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初春了，天空才給這個城市，懶洋洋的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卻只是星星點點的沒有形狀，薄薄的鋪了大地一層白。

（一）

記得那年也是個雪天，只不過北方的雪，不似這里小腳女人般的害羞，而是如沙如粉，洋洋灑灑的。

文工團的排練室里，每年一度的春節(jié)演出排練正在緊張的進行。本來我是搞獨唱的，因為開場舞臨時缺人，我便打鴨子上架?？上攵?，腿腳硬邦邦的我，舞姿是何等笑人，所以編導(dǎo)總是照顧我，小灶一遍一遍的做。

忽然，門邊傳來忍不住的“嘻嘻”聲，原來一個小姑娘趴在門縫偷偷的笑。

“誰家的孩子”編導(dǎo)大聲呵斥，嚇得門縫里那雙眼睛“倏”睛的下閃過，沒了蹤影。(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會兒，團長領(lǐng)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走進來，介紹說是二中的一個學(xué)生，叫艾悅悅，流行歌曲唱的很好，準備讓她上個節(jié)目。

那個時候，流行歌曲不流行，唱得好的更是寥寥無幾。我這才抬眼看她，一張娃娃的臉笑瞇瞇而又怯怯的，扎了條馬尾辮，額前的劉海蓋住了眉，眼睛一笑便成了一彎月亮，她穿件白色羽絨服，腳著長筒靴，躲在舞蹈鏡旁，手指在鏡旁的把桿上婆娑，活脫脫的一個小天使。

這以后，排練室里熱鬧起來，她就像燕子似的穿梭其間，哥呀姐的不停地叫，我們都高興她的活潑，愛護般的叫她小悅悅。

由于她舞臺經(jīng)驗不足，團長特意交代我輔導(dǎo)，從肢體語言、走臺部位，與樂隊、伴舞的配合等，我開始一遍遍的束縛著她在舞臺上的張牙舞爪、灑脫隨性，她也樂意接受我的指導(dǎo)，整天的纏在我身邊問這問那。

就在離春節(jié)演出還有幾天時，團里的藝術(shù)指導(dǎo)韓昆突發(fā)奇想，讓悅悅演唱鄧麗君的“世界多美麗”，由我來隔空伴唱。沒想到這個臨時抓排的節(jié)目，在以后的幾場春節(jié)演出中效果卻很轟動。

那個時候，人們娛樂的形式很少，看演出就成了春節(jié)期間最大的娛樂。

演出在市里幾大劇場巡回著，不覺已臨近春節(jié)尾聲，最后一場的元宵晚會，是在全市最大的劇院里進行的，

悅悅一身紅彤彤的卡通人偶演出服，很是打人眼球。在一曲激情四射的“酒干倘賣無”后，隨著一片歡呼和掌聲，我按照規(guī)定動作走到樂隊中的柜式電聲器前，準備為她的下一首歌曲伴唱。

悠揚深沉的樂曲響起，悅悅習(xí)慣性的回過頭看我，向我招手微笑。

情人，我與你在一起

月下，只剩下我和你

月色，是那樣的美麗

情人，我倆永不分離

我倆在一起，愛情多甜蜜

我倆在一起，世界多美麗……

在曲間奏時，蹦蹦跳跳的她，忽然從伴舞者的人縫中跑向樂隊席，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深情的擁抱了始料未及的我。

在那個年代，這是不被人接受的大膽舉動，即便是在舞臺上。觀眾開始驚呼和尖叫，就在這熱烈的場面下，我尷尬的被一個小姑娘牽著手走向臺前，慌亂中麥克風(fēng)也丟在了柜式電聲器上，我們只能用一個麥克交換著，唱完了那首愛意綿綿的歌。

演出后，在同事們一片玩笑聲中，團長興奮地總結(jié)說：“效果很好，觀眾反應(yīng)不錯”，我這顆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

那天后，我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她，而悅悅還是一如既往的纏著我，哥啊哥的叫，倒讓我自己責(zé)怪內(nèi)心的不純。

不久，悅悅回校繼續(xù)她的學(xué)業(yè)，我也在幾個月后考上了警校，離開了文工團，這段少時的爛漫事件，就在無聲無息中漸漸的遠去了。

（二）

歲月無痕，不知不覺三年過去，這時的我已經(jīng)畢業(yè)，分配到礦區(qū)宣傳部門工作，期間結(jié)婚立業(yè)，生活平靜而安逸。三年里，雖然也偶爾回歌舞團幫忙演出，但始終未見到過悅悅的影子，只聽說她考上了省城的某師范大學(xué)，讀的專業(yè)是音樂教育。

