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記游（八）

走近佛國——色達

原本我對色達一無所知，一個生疏的名字，一個生疏的地方。幾年前，從網(wǎng)絡上看到有些驢友寫的游記、拍的照片，尤其是那紅彤彤一片的小房子，讓我驚訝，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去次色達的想法也由此而生。但山高路險，加之相距遙遙，總難成行。今年隨團參加“金秋川西北游”，終于了此夙愿。

色達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下轄的一個縣，位于四川省的西北部、甘孜州的東北部,地處巴顏克拉山南麓的山褶皺帶，海拔4000米以上，年平均氣溫在零下1度，是高寒地區(qū)一個相對較貧困的地方。色達是藏語“金馬”的意思，傳說因在這里曾發(fā)現(xiàn)過“馬頭”形黃金而得名。色達縣除了有廣袤的高原牧場（草原）外，圍繞高原周圍的還有眾多的河流，在這些河水流域有高山峽谷、原始森林、瀑布溪流、野生動物等，在這里游覽，也會讓人流連忘返。但大多數(shù)的人們不辭辛苦、千里跋涉來色達，多半是為了那片“紅房子”，那座佛學院。

佛學院全稱為喇榮寺五明佛學院，座落在距色達縣城20余公里的喇榮鄉(xiāng)的一條山溝內(nèi)，海拔在3600米以上。佛學院1980年由法王晉美彭措創(chuàng)建，1987年班禪大師致函色達縣政府后，正式批準在這里成立佛學院，并賜予了“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的校名，1993年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趙樸初題寫了“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的漢文門牌匾額。1993年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被美國《世界報》稱為“世界上最大的佛學院”。佛學院也有不少漢地顯宗學生，故也設有漢經(jīng)院。

11月1日。晨曦中，我們就匆匆的離開了還是滿天星斗的甲居藏寨，融入了奔赴色達的漫漫旅途中。路途遙遠而險峻，一會兒與雪峰云霧擦肩，一會兒和溪流彩林為伍，雖不堪顛簸之苦，但沿途的斑斕秋色和隨處可見的藏地風情，還是讓大家喜不自勝。喜悅的心情好似縮短了漫長的旅途，下午近3點鐘時，我們終于到達了色達佛學院的山腳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午后的色達，陽光絢麗、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我沿著兩排白塔簇擁著的道路上行，穿過由趙樸初題寫 “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的牌樓后，乘坐汽車在山坳中盤旋而上，4點多來到了山上的終點車站。一下車，給我第一個感覺就是震撼，滿山滿谷，無遮無掩，滿眼是紅彤彤的色彩，遠遠望去也分辨不清那些挨肩搭背的個體小紅房子的真實模樣，已經(jīng)匯聚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如果以前看圖片中的色達，讓你驚奇，今天身臨其境，你就會無語了，已經(jīng)很難用語言來表達這種壯觀景象和震撼的心緒了。因分散乘坐汽車上山，所以，游伴都各自“逃之夭夭”了，我已無伴為伴，只能一個人在這“茫茫的紅?！敝须S心漂蕩。沿著溝底并不寬敞但還平整的水泥路，一邊觀看路邊的紅房子，一邊試探著前行，不知要去哪里，也不知路通到哪里，真應了屈原那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無意中走到了佛學院的教學樓下，幾座比肩的金殿高聳，紅墻金頂，威嚴壯觀；緊挨著教學樓是一條上山的階梯。今天好像是“法會”的日子，教學樓外聚集著眾多的穿著絳紅色僧袍的喇嘛、覺姆（這里稱男僧人為喇嘛，女僧人為覺姆），初著眼還很難分辨男女。據(jù)說，今日這里上天灑落“舍利”，很多人（有僧人也有游人）蹲伏在階梯上精心的找尋，有的還煞有介事的驚叫說“找到了”，不知是真是假。我順著階梯向上攀登，上行一段后就體會到了海拔高度的威力了，“胸內(nèi)如揣兔，雙腿似灌鉛”，走幾步就要停下大口喘氣，費了挺大的氣力，才走到山頂?shù)摹皦恰薄?/p>

“壇城”是佛學院內(nèi)與教學樓齊名的一處著名建筑，氣勢恢宏，金碧輝煌。壇城又叫曼荼羅（梵文音譯），是藏傳佛教（密宗）的祭祀道場。壇城分為三層，一層的轉(zhuǎn)經(jīng)廊內(nèi)還放置了一圈轉(zhuǎn)經(jīng)筒，一般的信眾都是在一層順時針圍壇轉(zhuǎn)圈、祈福。此時斜陽正照在壇城塔身，金光燦燦，背空蔚藍，壇城凸立碧空，儼然一座凌霄寶殿一樣。很多信眾、游客在轉(zhuǎn)經(jīng)廊疾步的走著……殿宇周邊的空地上還有幾個身穿藏袍的人，正在匍匐磕著長頭……一切都是那樣的平和、平常、自然。

