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玉米香
月半玉米香
文/苦樂年華
立秋剛過,季節(jié)更迭帶來的變化就凸顯出來了,最明顯的感受,就是早晚的溫差,以及田園里那些低垂著頭的稻穗,仿佛要親吻著大地一般。遠(yuǎn)遠(yuǎn)看去,如同一塊塊方方正正的淡黃色毯子,讓人有種想要擁抱自然和放飛自我的沖動來。面朝廣袤的田野,微閉著雙目張開雙臂,深深吸入一口這清新香甜的空氣,靈魂于天地之間便若得到了某種圣潔的洗禮,純凈而清澈,滌盡了塵世間所有鉛華……!
立秋的日子,恰逢農(nóng)歷七月十五,故鄉(xiāng)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七月半”。記憶中的“七月半”,在故鄉(xiāng)是除了過年而外最為隆重的一個節(jié)日了。每當(dāng)此時,母親都會做上一桌豐盛的菜肴祭祀祖先,感恩生活。印象最深刻的,當(dāng)是母親手工做的“苞谷粑”,這個時節(jié),土里的苞谷正好當(dāng)時,將老未老,剛好能掐出一點漿來,而再過幾天就都長老成熟掐不動了。
故鄉(xiāng)的山地上,每家每戶都會種上香甜可口的糯苞谷。一大早,母親就把糯苞谷掰回來,剝掉殼,然后剝苞谷粒,這個時候的苞谷最不好剝粒,母親就把苞谷從中間掰斷,這樣就容易得多了。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圍攏過來一起剝粒,一家人有說有笑的比賽誰剝得快。母親是個比較講究的人,剝好的苞谷粒母親會放進清水盆子里淘洗,這樣淘洗兩到三遍后,苞谷須和碎屑就隨清水全部漂走了,剩下一盆子晶瑩剔透的乳白色苞谷粒。
那時候,故鄉(xiāng)沒有多少現(xiàn)代化的機器,一切都是手工。母親往盆子里淘洗好的苞谷粒上加入甘冽的井水,然后讓我和弟弟過來幫忙,家里的石磨子太沉了,一個人推不動。我就和弟弟一起并排站立推動石磨子,母親用飯勺一勺一勺地往石磨子里添加苞谷粒。就這樣一圈一圈的磨著,乳白色的糯苞谷漿就從石磨子的齒間慢慢流淌出來。這是一個精細(xì)活,母親一般不會讓我們偷懶去做添料人的,其一是不安全,添料的人必須眼明手快,要不然會被石磨架子攪了手;其二是一次添料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恰到好處,多了石磨子磨不細(xì),出來的漿里有糠皮子,口感帶渣不好吃,少了費時費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磨好的漿糊糊,泛著誘人的光澤,一般的人家,都只會用洗干凈的苞谷殼,包上一坨漿糊糊上鍋蒸熟即食。同樣的食材,經(jīng)過母親的手后一定就會有一次華麗的轉(zhuǎn)身。故鄉(xiāng)的房前屋后,都有寬闊翠綠的芭蕉葉,母親把我們采回來的芭蕉葉洗干凈后,撕成比巴掌稍寬的規(guī)則狀,再將糯苞谷糊糊用飯勺舀一團放置于芭蕉葉上,對折包裹嚴(yán)實上鍋蒸熟。還未揭開鍋蓋,屋子里便飄散著醉人的馨香,糯苞谷的甜香味,芭蕉葉特有的香味,這讓苞谷粑的味道有增無減,更別具特色。
考慮到我和弟弟們各不相同的喜好,母親還會把鍋燒熱,放上適量豬油,舀一大勺糊糊放鍋里搟薄,小火煎成金黃色再翻面。這是鄉(xiāng)村里最純粹的食物,不需要添加任何的調(diào)味品,出鍋即食,香甜綿軟的苞谷餅就這樣生成,即便食物已入腸,唇齒之間依然留下無盡的回味。
奶奶上年紀(jì)了,牙不好,稍硬點的東西就嚼不動,母親燒一鍋清水,等水沸起來后,舀適量糊糊入鍋攪動,成金黃色及出鍋,這是奶奶最喜歡吃的糯苞谷糊糊,營養(yǎng),香甜。每逢“七月半”,母親都會忙上一整天,只為能讓家里人吃上可口的飯食,過上幸福的日子。
秋天是屬于收獲的季節(jié),田園里忙碌的身影,伴隨開心的笑聲,人生就像一場電影,只是我們誰都回不去了。如今物是人非,感覺一切都好像還在昨天,唇齒之間依然有香甜的味道還在游蕩。然而,母親卻走了,到另一個世界去和過早離開我們的父親相聚,不用再經(jīng)歷塵世間的苦難和病痛的折磨了,故鄉(xiāng)的老屋像個沉默的老人,沒有了兒時的歡聲笑語,這一生,再看不到那升騰起來的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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