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
廟會,在我的生活里,早就消失了。自從搬進(jìn)市里,住在了鋼筋水泥囚籠里,我就沒見過廟會。商場里的商品琳瑯滿目,高雅精致,應(yīng)有盡有。可是,我老覺著缺了什么。往往逛了半天,最后回家的時候還是兩手空空。有時候很想買一件東西,可是到了商場,又忘了。是老了嗎?得健忘癥了?哎。。
小時候,我很喜歡過廟會的。過會的時候,不僅有好吃的,還有額外收入呢。每年的陰歷四月初六是廟會的日子,做生意的小販前一天就來了。有的甚至為了占一個好地方互相吵架。于是,我家臨街的那塊地就成寶了。有的為了占住那塊地,就會提前偷偷來到我家,給我娘幾元錢,算是“占地費(fèi)”。當(dāng)然,大人也不會在乎那1元2元的,就給我們小孩子了。呵,這可是我們小孩最高興的事了!因?yàn)檫@幾元錢再加爹娘給的5元錢就由自己支配了!
我們幾個小孩通常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專找賣塑料刀槍棍棒、手槍的小攤。有的買臉譜,有的買刀槍,之后分成兩派,找塊空地,像戲文里的一樣開始有情節(jié)地表演對打。有的故意搗蛋,鉆入人群,用臟手在人家賣布的攤位上摸來模去,直到自己的手沒污漬了才又鉆入人群;有的去看戲,看跳大神。(其實(shí)主要去看有沒有賣好吃的)村中央的關(guān)帝廟前,有個戲樓,戲樓下往往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旁邊有賣煎灌腸的、吹糖人的、捏泥塑的。等戲一開場,鑼鼓一敲,四下里黑丫丫一片,都瞪著眼睛,吸著卷煙,吃著糖果,等著主角出場。這時候驀然一聲,猶如黃雀直入云霄,又如細(xì)絲穿耳,接著鐃鈸齊鳴,人潮涌動。我們小孩子個個被喇叭震的暈頭漲腦,四處亂鉆。大人們則轟然叫好,個個有說有笑,指指點(diǎn)點(diǎn),品評一番。跳大神的我們那叫“善姑”,善姑們則互稱“善友”。等戲臺上一開唱,關(guān)帝廟里便噼噼啪啪地響起鞭炮,善姑們便出場了,她們轉(zhuǎn)著圈跳著一種罕見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詞。這時候村里的長者通常就拿了香燭,在畫像前燒了,末了,磕頭禱告一番,完畢。這時候我們小孩子是不準(zhǔn)靠前的,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觀看,也不準(zhǔn)哄笑,否則就會吃嘴巴子。
有的去看耍猴,賣藝的。我們那叫賣狗屁膏藥的;因?yàn)楸鹿苁撬:?,還是耍拳,末了,總有一個人端著盤子在賣藥。我和哥哥不去那些地方。我倆只找賣書的小攤。小人書,是我們的最愛。哥哥買了很多了,有水滸傳、小兵張嘎、雞毛信、格林童話等。我很喜歡那個辛伯達(dá)航海記和阿拉丁的神燈,曾經(jīng)幻想自己也去航海、尋寶。成為一位王子……
姐夫他們過廟會就是喝酒。喝了東家喝西家。最后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屋里睡。爹和娘主要接待姥爺、妗子、大娘、姐夫、姑姑和鄰居。往往是燉一鍋肉菜,再炒幾個盤子,瓜果、糖、饅頭擺一桌子,邊吃邊聊。熱鬧的很。到了下午,親戚們開始一個一個地慢慢告辭,這時最強(qiáng)眼的就是丟東西了。親戚們總會把幾個饃饃丟到我們家,而娘和姐姐總會推來推去不讓丟。末了,拿兩個算是心意,這時娘總會拉著姑姑啊,妗子啊說長道短的,嘮叨個沒完,有時還掉幾滴眼淚。
爹照例去賣牲口、賣家具、賣農(nóng)具的地方逛一圈。末了,買些襯手的鐵鍬啊,筐啊什么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每年都有小偷在廟會上被抓。小偷最可恨了,姐姐的錢就被偷過。姐姐攢了很久的,準(zhǔn)備買衣服呢,沒了。氣得她哭了,兩頓飯都沒吃。終于有一次抓住了一個小偷,被大家綁在了大隊(duì)部的柱子上,好像挨了不少揍。哎,可惜揍人的時候我沒看見。這可是我們小孩子最愛看的熱鬧了。
過去的日子像流水般地消失了。我躺在床上,老是失眠。
我很懷念在老家的日子。鄰居都是熟人,出門都親親熱熱的,今天到你家明天到我家。
如今,我住在一個鋼筋水泥的圍城里。樓上是誰樓下是誰我都不知道。來來往往的只有少量的熟悉面孔,沒有村里那親切的氛圍。我失去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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