我沿著平坦的柏油路慢慢的走到了溝西面山坡上的觀景臺，在這里可以俯瞰佛學院教學樓、壇城和漫山滿谷的紅房子。這時西山的巨大陰影已經(jīng)遮住了半個溝體，被擋住光線的紅房子略顯昏暗，而斜陽照著的另半個溝體里仍然光亮如初，碧藍的蒼穹下，密密麻麻的紅色木屋，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位于溝內(nèi)中心的金碧輝煌的教學樓；而山上的壇城也是金光耀眼，一片璀璨。山上山下遙相呼應，宏大的氣勢，壯觀的畫面，傳遞給我的應該不僅僅是震撼了，這是在任何地方都根本無法見到的奇跡、奇觀……

天色見晚，我從壇城前另一條下山的階梯下山，在幾處“緩步臺”處，對階梯邊的小房子簡單的看了幾眼，幾平米的空間，木板搭建，四面透風漏雨，屋內(nèi)也只有極簡單的生活用具，說是簡單，不如說就是簡陋。但生活在這里的僧眾都沒有半點愁容怨語……我走到山下時，好像正逢經(jīng)堂散課，滿街巷的僧眾、滿街巷的絳紅色的僧袍，有的提著包，有的手里搖著法輪，三一群五一伙的走著、說著；小賣鋪前正聚集著一群購買食品的僧人。他們對于身邊路過的游人一臉淡然，不屑一顧。因為這是他們的世界，這是他們的“家園”——佛國，他們習慣了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精神”生活中……

夜幕降臨了，幾座殿宇亮起了燈光，光照里升騰著縷縷白色的煙霧，塔影綽綽，香煙裊裊，僧侶踏影穿行，這是怎樣的一幅畫圖啊……

暮色中。在回酒店的途中，我的思緒很亂，對今天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知所以。現(xiàn)今，生活在繁華都市里的人們，還在為更富裕的物質(zhì)生活奮斗著、拼搏著、夢想著，而生活在這里的僧眾，置身在高寒中，住極簡陋的木屋，吃極簡單的飲食，不與外面花花世界相攀比，不被外面的物欲橫流所干擾、誘惑，不再焦慮，不再恐懼死亡，駐守簡樸，一心朝圣，一心向善，專心修為，享受著“自認為的”精神生活的快樂。據(jù)說，佛學院創(chuàng)辦初期只是三十幾個人的學經(jīng)點，如今小紅房子（僧舍）漫山遍野、層層疊疊；教學樓、壇城金碧輝煌、雄偉壯觀；還有往來于街巷、心緒坦然的喇嘛、覺姆……這是一個世外的世界，心靈的佛國。我是教外的凡夫俗子，對宗教的內(nèi)涵、真諦一竅不通，但今天的所見、所聞，似可以理解，又不能理解。視其表面，我只能認為這是宗教的魅力，是信仰的神力……

第二天上午，觀看天葬部分情節(jié)。天葬場設在一個南向的山坡上，場地挺大，四面用圍欄圍著，內(nèi)有天葬臺、一些抽象化的雕塑及建筑……天葬的細節(jié)都在場內(nèi)進行。游眾只能遠遠地觀看（規(guī)定不許拍照）……天上有很多鷲鷹在盤旋、鳴叫……

天葬是藏族的一種風俗，當然與其宗教有關，與其他民族的火葬、水葬、土葬等應該是一樣的，無可厚非。好奇可以理解，但獵奇是不應該的。我坐在車里沒有去圍觀，但我想起了一件事：曾經(jīng)在1987年《人民文學》一、二期合刊中，刊登了馬建寫的一篇小說《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蕩蕩》，其中一節(jié)“女人藍”就是描寫天葬的，其他章節(jié)也是描寫藏區(qū)民俗的。這篇小說既是文學性的小說也有紀實成分，所以發(fā)表后引起中央民院藏族學生、西藏讀者的強烈不滿和抗議，一直波及到西藏，震動挺大。這種情況下，作者被迫出走香港，《人民文學》當時的主編劉心武被免職，當期雜志緊急撤刊召回……二十年的時間，現(xiàn)在的天葬現(xiàn)場不僅可以觀看了，有的還將一些圖片貼到了網(wǎng)上也不以為奇了……這是多么大的變化?。∩鐣M步了，思想也逐漸解放，看得多了，也會見怪不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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