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4
在網(wǎng)吧里呆到早上六點多的時候,透過網(wǎng)吧的窗戶看見外面已經(jīng)天亮了,心想這個時候應(yīng)該有公車了吧,于是到服務(wù)臺叫醒了快要睡著的收銀員,結(jié)了帳出了網(wǎng)吧. 雖然熬夜對于我來講并不算什么,可是在網(wǎng)吧這一晚上似乎感覺很累,臉上油油的,襯衣貼著后背,很難受,雖然才是清晨,可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高溫天氣.伸了個懶腰,使勁甩了甩頭,慢慢向公車站牌走去,路上已有開始走動的人群,有趁著清晨的一絲涼爽出來運動的老年人,也有下夜班或上早班的打工族,我和他們一樣走在大街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是精神抖擻的迎接新一天的太陽,我卻是滿面倦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我的出租屋里,以此來隔絕一整個夏天的酷熱,躲避一整個城市的喧鬧. 在我的出租屋旁邊隨便買了些早點填填肚子,對于食物,我一直沒有很挑剔,按我的理解是:食貴在裹腹.只要不讓我感到饑餓就可以了,所以也更談不上喜歡吃或者不喜歡的事情發(fā)生.到家后簡單洗刷過后就倒在床上了,連平常睡前開著電腦聽會兒音樂的力氣也省去了,竟然也很快就睡著了, 我好像做夢了,夢回到了從前,夢回到了從前的天真,夢回到了第一次牽著誰的手,那個身影在我夢中竟是如此模糊,可分明又是那般熟悉,終于那個最熟悉的陌生身影漸漸離去,愈來愈遠(yuǎn),我努力伸手去拉,卻... 我是被夢驚醒了... 看了看我那塊被他們貶做垃圾卻戴在我手上曾經(jīng)兩年多的商業(yè)腕表,已經(jīng)六點多了,此時從六樓望下去,前面那條街的路燈也已經(jīng)亮起來了,夕陽夕下了,只不過外面依舊很熱,依舊很吵, 仔細(xì)的把自己從上到下清理一遍,腦子不斷在想阿亮的話,如何讓自己穿的青春起來,這些年在公司工作衣服也買過不少,可都是正裝,就是那些能穿出去拋頭露面的,很少去買休閑的衣物,此刻真的讓我犯了難;我把我的大皮箱從床底下拉出來,拉開拉鏈,里面裝的都是我這些年的經(jīng)歷,望著里面的東西嘆了口氣,這箱子很久沒有動過了,里面裝的都什么東西都記不大清楚了,把相冊什么的先拿了出來,平常不穿的衣服都收在這里面了,希望能找到幾件合適的,要不然哪有錢再去買新的,想到錢,就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遞給阿亮的四百塊錢,腦袋不由自主的痛了一下,狠狠在心底罵了一聲,我真他媽的混蛋! 箱子里東西快被掏光了,才發(fā)現(xiàn)幾乎在最底層躺著一條淡白色牛仔休閑褲,挺嶄新的樣子,拿出來抖開,下面還有一件衣服,好像是件緊身T恤,一并拿出來扔到床上,牛仔褲抖開,塵封的記憶仿佛又被這該死的東西勾了起來,這兩件衣服壓在這箱子最底下快三年了吧?依稀記得只穿過一次,三年前,整天叫嚷著嫌我太老的那個人啊,硬是拉著我到街上買了這兩件衣服,可只穿了一天我就不愿意穿了,顏色太淺,顯得有點幼稚,我是那種年齡不大但心很老的人,對于服飾也相當(dāng)看重,所以這兩件衣服很快就被我"拋棄"了,那個人啊,臉上微含怒氣,在水中將那兩件衣服輕輕揉搓,靜靜晾干,慢慢折疊,沉沉壓于箱底,不聞不問,已至今日. 到現(xiàn)在不聞不問的不止是它們,還有我... 穿上它們,對著鏡子默默站著,三年前,旁邊會有人夸我:好陽光帥氣哦!三年后,鏡子折射出的只是我慘淡而孤單的微笑. 淺顏色的衣服應(yīng)該配淺顏色的鞋子,我又從床下把我那雙好久不穿的白色休閑鞋拉扯出來,上面沾著少許灰塵,用水一擦,看上去還算不錯,挺新的,就這樣,我的一身行頭大功靠成,才算讓我長出一口氣. 