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靜雅的洪江古商城
說起洪江古商城,我并不陌生。小時候,父母說去“街上”,心里就特興奮。那時父母口中的“街上”,就是洪江鎮(zhèn)。鎮(zhèn)上洪江古商城,距我公溪河苗寨交界處,僅9華里。
洪江古商城,在我的記憶里,一直還是兒時的模樣。那時,古商城弄巷縱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舊而窄,人氣很旺。繁華開闊地,要數(shù)沅水邊的航運碼頭。碼頭機帆船,出行時,“突突突”“突突突”……我最喜歡看。一些搖擼的一葉扁舟,在碼頭外圍游蕩。父親曾說:“解放前那會兒自己還小,來洪江鎮(zhèn)小姑家,古商城比現(xiàn)在還繁華。晚上,巷子里燈火影影綽綽,歌舞升平,很熱鬧?!蔽乙褵o法想象還原父親當(dāng)年古商城的模樣,但我小時候見到的情景,依稀模糊的還記的。
歲月匆匆,安江高速公路出入口,洪江古商城的旅游廣告牌,特醒目。也許是我曾經(jīng)太熟悉它,一直沒把它放心上。這次同事說,組團去洪江古商城,起初我還有些猶豫,但后來終究還是去了。
11月15日下午2點許,我們到達洪江古商城。一條沿河曾去黔城的車道,消失了。洪江百貨大樓,已然成了洪江古商城游客中心。細細觀察,車道換成了古商城的游客通道,紅紅的燈籠高高掛起,旌幡飄揚,全沒了當(dāng)年人聲鼎沸的情景。要知,洪江曾有著“小南京”“湘西明珠”“七省通衢”的美稱,而這里曾經(jīng)是最熱鬧的地方。
游客中央大廳,一幅碼頭繁榮的水彩畫,生動地把過去那段曾經(jīng)輝煌的場景展現(xiàn)了出來。我腦海里的船只,比彩畫中的先進,有了鐵殼機帆船。導(dǎo)游出了游客中心,我們?nèi)肓斯派坛怯慰屯ǖ?。通道青石板地面,寬闊,古色古香。沿街掛起的各色燈籠,顏色迥異的油紙傘,紅綠旌幡,讓我感到有些蒼涼而靜謐。街兩旁的店鋪老板,被導(dǎo)游的麥克風(fēng)驚覺,伸出小腦袋往外張望。醉煙雨娜夜(酒樓)、大球泥瓷藝,大門敞著,內(nèi)有客人。
我們是從碼頭上的古商城。湘鄉(xiāng)會館,大理石門柱門枋,與白石灰,凸顯了它的古樸典雅。正式入古商城,要從古商城的木質(zhì)牌坊說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牌坊,是雙層小廡庵頂。金字招牌,洪江古商城,綴飾著雙龍戲珠。邁進牌坊,古老陳舊,黑白相間的破弄巷,把我的記憶拉回到了兒時。一次和雙親,不知買啥,在古商城走街串巷,人雜而鬧熱,卻無暇駐足。今日到訪,感覺特別靜,特別雅。
福全堂藥鋪,順發(fā)油號,映入眼簾。藥鋪,金字招牌“圣草延年”;掌柜,蠟像栩栩如生;古法香囊,有故事。講解員說,靈芝屋全是真品,大大小小,造型別致,很有欣賞價值,神龕上還供著孫思邈雕像。
出了福全堂,就入了楊三戲商行(古商城木偶劇社),寬敞華麗的木偶非遺展廳,見來客,音樂聲起。黑幕上方的木偶夫妻,伴著音樂舞起來了。一對恩愛夫妻,卿卿我我,肢體語言,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背景書:“洪江古商城非遺展演”。我坐觀眾席,看的津津有味,有的同事跑去了后臺。
出的非遺展廳,入的家風(fēng)家訓(xùn)館,一幅“吃虧是?!钡淖之嬜屛毅氯?。吃是個口加個契,頭一回見。尋根問祖,百家姓,溯祖追源的小折扇、書簽、杯子和梳子。我摸了摸,笑了,不貴,買個收藏留作紀(jì)念是可以有的。
