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
在我頭上的,都為高,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為遠。走在我的秋天,走在不可觸及的高遠的回憶里,有一種白開水般熟悉的感覺,不用凝思安神去品嘗,所有味道 都了然于胸。牽引著輕飄飄的思緒,舉頭,偶爾舉頭,低頭,偶爾低頭把著車。思緒在趕路,和我一起趕路,前進產(chǎn)生的風,颯颯作響,這響聲在尋找應答,來自高處的來自遠處的應答。云,分布得那么均勻,那么相得益彰,也許只有這樣,才可以,被稱為,淡。淡,只有淡,才能容納,才能像孩子一樣,相信天上劃過一道流星,人間就有一個人上天堂。
窗外的秋扁豆,已然頹敗盡顯。藤蔓和葉子都揪成一團,有螞蟻在他們的身上,嚴肅謹慎的爬著,有下午三點的陽光在確認他們的凋殘,有我和白蝴蝶一起為他們收拾滴滴答答的年華。扁豆架旁邊就是高壓電線,那一刻不息的電流,從這里經(jīng)過,無聲無息的經(jīng)過,無影無蹤的經(jīng)過,他們會去哪里?會去一個和我一樣寂寞的人的窗前嗎,然后打開他的電腦,打開電腦里的音樂,看著他心事重重的聽著音樂嗎? 古老的扁豆架,現(xiàn)代的高壓線,他們身上的陽光,被教學樓的身影 一點一點蠶食,等到這和煦的秋陽組成的油潤的桑葉肉爛骨斷,我的心情,亦會如此。
秋天,并不冷,可是我還是喜歡看向有光的地方,我覺得,有光的地方,麻雀的呱噪,是動聽的,像白開水里放進了茶葉。天一陰,興致就再也高不起來。這樣的感受,在湖隴街上的飯店里,我跟大漢說過一次,他說他也有同感。這句話,已經(jīng)八歲了。它長在我心里,可是我再也沒有跟別人提起??赡苁沁@八年一來,我的境遇漸漸轉(zhuǎn)好,曾經(jīng)的窘迫被漸漸淡忘了吧。可是堅如磐石的友情是無法淡去的,更不會黯淡。多少次,漢弟就像是我的拐杖,我的面具,沒有他的陪伴,我不敢出門,我怕人們議論我的不堪的命運,我怕這種議論被我的耳朵聽見,所以每一次出門,哪怕是去商店買一瓶水,我都要拉上漢弟,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話,用自己的說話聲遮蓋別人對我議論的聲音,呵呵,現(xiàn)在回頭看,這是何等的自卑,何等的敏感,何等的脆弱 ! 在那個我們都捉襟見肘舉步維艱的年代,漢弟無數(shù)次通過請唱歌的方式鼓勵我振作起來,也許我的這些掩耳盜鈴全被他看在了眼里,可是他從沒有說出來。這種不說,是珍貴的。因為已不會再有。漢弟回了遙遠的老家。老家,有海,有浪,有家,有妻,有子,這真好?。?/p>
崢嶸歲月再回首,天高云淡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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