下公車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多了,天已經(jīng)接近完全黑了,在酒吧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找了家店面不大的理發(fā)店,因為我心里一直想著昨天他們說的要做個發(fā)型,像他們那種的,有點翹翹的,酷酷的,可我不敢到那些裝飾很豪華的美發(fā)廳,不知道那里會不會很貴.這家理發(fā)店雖然不大,但很整潔,發(fā)型師是個男的,高高的個子,長長的頭發(fā),就算走在大街上看來,也能看出來他是做美發(fā)的.他問我做什么發(fā)型,這一下把我問住了,我反問他你們不是設(shè)計發(fā)型么?給我弄一個吧!他看看鏡子里的我,說你的頭發(fā)很粗很黑,而且也足夠長,就做一個韓式的吧,挺適合你的,我一聽韓式的,幾乎是脫口而出,多少錢?他對鏡子里的我笑了笑,十塊錢! 整體來說,他的手藝不錯,我的頭發(fā)在他剪刀的飛快舞動中,一絲絲的滑落到我的腳尖,一個新式的發(fā)型也漸漸呈現(xiàn)在面前的鏡子里,乍一看來,比電視劇里那些韓國男明星也不遜分毫,甚至我的頭發(fā)左側(cè)還有幾縷飄飄的發(fā)絲,這正是我想要的感覺.待他完工了,我邊付錢邊夸他手藝好,他笑著說,哪里哪里,是你發(fā)質(zhì)本來就很不錯,以前肯定很注意保養(yǎng)吧?我嘿嘿一笑,沒有回答他,抬抬手就走了出來,后面?zhèn)鱽砟抢戆l(fā)師說再見的聲音. 差不多八點了,我匆匆的往酒吧走,路過一家店面的玻璃大門時,我還故意在門前停頓了一下,對著玻璃大門照了照,整體形象看起來不錯,對自己很滿意! 酒吧門口已經(jīng)聚了一些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昨天那幾個帥哥都已經(jīng)來了,阿亮也到了,可能昨天他是有事遲到了吧.不等我走到門口,他們就看見了我,一群人像發(fā)現(xiàn)了怪物一樣慢慢的向我靠攏,我勉強帶著生硬的笑容向他們問好,他們也不理我,只是站著,阿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聲,還可以,頭發(fā)不錯嘛,在哪弄的?我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說是在那邊一家小發(fā)廊弄的.他點點頭說,你今天就跟他們在一塊,不要亂跑,讓我能隨時能找到你,等會兒我再和你仔細(xì)說說上班時注意些什么,就是說坐臺時注意些什么,總之你跟他們多學(xué)著點,啊?我連忙向阿亮點頭,隨后又向他們幾個點頭,他們?nèi)匀徊焕砦?只是一直看著我,我身上雞皮疙瘩早起了一身. 阿亮讓我去簽到,意思就是說我也算是這里的一份子了,我跟著阿亮走到昨天那個手拿夾子的女孩子旁邊,阿亮笑著手往那女孩子肩膀上一放,說,小娜,這我兄弟,今天剛來的,登個記,以后你可要多關(guān)照啊?說完壞壞的對著那女孩笑了笑.那女孩說了聲討厭,不再理他,轉(zhuǎn)頭看向我,呵呵一笑說,挺帥的嘛,帥哥好啊!來,把名字簽這里.我禮貌的對她笑了笑,接過夾子,按她說的在上面簽下我的名字,又把夾子遞還給她,她低頭看了看,說字寫的真好看,簽名也帥,就是看不懂寫的什么,哈哈...說完她大笑了起來,阿亮也湊上來瞧,嘿嘿一笑,然后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邊從兜里掏煙邊對著我說,在這里上班不能用你原來的名字,我們都有自己的藝名,你的名字我已經(jīng)給你安排好了,看你呆呆的,你以后就叫阿木了,以后簽到就簽阿木,記住,是木頭的木,別寫錯了.他隨后又把那幾個帥哥叫過來,宣布了我的名字,我心里非常不舒服,名字和血肉毛發(fā)一樣,受恩于親生父母賜造,怎能讓別人說換就換了?而且,聽起來我還是個木頭?不過,聽起來他的名字阿亮也不是本名了,那其他人也應(yīng)該都有自己的藝名吧?算了!別人能忍我何嘗不可? 