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宰羊
殺豬宰羊
冬天是莊稼人節(jié)日，娶親和走親戚的日子。
“大小雪隔垃殺豬宰羊”
紅柳花起了個大早。
喂了一年另八個月的豬兒該殺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為了明天的殺豬菜，睡到半夜就起來了。
不多不少選了一筐山藥蛋。
紅柳花細細地把山藥蛋去皮洗凈，切成三棱型，泡在水桶里，防止氧化變黑。
一上凍腌制的酸白菜也撈出來一筐，切碎后三泡三洗，用手攥成了15個酸菜團。
頭天晚上紅柳花就斷了大肥豬的口糧，不給喂食，只給了半盆溫水。
豬兒不好好喝，只喝了幾口就臥倒在圈里。
紅柳花喃喃自語：豬兒呀，不是我無情，是。。。。
豬兒呀，是為了第二天好倒腸肚。
第二天蒙蒙亮，巴特爾在自家的涼房灶臺上，安了一口出燒大鍋。
一大抱紅柳，倆袋煙功夫，那鍋里的水便笑的開了花，上下沸騰。
村里的殺豬人聚生二哥進屋一看，煙熏火燎對面看不見人。
聚生二哥什么也沒有說，舀了倆大瓢冷水澆在鍋里，才一搖二擺走向豬圈。
紅柳花早已把河套二鍋頭放在圈門口顯眼的地方，聚生二哥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提刀到走到豬圈。
莊戶人與鄰為善，都是自家人。房前院后，左鄰右舍，不喊自來。
看到屠家進了院，一個個摩拳擦掌，挽袖向前，準(zhǔn)備一齊下手。
爺爺奶奶們說道：
肥豬早有預(yù)感，晚上在夢里夢見第二天要挨刀，準(zhǔn)備夜里出逃。第二天大耳朵一搖，就把夢忘了。
第二天，豬兒一看這架勢，想起昨晚的夢，死活不肯出窩。
云海自告奮勇，鉆進豬圈，連打帶推把豬兒請出來。
聚生二哥眼疾手快，把腿膝蓋壓在豬頭上面。
趁此機會，云海和眾人一擁而上，豬兒動憚不得。
聚生二哥嘴里念念有詞：
豬兒羊兒你別怪，生來就是一口菜。
任二子還要補充一句：
他不吃，我不宰，早死早投胎。
紅柳花朝盆里撒了把鹽，把盆交給云海，心酸地背過臉去。聚生二哥把刀峰一轉(zhuǎn)，豬血四濺，大部都流入盆中。
豬奄奄無息了。
聚生二哥把豬兒尾巴梢兒割去，朝遠處一揚。
口中念念有詞：
投胎去吧，投胎去吧。。。
聚生二哥拔出屠刀，在豬身上擦干刀上的余血。
聚生二哥把刀交給云海，昂頭挺胸笑容動人，就像剛從戰(zhàn)場上凱旋歸來的大將軍。
不要說，誰也知道，聚生二哥要喝第二口酒。
紅柳花早已會意，把河套二鍋頭遞到聚生二哥手里，又大大地喝了第二口酒。
聚生二哥一大口酒下肚，眼睛有點發(fā)紅。
聚生二哥手腳麻利把豬后腿小拇指用刀挑開，拿出來早已準(zhǔn)備好的鐵捅棍。
豬背的方向、肚的方向連捅幾下。
聚生二哥猛地吸一口氣，吹起來豬。
白白胖胖的豬兒，滾瓜溜圓，更加可愛。
紅柳花立即把早準(zhǔn)備好的二流細麻繩遞到聚生二哥手里，把豬腿扎好，防止漏氣。
退豬那可是技術(shù)活。
水溫要恰到好處，冷了不退毛，燙了就緊肉，不好退毛。
難怪聚生二哥朝沸騰的鍋里又舀了幾瓢涼水。
聚生二哥試了水溫，冷熱正好。
便彎腰挽袖，澆兩瓢熱水，澆得的透。拿起浮石，三搓倆擰，其他男人們一起幫忙，澆水、刮毛，最重要的幫助翻豬。
殺300多斤的豬毛重就有500斤！
大家一起動手，人多力量大。
“嗨呀!”一聲，500多斤重的豬就像翻皮球。
不一會兒，白嫩光鮮的豬兒就展現(xiàn)在大伙面前。
還要豬通體澆一遍熱水，大致刮洗一遍。聚生二哥此時就像欣賞自己白凈光鮮的新媳婦，有點癡迷。。。
屠家朝豐滿誘人的后座上拍了一掌，理直氣壯地喊道：后生們，吊起來。
事先準(zhǔn)備好的房梯子靠在了房前。
一起動手，把豬吊起來。
