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圍裙

前幾天，在鄉(xiāng)鎮(zhèn)計生辦工作的朋友送我一條圍裙，宣傳優(yōu)生優(yōu)育的。圍裙藍(lán)花格子的，套在脖子上，下至大腿中部，顯得端莊，艷麗，做飯時省去了好幾次蹭在衣服上油污的尷尬。每次使用這條圍裙時，就會想起母親的圍裙。

關(guān)于圍裙的起源，有個美麗的傳說，容我先把這個美麗的傳說告訴大家。

很早以前，黃河邊上住著一個孤兒，名叫張良。那年冬天，張良在野地里看到一只小白狗冷得直打哆嗦，就把它抱回來細(xì)心喂養(yǎng)。

一次，張良從田里干活回來，聞到一陣飯香。進(jìn)門一看，桌子上擺著幾碗飯菜。張良想，這是誰做的飯呀？一連幾天，餐餐都是這樣。問鄰居，鄰居說不是他們做的。

這一天，張良不到吃午飯的時候就回來了。他扒在門縫里一瞄，看到一個漂亮姑娘在燒火。張良故意咳了一聲。聽到人聲，姑娘連忙跑到床跟前，拿起一張白狗皮往身上披，變成了那只小白狗。原來姑娘是那只小白狗變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第二天，張良又早早回來，突然推開大門，一把搶過那張狗皮。姑娘沒有了狗皮，變不回去，向張良求情。張良不給，非要問這姑娘的底細(xì)。

原來，這姑娘是一只白狗子精，看到張良善良老實(shí)，日子過得蠻苦，來幫他燒火。張良說：“做人該多好，干嘛要變狗子？你若不嫌我，就給我做媳婦吧！”

那姑娘一笑，說：“跟你可以，但你要把皮子給我?！?/p>

張良擔(dān)心她跑了，堅決不把皮子給她。姑娘說：“我穿得單薄，沒有皮子，冷?！睆埩家幌胍彩?，就剪下一塊皮子，給姑娘圍在腰間，把剩下的皮子丟到灶里燒了。

從此，張良在外頭耕地，姑娘在屋里燒飯，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

大家都羨慕他倆，也學(xué)著他倆，女人燒火做飯，胸前總要系個白圍裙。慢慢地成了一個習(xí)俗。

這個美麗的傳說說明圍裙由來已久。母親的圍裙看起來非常簡單，做起來也很方便。母親的圍裙是由一塊天藍(lán)色的粗布做成的，四四方方，大約一米見方，上端的兩個角各連接著一根一米多長的布條。圍起來上至腰部，下至腳面，顯的大方，莊重。每天早上，我在暖暖的被窩，就能看到母親系圍裙。她提起圍裙上端的兩個角，在肚子前一比劃，將兩根布條向腰后交叉，再折返到前面，再次交叉折返到腰后，系個活結(jié)，便開始了一天的勞作。這是我兒時經(jīng)常看到的動作，簡單而嫻熟，利索而干練，天天如此，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不知道母親把這條圍裙用了多久，只知道母親每天總是第一個起床，最后一個睡覺，一條圍裙陪在母親的身上，不離左右，娘不離裙，裙不離娘。

這種圍裙雖然不起眼，但用處可大了。它擋住了油污，避免了母親洗棉褲的寒冷。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茶米油鹽，鍋碗瓢盆，燒火做飯，洗菜喂豬，母親樣樣都走在前頭，圍裙走在母親的前面，圍裙的作用功不可沒。日子久了，圍裙上的油漬污點(diǎn)，痕跡斑斑。母親的圍裙上不僅有油污，煤黑，塵土，還有家里一群小豬嘴上的豬食。兒時的我常常見到母親喂小豬時，吃飽的小豬在母親的圍裙上拱來拱去，蹭來蹭去的，圍裙上的飯食斑點(diǎn)時常引來雞的啄食。母親對這些動物從來不打不罵，任憑它們拱食，蹭癢，找食，因?yàn)樗鼈兌际羌依锏摹肮Τ肌薄?/p>

母親的圍裙還可以當(dāng)毛巾使用。母親在院子里洗手后，手頭沒有毛巾，就把圍裙翻過來，用靠近衣服的里面反復(fù)擦干，那手指的指印從正面看的清清楚楚，活像五指山。模仿是孩子們的天性，有時候，我會調(diào)皮地學(xué)著母親的模樣在圍裙上擦手，偶爾還在圍裙里躲藏，善良的母親從圍裙外撫摸著我的頭，從不責(zé)怪。

母親的圍裙還是菜籃子。母親去菜園摘菜，隨手將摘下的豆角，黃瓜，茄子等往圍裙里一放，提著下方的兩個圍裙角回家，極為方便。去地里摘棉花更是實(shí)用，母親把圍裙下面的兩個角上折拽進(jìn)腰間的系帶里，可以裝的下許多的棉花，比提著籃子方便多了，到了地頭將圍裙展開，棉花會滾到大筐里，白的像雪，暖人的記憶。

母親的圍裙不僅可以遮擋油污，收納東西，擦手擦臉，有時候還可以應(yīng)急，避免了一些難堪。記得那年冬天，母親看著侄子在外面玩耍。侄子尚小，大約一周歲多的樣子，穿著開襠褲。玩耍時，侄子突然在母親的膝蓋上大便了，流了一大片，是圍裙擋住了侄子的大便，沒有把母親的棉褲弄臟。其實(shí)，這樣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只是母親見得多了，不說罷了，或許這也是母親不離開圍裙的原因之一吧。

后來，母親又做了一條白色粗布的圍裙，樣式與天藍(lán)色的圍裙一樣，大方，耐磨，耐用。母親的兩條圍裙可以替換著使用，高興的不得了。這些圍裙其實(shí)不花費(fèi)家里一分錢，母親在田里辛苦地種棉花，在放車上“嗡嗡、嗡嗡”地紡棉線，在窨子里“哐啷、哐啷”地織布，在大鍋里翻來覆去地染色，……雖不精制，但經(jīng)久耐用，伴隨了母親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直至母親積勞成疾，兩條圍裙依然在母親的針線筐里。圍裙上面不規(guī)則且不同顏色的補(bǔ)丁是經(jīng)歷“槍林彈雨”留下的疤痕，是成熟的象征，士兵的勛章，成功的標(biāo)志。

母親走了，圍裙還在，上面的許多記憶我還清清楚楚。母親艱苦樸素的家風(fēng)還在，母親愛物如子的傳統(tǒng)還在，母親一生勤勞的習(xí)慣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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