又一個春節(jié)即將來臨，天空照樣飄著紛紛揚揚的雪，似乎北方的春節(jié)沒有雪，便不稱之為春節(jié)一樣。

那時人們的娛樂生活開始多了起來，有了卡啦OK、舞廳等，屏幕上除了央視的春晚，地方臺也開始制作春節(jié)聯(lián)歡節(jié)目。在幾個朋友的推薦下，我應(yīng)邀參加市電視臺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演出。

那時的市臺演播廳很小，不足以支持這樣大型的演出，便借用了市人大禮堂。走進大廳，霓虹閃爍，燈光炫耀，臺景布置華麗，如夢如幻的。

臺上電聲管弦樂隊正在排練，是一首搖滾式的歌曲“熱情的沙漠”，臺中架子鼓后面的鼓手是個女孩，激烈的金屬撞擊聲中，女孩的長發(fā)散亂在空中，兩只鼓棒瘋狂的飛舞。

見我看的入神，晚會藝術(shù)總監(jiān)老同事韓昆伏在我耳邊，大聲的介紹說“這是省城師范大學(xué)的動感樂隊，主唱就是架子鼓手艾悅悅”，說完，臉上露出了狡計的笑。

我伸出拳頭砸了一下他的肩，仔細看時才知真的是她，只是不似當(dāng)年那個淘氣的小姑娘摸樣了。臺上的悅悅也看到了我，停下了瘋狂的敲打，跳下臺來，一陣風(fēng)似地跑到我面前。

“慢著點，還是那么毛毛糙糙的”我正兒八經(jīng)的說。

“我都大二了，不是小孩了。聽說你也要來，我等了好幾天”說著，她喘息著用手背擦拭額頭上的汗。

“快去吧，都等著你吶，完事再聊”我指指臺上。

悅悅回頭看看，又轉(zhuǎn)過來瞧著我，忽然用鼓棒輕輕的敲著自己的頭說：“你等我??！一會兒排完”，說罷又一陣風(fēng)似的跑上臺去。

午飯時候，在人大食堂悅悅幫我打完飯，在一個在靠窗子的桌子旁等我，我和韓昆及臺里的幾人進了食堂，韓昆眼尖，拍了下我的肩，用嘴努努悅悅坐著的方向，便帶著人走開了。

我在悅悅的對面坐下，她嘻嘻笑著，眼睛成了彎彎的月亮。“我變了嗎？”她一邊遞給我筷子，一邊調(diào)皮的說。

“沒有，還是那樣”我故意心不在焉。

其實，她的變化還是蠻大的，原來的馬尾辮變成了縷縷金黃色的披肩發(fā)，娃娃般的臉成熟了許多。

她沒有搭理我的態(tài)度，眉飛色舞的講著自己那過去的三年。忽然，她停下了自己的故事問：“嫂子在哪里工作啊”。

我抬頭看她，她慌忙的往嘴里送米飯：“和你以后一樣，太陽底下最神圣的職業(yè)——人民教師”我說。

像是米粒嗆在了氣管，她突然激烈的咳嗽起來，我遞過紙巾，她擦拭著咳出的眼淚，沖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沉默！我望了眼不遠處韓昆幾個人，他們正在高談闊論，根本沒有注意這里，便繼續(xù)低頭吃飯。良久，悅悅用筷子的另一頭戳了下我的手背，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喂！你——想過我嗎？這三年”

“什么叫‘喂’！怎么不叫哥了”我故意打岔說。

“我長大了唄！”

“你再長，能長過我嗎！”我故作生氣。

她嘻嘻哈哈的又笑了起了。

（三）

以后幾天，節(jié)目的錄制緊張起來，我負責(zé)編寫整臺晚會的節(jié)目串詞，同時還兼節(jié)目主持。

由于室內(nèi)節(jié)目的錄制基本完成，外景的錄制多了起來，有歌曲的MV、有現(xiàn)場采訪、也有雪景的采風(fēng)等，與我一起主持的是電視臺的新聞播音員盛曉靜，二十七、八歲的她婀娜多姿的，一雙眼睛總是水汪汪的一往情深，惹得幾個朋友背地里跟我打趣：“不要看她的眼睛呦，會融化你的，她可是剛剛離婚”。

悅悅幾天沒有露面了，因為她的節(jié)目是室內(nèi)節(jié)目，沒有外景制作要求，所以可以輕輕松松的放假。

小年剛過，晚會最后一次的集中錄制，在演播大廳內(nèi)進行，花枝招展的服裝，裝扮著紅男綠女，把整個演播廳點綴成了一個大花園，人們蹦啊跳的，好似大年三十夜晚真的來了。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著，不知是不是真的希望看到她。

朔北的冬夜黑的很早，八點多鐘已算是夜深了。走出演播廳，紛紛揚揚的雪，飄飄灑灑的下，公交車站上，我別了韓昆及幾個朋友，獨自駐步等車。那時的出租車還沒有普及，人們出行的習(xí)慣主要還是公交。