跨出家風(fēng)家訓(xùn)館,見人朝一小巷走,在那里大喊大叫。一抬頭,一牌書“中國最奇的回音壁”,哦,原來如此。關(guān)西世第,楊義齋木行,我們一瞥就過?!?a target="_blank">春風(fēng)得意”木雕坊,木雕人物活靈活現(xiàn)。雕者,竟是個聾啞人,更讓人刮目相看。見來客,雕者也不招呼,一門心思專注于手中活。欲買,他還能給您刻上大名。
出了木雕坊,已是巷口,方知走過的是宋家巷。小明端著相機,背著背包,挎著音響,聽導(dǎo)游在解說。過淮鹽緝私局,一行人瞅了眼鹽倉,就過去了。高家大院,我們也沒停下腳步。一條深巷,青石板古老的階梯,緩坡上。“同華昌布莊”,也只是一晃而過,又沿階梯下。“孔夫子舊書店”,我只朝里瞄了一眼,舊書滿架,堆砌得很厚重。
此時,我已暈頭轉(zhuǎn)向,跟著導(dǎo)游,在弄堂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或穿堂而過,似走迷宮一般,繞得我分不清東南西北。稍一抬頭,潘存德堂的牌匾映入眼簾,大家魚貫而入,見一人,著店小二裝扮,手拿快板,見來客,邊打邊說酒店客房陳設(shè)。店內(nèi),有粗布免費普通房間,也有價格昂貴豪華套間。桌旁的蠟人和桌上的菜肴(假的),都是那么逼真,真的可以以假亂真。出的豪華間,一大大的“?!弊?,含福、祿、壽、喜、財五種祝福,引得大家拍照留念。
與店小二拜拜,下一深巷,過美孚洋行,黑漆漆的大門牙關(guān)緊閉。巷子深深,青苔附墻,抬頭見兩墻間,有一木質(zhì)陽臺,著紅布簾,導(dǎo)游說,你們來的不是時候,沒能碰上拋繡球,抱得美人歸。男士唏噓遺憾,女士仰望長嘆,從其下過,繼續(xù)下行。天鈞戲院,院墻高大氣派,走進去,戲臺與觀眾席,起碼有一人之高。正當(dāng)大家好奇時,一彪形大漢,如《水滸傳》中倒拔楊柳的魯智深,著長袍,立臺中央,開口就是十分熟悉的京曲,但我不知曲叫啥名。他那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氣勢氣場,全然不輸名角。青球女士說,是不是放著原唱,他在假唱。是啊,唱的太好了,不能不讓你懷疑!我心里想,洪江古商城,真的名不虛傳,太有能人了,不能不讓我豎起大拇指!
聽了京曲,路過汛把總署,大門也緊閉著。踏入小紅軍博物館,里面人物解說,會讓你走走停停,仔細閱讀。楊成武、吳忠、鄧華、賀炳炎等小紅軍,都是為新中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
走出小紅軍博物館,入了鎮(zhèn)戍疆域,名字就很費解,說白了,就是清朝時洪江鎮(zhèn)衙門。衙門,一幅對聯(lián)“片言九鼎威信源于清政,一公百眼聲望始于廉明”,至今都很有警示意義。公案背景墻,旭日東升。老夏見沒工作人員,坐于公案,拿起醒堂木,吆喝起來。也許是驚動了官員,兩衙役,著青色上衣,穿藍色褲子,戴一“紅頂子”出場了,把我等請到了觀眾席。官員一出場,就和一富商搭訕,看樣子是熟客。接下來一幕,官員審案,正襟危坐,秉公執(zhí)法。富豪成奸商,被繩之以法,大快人心。故事雖短,卻意義深遠。
才出衙門,就進了“金玉良緣”。紅紅的“金玉良緣”牌匾,紅紅的“金龍彩鳳配佳偶,明珠碧玉結(jié)良緣”對聯(lián),紅紅的燈籠,紅紅的蒲團,紅紅的桌椅,紅紅的雙喜,一看就是新人拜天拜地拜父母,喜結(jié)連理的地方。廂房箱柜,雕花圖案美;新房喜床,疊紅帳幔艷。臣鈺和海輝,坐高堂椅,端紅色蓋杯,仿古人品茶,甚是興奮。
