永遠等著你。在大哥心中,你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因為你比我年輕將近10歲,現(xiàn)在才26歲,有些東西是需要交學費的,何況感情這樣感性的東西。但我相信時間終會將你的理性呈現(xiàn)出來的。因為我愛你勝過愛我的生命,而你愛他只是勝過愛我。不是人們常說:找一個愛自己的人要比找一個自己愛的人的幸福來得可靠得多嗎!”
這下,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都流淚了,但都沒有哭出聲音。估計是這個餐廳的格調(diào)不太適合聲音的存在。就像遙遠的石器時代,人們的情感似乎與聲音關系不大?!按蟾?,此時此刻……”
是的,此時此刻,她的確不知該說什么好。但誰又知道該說什么呢?!也許在她內(nèi)心,因為她所愛的那個他是東莞本地人吧,覺得有安全感,或者歸屬感,而她又不忍心把這些都告訴他吧!
古典、或者浪漫的愛情在這個城市已經(jīng)很難存活了,像他們這樣一段小小的“愛情”只不過是這個時代長河中的一丁點水滴,或者說至多是一朵浪花而已,立刻就會被前翻后涌的工業(yè)化浮躁掩埋。但我深信:這一定會在他們內(nèi)心留下了一道傷痕,永遠不可能徹底復原。
誰敢保證,她是不愛他的呢!但,那又能怎么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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