偶然間，在車燈閃過的點點落雪中，一個女孩站在車站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艾悅悅！”我禁不住喊出聲來。

她默默地走近我：“怎么才出來呀！凍死我了?！?/p>

“你來了呀，我怎么沒有看到你？”

“你哪能注意到我，眼睛里全是盛曉靜?！?/p>

我輕輕拂了拂她紅色尖頂帽上的雪沒吱聲， 指指路對面霓虹閃爍的“伊人兒咖啡舞廳”說：“去那兒坐坐吧！”悅悅遲疑了一下。

舞廳里燈光曖昧，幾對緊緊相擁的男女，正在廳中間的舞池內(nèi)忘我的蠕動，兩側(cè)是咖啡桌，不乏卿卿我我的年輕人，正面臺上的樂隊演奏的是“藍色多瑙河”，彌漫在整個咖啡舞廳，飄蕩著浪漫。

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我和悅悅對面坐下。“要咖啡嗎”一個服務(wù)生過來。

悅悅看看我，向他伸出了兩個手指微笑著，服務(wù)生點點頭走開。

“好像很熟嗎！”我說。

“對呀！來過幾次。”

熱騰騰咖啡冒著藍色的水蒸氣，裊裊升騰。我們沉默著，似乎沉浸在“藍色多瑙河”的樂曲里。

“歡迎來到‘伊人兒咖啡舞廳’”，我嚇了一跳，回頭看時，韓昆手捧著一個咖啡壺，意外的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你怎么在這里，撞見鬼了！”我不自然的說。

“哈哈！不是鬼，是韓昆?！彼畔驴Х葔亻_玩笑的說：“我可不是特務(wù)啊。我是這里的股東之一。”

“韓老師，你好！”悅悅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

“你好你好，這里的環(huán)境很好”韓昆應(yīng)付著，順手拍了拍我的肩，向臺上的樂隊努努嘴。我這才仔細看臺上的樂手，原來大半是歌舞團的老同事，昏暗的燈光下，有幾個正在微笑著向我點頭，我欠欠身子揮了揮手坐下，不自覺的盯了一眼悅悅。

“我又沒說到這兒，是你要來的”悅悅小聲的嘀咕著。

我沒有理睬她的話，低頭喝著咖啡。

身旁落座的韓昆喋喋不休的說著：“這個地方是我和礦區(qū)文化宮合辦的，開張才半年……”，忽然他意識到了什么，停住了話站起來：“我還要招呼其他客人，你們談你們談，今天全算我的，你們慢用啊?！闭f完，用手指彈了彈我的手背，轉(zhuǎn)身離開了。

（四）

走出“伊人兒咖啡舞廳”，雪已經(jīng)小了許多，但還在悄悄地下，落在臉上涼滋滋的。

我沒有理睬悅悅，一個人徑直往前走，悅悅小跑似地的跟在后面嘀咕：“是你要去的嘛，又不是我，干么生氣！”忽然，“哎呀”一聲，回頭看時，她已仰面跌倒在雪地里。

我跑過去扶她，她推開我的手，眼淚和著雪水一下子落了下來。

“我又沒怨你，哭什么”

“我哪里曉得你不知道韓老師在那兒啊，你要去，我能不去嗎！”她繼續(xù)委屈的說著，淚水止不住的掉。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好吧，你快站起，要人看見。”我向四周看看著急的說。

她拉住我的胳膊踉蹌的站了起來，我拍打著她身上的雪：“你這丫頭，多大了怎么還像孩子似的毛手毛腳的?！彼p手纏住我的胳膊，嘻嘻的破涕為笑了。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最后的一班公交車也已絕塵而去，只留下車尾幾點小紅燈影鬼魅的閃動，漸遠漸遙，悅悅使勁的招手卻也徒勞，不覺失望的回頭看我。

