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已流水年長
提到我的童年,腦中總會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的畫面: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獨(dú)自一人從學(xué)校逃了出來,匍匐在田間的小路上,讓幾乎沒過我個頭的禾苗隱藏了我的身影。聽著從不遠(yuǎn)的學(xué)校里傳來的朗朗讀書聲,迎著明媚得晃眼的陽光,吹著和煦的微風(fēng),我的心里就像出籠的鳥兒般的歡快。那不遠(yuǎn)處的小河,嘩嘩地流著,似乎在向我召喚,讓我在河灘里流連。我喜歡登上高山,站在高山之巔遠(yuǎn)眺迷蒙的遠(yuǎn)方;我喜歡坐在朗朗月下冥想,冥想月中神仙的飛天的逍遙;我喜歡圍坐在老人的身邊,聆聽那些不辨真假的傳說。童年的玩伴不多,農(nóng)村里也沒有什么能登大雅之堂的娛樂,水中的魚兒、樹上的鳥窩和散發(fā)著油墨香的連環(huán)畫是我童年的最愛;為此我為自己招來了次數(shù)數(shù)不清的棍棒加身,為此我常為自己感到委屈和彷徨,為此我總想逃向那登上高山極目遠(yuǎn)眺的遠(yuǎn)方;于是在我的童年夢里不是雨后漫山野的流水,就是我像鳥兒一樣煽動雙臂自由飛翔。
少年的我開始懂得了我只有努力學(xué)習(xí),我才能走出那方山水,走向我登高極目遠(yuǎn)眺的遠(yuǎn)方。為此我曾撿起書包義無反顧地走進(jìn)為留級生和代培生特設(shè)的課堂;我忍受了老師對我的譏諷,我忍受了同學(xué)對我的嘲笑,我用我的行動回敬別人,直至今天我仍是保持對某些人的不屑。少年的我似乎對書本著了魔,翻遍我所能翻到的書本,不知滿足。少年的我活在為自己筑起的世界里,活在別人為我筑起的世界里,于是朦朧的情愫便由此滋生。我的努力不會白費(fèi),我的苦學(xué)為我換來了一張錄取通知書,盡管我不大愿意上,可我的可選項(xiàng)不多,用時興的話說:“只有人適應(yīng)社會沒有社會適應(yīng)人?!蔽倚母邭獍列⌒囊硪磉€有垂頭喪氣,三年的時光就這樣一晃而去,學(xué)過什么無從記起,只記得走馬燈般地?fù)Q著老師,還遭遇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那個人間四月,陰晴又雨,我的戀歌便由此時唱起。我的戀人聰慧美麗,但年少的我不懂得如何去維系兩人的關(guān)系,不會說些甜言蜜語,不懂得如何討她的歡心。她的漸漸沉默是她對我失望的開始還是因?yàn)閷ξ覀z前途不明朗的關(guān)系,我錯誤地沒有去想沒有去問,我沒有掙扎,任由時間去決定。臨別的十年之約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一廂情愿,從此人各天涯,任時序荏苒。慢慢知道了她有了新愛有了新家,我含淚祝福,我沒有追問,是不是因?yàn)槿喙锏膯栴},是不是懷疑我真愛的問題。我深深知道,大愛不言,夢中有她,理解并尊重她的選擇,默默為她祝福,才是對她的深愛,縱使我備受著思念痛苦的煎熬。多年以來,我無數(shù)次地回頭試圖審視清楚這段情感,可無數(shù)次痛徹心脾的午夜夢回,撕裂傷口舔干流血舊傷又成新傷。我不糾結(jié)于要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的問題,但假若她再次向我張開懷抱,我便會毅然放棄眼前的一切,我會為愛吟唱,我會千方百計(jì)讓她開心。但而今,除了強(qiáng)作歡顏又能怎樣面對還要延續(xù)著地日子呢?
失愛之痛讓我自我封鎖了那段本來應(yīng)是青春揮灑的歲月。
讀過朱自清的《匆匆》,讓人感嘆時間如流水的無情,自覺人生幾十年的短暫,卻憾事連連歷歷在目,不由得郁氣心結(jié)??催^《時光機(jī)器》里的場景:機(jī)器飛轉(zhuǎn),時間飛逝,森林來了又走,沙漠來了又去,滄海變頃刻成了桑田,冰山瞬時融化變成了草原。猶如醍醐灌頂,頓覺個人的渺小與人生的短暫,自是心中豁然開朗。走進(jìn)而立之年,看著身邊的親人和所熟悉的人匆匆離去,特別是看著最疼愛我的奶奶離世,我會流淚,但我不會太過悲傷。人生已是這樣,歡樂不多,愁苦不少,何苦再多添些煩惱?消極也好,頹廢也罷,心中有愛,僅此足矣。(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驀然回首,年少不再,我已垂垂老去。耳邊,《不覺已流水年長》那蒼涼的嗓音在響起:
好多舊事去再也不回
提起來也許問那是誰
為那多年前一滴眼底淚
微笑唔……
如今仍未忘
為了你我尋找
好多年日月我回顧你
回首那青云里看清你
至今收不住那股眼淚水
為情也孤寂
如今仍未忘
為了你我尋找
誰都有自己難忘
我究竟會安慰誰
如果你將痛苦能拒絕那就說酒杯里不是淚
不覺已流水年長
我究竟會安慰誰
就靠你盼望的驅(qū)散那孤寂
等待歡樂它自回
好多苦悶煩惱和愁悵
無可奈何心迷茫
如同擁擁擠擠的星星夜
夢落心頭上
如今仍未忘
只有我獨(dú)自唱
誰都有自己難忘
我究竟會安慰誰
如果你將痛苦能拒絕那就說酒杯里不是淚
不覺已流水年長
誰笑著安慰誰
仿佛唯有我
歌唱最持久
等待歡樂它自回
誰能夠真誠微笑
接納來自誰
就靠你盼望的驅(qū)散那孤寂
忍受創(chuàng)傷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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