觀過“金玉良緣”,拐彎就入了忠義鏢局。它是當(dāng)時豪商巨賈押運銀票、貨物,看家護院,坐守店鋪的局子。內(nèi)設(shè)梅花樁,有鏢車、鏢箱,及各種護身冷兵器,還有真人般賬房蠟像。臣鈺,把賬房先生的算盤,撥拉的啪啪響。余音未消,就踏進了“世澤錦長”。這里是洪江古商城影視基地展示館?!毒扑溜L(fēng)雪夜》《戰(zhàn)士》《狼煙姐妹》《一代洪商》《青年毛澤東》《秋收起義》等等,都曾在這取過景。
出了影視基地展示館,就進了“盛豐錢莊”。古老黑漆漆的大門,配著“無幣不收無賬不取,積沙成塔積水成川”的對聯(lián)。入門,一大大的古幣模型,特吸人眼球。錢孔,似普通民居的四方窗戶,游客可坐“窗戶”,也可在“窗戶”背面伸出大半個身?!昂樵獙毶獭保ㄑb潢古幣),外圓紅,方孔紅而小。柜臺蠟人,能以假亂真,再現(xiàn)了當(dāng)年錢莊營業(yè)的場景。
猛一回頭,見青球手摸蜘蛛網(wǎng)狀錢莊標(biāo)志物。八枋,細圓柱,算盤珠,支撐著“蜘蛛網(wǎng)”,可能寓意錢莊精打細算八方來財。庫房,黃金閃閃亮,魚目混珠。肖敏,戴一副“老花鏡”,一本正經(jīng),撥弄著金算盤。
邁出錢莊,就見厘金局?!疤熳雍嗡紓褙斠蛐〕蟛駭_茲守土”的上聯(lián),就知這曾是洪江衙門的稅收機構(gòu),大門緊鎖著。
我已分不清東南西北,懵懵懂懂,暈暈乎乎,隨導(dǎo)游穿堂入戶。這戶人家,有小戲臺,可想而知,當(dāng)年是何等奢華。弄巷里,左拐右拐,一行人早已暈頭轉(zhuǎn)向。突然聽導(dǎo)游說,前方弄堂是“青樓”。一行人精神起來,平日里,只在影視劇中見過,今日能一睹當(dāng)年青樓的模樣,怎能不興奮?
宜春樓,紅色旌幡垂穗,妓女弄姿賣騷的木質(zhì)陽臺,紅燈籠,似乎還殘留著當(dāng)年的氣息,但畢竟已物是人非,不免讓人有些失望。導(dǎo)游見大家有點泄勁,指著前方說,荷風(fēng)院,也就是青樓紹興班,對游客開放。
綠旗“紹興班”,臨空垂穗肅立。屋內(nèi),設(shè)施精致,戲臺垂簾亮堂。觀眾席“老鴇”,那張利嘴啊,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能把水說的點的燈燃。清唱的“娼馬子”,那唱腔,字正腔圓,能與明星媲美,可惜身段短了點。歌舞的“粉頭”,細紗遮面,身材窈窕,與伴舞的比,更顯其身價不凡。她那歌喉,那眼神,撩人心魄,迷死個人。嫖客和老鴇的對話,告訴游客,“有情無心青樓人”,極具教育意義。
出了紹興班,回折至“洪江報館”。報館建于民國十四年。出版過“潮報”“湘西新報”“亞南晚刊”“蠻報”“五谿導(dǎo)報”“晚報”“正報”“洪江晚報”等,有的貼在板壁上,可見其年代久遠。報社社長辦公室,蠟像也與真人一般,知識,睿智。出了洪江報館,就瞅見了洪江印刷社,方知已在一傘巷。
出的一傘巷,靜雅的洪江古商城,被我們游了個遍。返程路上,我游興未去,盡力回憶,洪江古商城就像養(yǎng)在深閨中的待字佳人。她歲月無愁,幽居深巷,閃爍文華,如雅靜才女;她玉音婉轉(zhuǎn),冰清玉潤,精致玲瓏,如出水芙蓉。
我嘆息一聲,已到了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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