八點多的樣子,阿亮讓我跟著他們進(jìn)酒吧,他們雖然都不理我,但已經(jīng)不像剛才那樣像怪物一樣的盯著我了,我跟在他們后面,在酒吧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他們一圈一圈的和人打招呼,我像個機器人似的臉上一直保持著木訥的笑容,一陣下來,面部肌肉竟因為如此而略顯酸痛,終于見他們?nèi)齼蓛傻脑诜胖灎T的小圓桌上坐了下來,我也緊跟著他們坐了下來,和我一桌的其它人,顯然都不愿意理我,都各顧各的或是擺弄手指,或是假裝整理衣服,或是玩手機,不過他們雖然和我沒話說,但他們之間相對熟識,過不一會兒就有一人開始叫嚷(酒吧音樂太大,只能叫嚷別人才能聽清):一連幾天了都沒有上過一個班,真他媽的...倒霉事兒還特別多,我那個電腦又跟我鬧罷工,剛請人重裝過系統(tǒng)又壞了,我真想砸了這破玩意兒.旁邊一個人接上話茬說:你他媽的肯定是上什么帶色兒的網(wǎng)站了,中毒了吧?活該你.那人一聽一臉不耐煩,嘴里嘟囔:去去去,你媽的才上什么黃色網(wǎng)站呢,你給老子老子都懶得上,老子哪天晚上不是真人真干?嘿...旁邊幾人一聽哈哈大笑,我也跟著笑,雖然不太懂他們話中的意思,但我聽懂了是他的電腦壞了,在學(xué)校時我學(xué)的就是計算機,我看了看那人,鼓著勁問了他一聲:你電腦哪壞了,我對電腦懂一點兒,也許可以幫你修一下.那人沒想到我會主動和他說話,也看不出來是客氣還是不客氣的樣子,看了我一眼說:我也不知道哪壞了,反正是上網(wǎng)速度老慢,還動不動就死機.我聽罷想了想說:哦,那可能真是中毒了,你先把殺毒軟件升升級,殺殺毒,看能不能成,不成的話就只能重裝一下系統(tǒng)了.他看著我說:殺毒我試過了,不行,你會裝系統(tǒng)?我點了點頭,他想了一下,嘿嘿一聲干笑說:行!兄弟,你看你什么時候有空,去我那兒幫我搞一下?我呵呵一笑,答道:我什么時候都行.他說:那好,明天你早來一點,我?guī)闳ノ夷莾嚎纯?這是我電話,你記一下,明天到了打個電話給我,我來接你.說完他在他手機上按下他的電話號碼,讓我用手機記下,我掏出手機存下他的電話,但不知道該存什么名字,遲疑了一下,還是抬頭問了他一句:大哥,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聽罷一拍腦袋:哦哦哦,我叫阿力,叫我阿力就行了.我趕緊應(yīng)道:哦,力哥.心里想原來你就是昨天損我的那個阿力,不過我臉上并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把他的名字存進(jìn)手機.之后幾個人都長時間沒有話說,其間幾個人輪流去了趟洗手間,唯獨我沒有去. 慢慢的又熬到了十二點多,酒吧大廳里仍然人頭攢動,音樂沸騰,推杯換盞,耳鬢廝磨,我慢慢的適應(yīng)著這種嘈雜,心中不免疑惑,難道我們就是這樣上班的么?怎么不見人來叫我們?nèi)ヅ憔?是生意不好么?聽剛才那個阿力埋冤說幾天沒有上過一個班,可能是因為生意不好做吧.不知什么時候阿亮走到了我們桌旁,一手扶著桌沿,一手托腮,思索了一會兒,大聲說:今天就這樣了,你們想下班可以先回去了.然后特意看了我一眼,他們幾個聽阿亮這么一說,都無精打采的站起來,慢慢走出酒吧,我也站起來,準(zhǔn)備出去,但想一下還是應(yīng)該和阿亮打聲招呼,于是就笑著和他說了聲:我先走了?像是征求他的意見,他看了看我,點點頭,算是回答,我也對他點了點頭,走過舞臺,走過DJ臺,跨上臺階,推開玻璃大門,看見晚上給我登記的那個叫小娜的女孩子仍然站在門口,仍然禮貌的對她笑了笑,她看見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說了聲:下班啦?我沒有想到她會和我說話,連忙回頭答道:是啊.然后她又笑了笑,我對她點了點頭快步向遠(yuǎn)處走去,邊走邊想:這個小娜還挺漂亮的,特別是眼睛,和她的有點像呢! 心在剎那間顫動,那雙眼睛,確實和她的很像,和她?和她... 從來不知道,悄無聲息中,時間已經(jīng)讓一切都轉(zhuǎn)化為了牽掛,對于我,始終都不愿相信縈繞在心頭的這種感覺赫然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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