先把豬頭割去，再割槽頭肉。
紅柳花一再吩咐，割大點，割大點。
38斤大槽頭肉軟顫顫地割下來了，今天燴殺豬菜，全部用上。
然后開腸破肚。
腸腸肚肚用大簸箕端，肝肺心用瓷盆接。
肉分倆扇。
從來不當(dāng)場稱重，老經(jīng)驗：一斤槽頭10斤肉。
380斤上下，不差3斤。
殺豬時候年輕人只要在家，全民總動員。
小媳婦們就是頭牌火頭軍。
楊家大嫂、二嫂來了。
郭家大媽帶著過門不久富貴的新媳婦巧枝來了，引逗的未成親的年輕人眼框框發(fā)熱。
你不要小看這新媳婦，是燴殺豬菜的行家里手。
只見巧枝把槽頭肉切成二寸寬，倆指頭厚的大片，比楊家大嫂和二嫂還切得勻稱，把幾個年輕后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把槽頭肉炒了多半個時辰，肉片帶色，豬油“圪嘟、圪嘟”往上冒的時候，李家大媽把切好滿滿倆大碗的蔥蒜、花椒大料、醬油拌在一起。
“滋啦”一聲，倒在鍋里，滿村村飄香。
郭家大媽和后來的婦女們，一看酸菜不夠多，立即挽袖撈菜，洗的洗，切的切，不一會兒一大盆酸菜切洗好了。
“燒火剝蔥，也算一功”。
看上去是一家人燴殺豬菜，其實是全村總動員。
是淳樸的民風(fēng)把他們聚集在一起。
足足燴了三四個小時，殺豬菜出鍋了。
順風(fēng)的話，香味可以飄個三四里。
村里的孤寡老人于大爺、云連招大爺、于秀英奶奶不前不后被紅柳花來了。
不是村規(guī)，更不是民約：村里人殺豬、娶媳婦、娉閨女一類大小事情，這幾位孤寡老人必須請到。
逢年過節(jié)，孤寡老人更是家家戶戶的座上賓。
巴特爾早己拿出太陽煙，滿臉堆笑，挨個發(fā)煙。
二位大爺滿足地摸了一把胡子，咧開沒牙的大嘴笑了。
喝酒的和老人們上炕坐，孩子和女人們坐凳，其樂融融，就是一家人。
農(nóng)家的順山大炕，擺三張炕桌，擠親擠親坐30多人。
不等殺豬菜燴好，一盤酸咸菜就行，愛喝酒的就快二五了。
殺豬菜一端上來，顧不上喝酒了。
吃一盤肥肉人不笑話，喝一斤酒主家不討厭。
紅柳花看了一下，全村村80多口人在家的都來了，只有念書的沒有回來。
農(nóng)村一放學(xué)，下午3點半才放學(xué)。
紅柳花專門給上學(xué)的孩子留了一大盆。
金黃油亮糜米飯，軟硬正好。
就上肉燴菜那種滋味只有殺豬那天最香！
狗旦臨走，紅柳花給端了一大盆燴菜：
“二大娘上街沒有回來，給帶上回來吃”。
對走西口的河套人來說，糧食夠吃。能吃飽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能夠吃上羊肉，那就是錦上添花了。
新鮮肥廋差不多羊肉切成片，放在大碗里，食鹽、花椒、胡麻油攪拌均勻，放置10多分鐘，面煮到快熟的時候，把粉好的羊肉汆入。
羊肉臊子面、羊肉醒揪面、羊肉混合面。。。。
沒有羊肉吃不了面。
奇怪是狗蛋窮放羊漢不愛吃羊肉，有點不可思議！
狗蛋是宰羊把式，遠近聞名。
每到宰羊的季節(jié)，東家請西家叫。
到了后山老蒙古家里，能夠宰一冬天羊。
狗蛋宰羊，掃干凈地方，把羊牽到身邊。
彎腰雙手抓住樣的一側(cè)前后腿，向空中一舉，羊懸空了。一拉，羊的身體著了地。多大的羊也是如此。
狗蛋嘴里含著細麻繩，羊的四個蹄子交叉處，三繞倆扎，打了個豬蹄扣。
狗蛋不慌不忙。
抽一口煙的功夫，在羊的脖子上摸到了刀口。
狗蛋念念有詞：“羊兒羊兒你別怪，生來就是一口菜！”
狗蛋手里鋒利的刀子就鉆進羊體里。
血像噴泉、血像紅霞。
有吃羊血的人家，早已把盆子放上一把食鹽，準(zhǔn)備好接血。
羊使勁地扭動身體，掙扎幾下，呼喚幾聲，眼睛變藍，就是不會閉上。
楊家媽媽麻利地把接血的盆子放好，血灌腸是必不可少的。