站臺上已空無一人，唯有幾桿路燈伴著靜悄悄的落雪孤獨的杵在那里，毫無困意的瞪著迷蒙的眼睛，眼前劃過點點白色的冰凌花。

“去哪里??！”悅悅有點害怕的說。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我道。

悅悅抓著我的胳膊，生怕我要跑掉。

其實，我也想不出去哪里，只得轉(zhuǎn)身往電視臺方向走。

雪停了，白茫茫的雪地在我們的腳下吱呀吱呀作響，留下一串彎彎曲曲的腳印。電視臺早已關(guān)門，黑乎乎的沒了幾小時前的熱鬧。

它的對面是一個市內(nèi)公園，里面有秋千樣的椅子可以休息，不過兩米多高的鐵柵欄門早已緊閉，從柵欄門往里看，幽暗的路燈還在亮著。

悅悅看著我小心的指指那里說：“我們?nèi)ツ睦镄菹⒁幌?，行嗎?！?/p>

“你能進去?。　蔽艺f。

她松開我的胳膊，爬上鐵柵欄，轉(zhuǎn)眼間就到了里面：“嘻嘻！怎么樣啊，這是我在學(xué)校練出來的，我可是我們那幫女孩里的爬門冠軍?！?/p>

看著柵欄里面天真的她，我又好笑又好氣，故意說：“你玩吧，我走了?！北戕D(zhuǎn)身詳裝要走。

“不要，你別走?！彼蠼衅饋?，聲音刺破夜空，傳的很遠。

“別喊！要人聽到”我急忙跑了過去。她一下抓住了我的手，隔著柵欄緊緊的握著。我只得笨拙的往上爬，就在落地的一瞬間，腳底一滑，拽著她一同摔倒在地，她渾身顫抖的跪在我身旁，眼淚一顆一顆的滴在了我的臉上……

“怎么了，哭了”我抹了一把悅悅滴在我臉上的淚水說。

“我怕你走了，怕你——不要我了”

“怎么會呢，傻丫頭”我心疼起來。

在雙人的秋千椅上，我們并排坐著，誰都沒有講話，其實也不知說些什么。忽然，悅悅跳下了椅子，在對面一片雪地上，把身體做成一個“大”字形仰面躺下，又喊著讓我下來。我牽著她的手學(xué)著她的樣子，和她并排著躺在了雪地上。

天上的云彩慢慢的在動，偶爾的在云彩的縫隙間露出幾點星星，調(diào)皮的眨著眼睛。天和地靜靜地融在了一起，我們好像飛了起來，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飄蕩，慢慢向著星星飛。

（五）

春節(jié)的爆竹聲逐漸遠去，不久雪花也化成了雨水，一年就這樣開始，又慢慢的落幕。

悅悅又消失了，無聲無息的沒了音信。

我在忙碌著，為了生計，也為了所謂的仕途，渾渾噩噩中不覺五年過去了。

一天，忽然接到一封信，打開看時，是一個請柬，悅悅要結(jié)婚了。

悅悅家里喜氣洋洋，我?guī)е迌呵皝?，迎面碰上了許久未見的盛曉靜，寒暄間她告訴我，悅悅畢業(yè)就留校了，新郎是同校的老師，婚禮在省城的男方家已辦完，這次回來主要是悅悅父母的要求。

我尋思著，她們怎么成了朋友，真是天下無奇不有??！

妻子和韓昆幾個熟人聊的正熱，我抽空走進了悅悅的“閨房”，悅悅坐在床邊流著淚，幾個女孩勸說著，一邊慌手慌腳的為她補妝。這是這里的風(fēng)俗，姑娘出嫁，必須哭上幾鼻子，以示對娘家的留戀。

見我進來，悅悅突然停止了抽泣?！肮舶?！終于嫁掉了”我嘻嘻哈哈。

“謝謝！你還好嗎”她漸漸地止住了流淚。

幾個女孩趁機快速的給她補妝，一邊奇怪的看著我們。

“還好”渾身不自在的我，不知怎么回答，想抽身離開。

“別走”悅悅顫巍巍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悄悄低聲道，就好似回到了當(dāng)年那個雪夜怕我跑掉一樣。

片刻，女孩們給她補完妝散去，她拽了拽我的衣袖，忽然的附在我的耳朵旁悄悄道：“想過我么，這些年……”。

“你和盛曉靜怎么熟的”我打岔道。

“前年她到我們學(xué)校培訓(xùn)，我是她的語言老師”悅悅改變了聲調(diào)，輕描淡寫。

人們一陣騷動，接新娘的車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我堵在了屋里。出來時韓昆拽住了我：“你要小心！告訴你，你們的情感最終只是一種美麗和悲壯的結(jié)局，不管你是信還是不信”。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誰不知道你和盛曉靜的那點事?！蔽倚χf。

他朝我肩上搗了一拳，“我們是孤男寡女，正常的談戀愛，你嫉妒??！”

婚宴結(jié)束了，性格豪放的韓昆多貪了幾杯，被我扶著東倒西歪的往出走，酒店門口，新郎新娘在送客，悅悅握著盛曉靜的手戀戀不舍：“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們一定要來送我，這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說罷，看了我一眼別過頭去，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淚。

“去，都去，一定要去”韓昆含糊不清的喊著。

我終究沒有去，不是不想去送她，只是去了又能說些什么呢！

又是十幾年過去了，我已在另一個城市生活了許多年。悅悅的影子在我的腦海里慢慢的模糊，褪色，是剩下一點黑白的記憶了。

一個飄雪的春節(jié)，新年的手機短信讓我應(yīng)接不暇，最后索性不看了。大年初一安靜時，想起了未看的短信，便信手翻了起來。一條三十兒守夜時發(fā)來的短息，讓我睜大了眼睛：“想過我么，這些年……。新春快樂！悅悅“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anwen/vribpkqf.html