血噴在狗蛋的袖口上，又噴濺到楊家媽媽的胸口上，熱乎乎的血把倆個人連貫一起。
他們不是在宰羊而是在放羊、接羔、擠奶。
平平常常的事情，平平常常的人！
最佳搭檔！
狗蛋解開繩子，羊平平展展地睡在地下，安詳靜默，任狗蛋吹氣，三下五除二羊變成了氣球。
羊幸福地解脫了！
狗蛋熟練地找到刀口。
狗蛋剝羊皮不需要人幫忙，一拉一扯，羊變成了脫光了衣服白白胖胖的新媳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狗蛋情不自禁地嘿嘿一笑。
楊家媽媽：“你笑什么？”
狗蛋抿嘴閉眼，掏出來水煙袋。
狗蛋把羊往上一托，掛在了鉤子上。
狗蛋噴云吐霧后，就像外科醫(yī)生給羊做手術(shù)。
羊皮往后一甩，遮住了新媳婦的羞點。
收拾完羊尾巴，用刀子輕輕地削去新媳婦的遮羞布。
仔仔細細地刮凈羊毛和雜質(zhì)，然后冷水沖洗一遍，生怕新媳婦埋怨他服務(wù)不周到，會生氣。
狗蛋左手揪起羊的下腹部，右手用刀割一個小窟窿，順手一下就把羊開膛破肚。
依次取出腰窩油、苦腸、心肝肺。。。。。。
從早上殺到晚上。
狗蛋和楊家媽媽累得要命，
寶音帶來了河套二鍋頭，要和狗蛋喝幾盅，還要說一句：“狗蛋燉的羊肉最好吃！”
狗蛋燉羊肉不放任何調(diào)料，只放一把鹽。
火候不緊不慢，肉香湯美。
火大了肉不嫩。
一只羊變成一鍋肉再平常不過了！
簡單介紹：
劉文忠，1951年6月18日出生，杭錦后旗人，杭三中退休教師。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會員。文化程度：本科。
退休后一直擔(dān)任杭錦后旗、烏海市林蔭街道關(guān)工委工作。
在《中國社區(qū)》《中國火炬》《中國黃河》《文學(xué)報》《內(nèi)蒙古日報》《草原》，《巴彥淖爾報》《烏海日報》等報刊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1000多篇，百萬余字，選入多種文集。
著有電子長篇小說《紅柳》三部曲；詩集《點亮心燈》《苦菜花》《紫風(fēng)鈴》《犁夢》《楊家河畔》等10部。
作品選入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編《草原人與中國夢》、群言出版社《情感咖啡屋》、北京出版社《最浪漫的詩歌》、大眾出版社《網(wǎng)與人生》《巴彥淖爾優(yōu)秀文學(xué)作品詩歌、小說、散文》《賽怒呼和浩特》等。
多次獲國家和地方政府文學(xué)獎，杭錦后旗政府文學(xué)獎、內(nèi)蒙古婦聯(lián)、團委、等征文獎、報刊雜志征文獎。
獲梁祝杯全球華人愛情詩獎、瀘州老窖國際現(xiàn)代詩獎、魅力朱備現(xiàn)代詩獎、家風(fēng)征文獎、最美童謠獎等。
苦菜花詩社主編，1983年開始，與同校越玉柱老師辦《苦菜花》詩刊，到1993年共出版發(fā)行56期，影響較大。
2010年又在互聯(lián)網(wǎng)一起寫網(wǎng)站辦《苦菜花》電子期刊，36期，點擊率有百萬之多。
內(nèi)蒙古教育研究員、高級教師，作家、詩人、教育家。
一起寫網(wǎng)絡(luò)小說《魔咒》。
電子期刊《苦菜花》。
在新浪、美國中文網(wǎng)、半壁江、51博客、中國詩歌網(wǎng)、中國文學(xué)網(wǎng)、中國散文網(wǎng)、一起寫等網(wǎng)站注冊，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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